正文 章六九一 高手如赶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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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老祖全力出手,每一击皆可开山裂海,稍有不慎便遭池鱼之殃,云昭道人法相境界的道行,碾压凌冲全无问题,但同样被两个长生老祖碾压也全无问题。他费尽心力躲避斗法余波,几次险些被星光或是剑光扫中,惊出了一身冷汗,没奈何唯有逃至怪鱼金船之上,叫道:“三太子,还请搭救则个,日后必有厚报!”怪鱼金船亦在斗法余波中颠荡不休,就算是脱劫级数在两位长生老祖面前也不够看,只有拼命将金色雷霆收拢,护住船身。敖意在船中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不令金船脱出掌控,听闻云昭道人吼叫,终究不能放任其被法力余波打死,犹豫片刻,还是开启了金船一丝缝隙,云昭道人大喜,化为一溜金光钻入其中。
一旁乌老亦抵御的十分辛苦,见云昭道人进了金船,急急飞来,叫道:“三太子也搭救老夫一番!”敖意虽恼他擅作主张,与方胜合谋,企图陷害凌冲,不知打的甚么主意,但也不能眼睁睁看其横死,不然堂堂三太子礼贤下士的名头可就飞了,金船吐出一道金光,将乌老也接引了进去。
方凝将自炼的无形剑祭起,剑气笼盖之下,形成一道剑圈,护住方胜与齐瑶儿,方胜与乌老合谋,本来就要成功,谁知功亏一篑,如今更有长生老祖悍然火拼,简直刺激的不要不要,早就一脸茫然失措的表情,齐瑶儿倒是面色平静,她的修为最低,反而不需担心甚么,只因若是方凝也抵挡不住,那大家一起入冥狱就好。
方凝偷眼见二人神态,冷冷忖道:“我本指望方胜能振兴方家一脉,没想到是个草包。倒是齐瑶儿可堪造就,看来她与凌冲曾有一段纠葛,如今情缘斩断,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等其嫁入方家,我再传她上乘道法,瞧瞧究竟如何。”
眼看惟庸老道与乔依依斗得越发激烈,双方都拼出了火气,几乎神通尽出,就算怪鱼金船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还是两位长生老祖不欲将事做绝,彻底得罪东海龙宫,有意无意将神通余波挪移了开去。但对她这些玄门弟子,惟庸老道纵有回护之意,乔依依可不管那些,死活随心而已。
方凝忍不住提气叫道:“无形前辈!难道你要看着我等死在当场?瞧你如何回山与掌教交代!”无形剑的惫懒声音传来:“我不过是出去瞧瞧热闹,还能坐视你们夭折不成,怕甚么!”一道无形波动涌起,将方凝三人裹住,正是无形剑剑光,有这位法宝老祖相助,方凝才松了口气。
惟庸老道施展出太乙分光诛魔剑阵,自语道:“还是这庚金神剑用的顺手些。”庚金神剑元灵沉寂,全力调和惟庸老道注入剑中的太玄真气,演化先天庚金剑意剑气。太乙分光诛魔剑阵乃是惟庸老道看家底的功夫,以太戊持法诛魔剑诀配以剑光分化的手段演化而来。
惟庸道人身为太玄大长老,六部真传剑诀除却《太玄一炁清经》唯有掌教方可修习之外,皆已铭刻在心。到了他这般境界,剑诀之间已无藩篱可言,信手拈来皆是妙招,任意挥洒尽为绝技。一座分光诛魔剑阵之中,剑气如狼奔虎跃,剑光亦光怪陆离,剑气剑光交织,不断演化无数招法剑式,几乎到了一剑生万法的最高境界!
乔依依虽是女流,却不可小觑,把持星宿魔宗权柄,自有过人之处。千年苦功,已将各色星力神通融会贯通,炼成一道法力,借了日月五行轮之助,由其中禁制化生为阴阳五行七曜之法,看似简简单单一刷,却是七曜齐动,日月五行轮转不休,一招过去便已是沧海桑田,自身却似星辰高悬,自天地初开而来,见惯造化变迁,我自岿然不动。
两位老祖顷刻间已斗了数百招,惟庸老道剑光愈来愈是煊赫,但乔依依却万法归一,纵有万道星海加身,我只驾驭一道天星神链足矣。但心头亦有焦躁之意:“不想这惟庸老道居然如此难斗,太玄剑派不声不响两百年,竟是出了这般人物!可惜我不曾将天市垣星主历代相传之宝带来,不然一击之下,定能破开他这狗屁的剑光剑阵!”
惟庸老道斗到分际,潜运神通,将太乙分光诛魔剑阵舍去诸般变化,亦自凝为一道无匹剑光,抖手刺出,随即四面八方皆是无边剑影摇曳,恰如落入一个剑光世界,梦魇袭来,不得脱出!
乔依依大喝一声,正所谓“柔不可久,刚不可守”,趁惟庸老道演化剑光之际,唯有一丝法力运转不纯,天星神链勃勃而发,竟而化出七道奇光,光芒凝练到了极点,亦组成一座玄奥大阵,反手竟将惟庸老道兜了进去!
凌冲远离两位老祖之战场,身边便是曹靖与萧厉两个,但他心思全在两位老祖之战上,全无对曹靖两个下手之意。曹靖满拟有日月五行轮定住凌冲体内那件法宝,自家可从容将其打杀,完成乔依依之命,惟庸老道却跨空而来,打乱了全部布局。日月五行轮被乔依依征用,曹靖哥俩没了依仗,大眼瞪小眼,在身怀法宝的凌冲面前,直如鸡崽儿一般瑟瑟发抖,见凌冲望着激战之地出神,曹靖二话不说,一把捉住萧厉肩头,一道星光遁走无影。
珠儿叫道:“凌冲哥哥,那两个坏人逃了,要不要珠儿捉他们回来?”凌冲正瞧得出神,只淡淡摇头。珠儿见他不理,嘟起小嘴,骑到凌冲颈上,伸手去玩弄其头发。曹靖与萧厉与他有仇,却也比不上观摩这一场长生老祖大战来的划算。
惟庸老道一招失算,被乔依依反过来困住,嘟囔了一句:“这万法归一的剑术却是不好施展,尚有破绽啊!”心念一动,那道无匹剑光陡然分散开来,霎时之间,东海天穹之上现出一道巍巍奇景!
剑光分化之间,有三百六十五团星芒飞起,高悬天幕,正合周天星神之数,但与星宿魔宗的星力道法不同,惟庸老道演化之星光,全由剑气组成,外裹剑光剑芒,忽闪不定。三百六十五座星团之上忽有三百六十五尊元神升起,每一尊元神竟然皆是惟庸老道的面容!
三百六十五尊惟庸老道星神化身齐齐叱咤,纷纷伸手,狠狠一拍!乔依依演化的日月五行奇阵登时被破开一个大窟窿,现出乔依依惊诧之极的面容,这位天市垣星主似也被惟庸老道的剑术惊呆,但随即而起的却是无边愤怒之意。
惟庸老道施展的正是星斗元神剑。这部剑诀是前代太玄长老杀了星宿魔宗高手,夺来一部《星辰秘典》,其中记载星宿魔宗星力道法的根基法门,经几代长老推演,与太玄剑术相合,演变为一套星斗元神剑。其宗旨便是以星力铸剑气,以剑气替代原本的周天星神,但创出之后,却被评为鸡肋一般的法门,只因太玄派并未得到更高一层的星宿魔宗道诀,星斗元神剑便不能再向上推演,若再推演下去,只会再以太玄剑术为主,渐渐将星力之用剔除出去。
这部剑诀还比不上洞虚烛明剑,起码洞虚烛明剑诀在斗法之上着实无敌,临敌机变之处,还在其他真传剑诀之上。因此星斗元神剑被束之高阁,唯有惟庸老道博闻强识,修有这部剑法,顺手传了凌冲。
方才那一剑其形为星斗元神剑中元神变化,实则仍以惟庸老道深厚无匹的法力剑气作为依托,方能一剑破去乔依依七曜奇阵。但一剑之后,再难施为,这部剑诀亦至其威力极限,一不可再。
乔依依愤怒者,乃是惟庸所用剑术分明大半取自星宿魔宗根本道法,比起凌冲来,这白须老道才更应打死,心念激涌之下,七色奇光之外忽然多了一层薄薄水波。
惟庸老道一见,叫道:“宙光真水?”伸手一指,珠儿正在凌冲头上玩的开心,忽然惊叫一声,化出诛魔宝鉴原身,被惟庸老道持在手中。这老道满面郑重,如临大敌!
凌冲浑然不觉珠儿被惟庸老道摄走,当他见到惟庸以星斗元神剑使出那破阵一剑之时,整个人精气神陡然趋于平淡,长吁了一口气。洞虚真界之中,凌冲阳神缓缓起身,叹了口气,对晦明童子道:“我要破境也!”
晦明童子错愕之间,但见洞虚真界之上无边星海之中,西方七宿星域忽而大放光明!西方七宿共有奎,娄,胃,昴,毕,参,觜七宿,凌冲早将七宿根本符箓修成,但缺一道契机,总不能化七宿为一,成就西方白虎星神之相。
太乙飞星清微符法亦是尹济祖师糅合星宿魔宗修行法门与太清符术而创,独辟蹊径,借符法演化星辰,借星辰万古之力,照见过去现在未来,为太清门祈禳部符术第一,亦为玄门道家推演法门第一。
此法亦有三百六十五道根本符箓,演化三百六十五道星神,星神既成,可算是玄门中结成金丹之羽士,可称真人。凌冲修成西方七宿星神,在太清门中早已是金丹弟子,只要白虎星神凝聚,便等若修成婴儿。
太乙飞星符法可说以星宿魔宗道法为基,凌冲初次接触星宿魔宗道法便是惟庸老道传授的星斗元神剑,方才无巧不巧,惟庸又以身演法,偏生施展的星斗元神一剑,凌冲见了,心有所感,自觉万缘寂灭,自有一点灵光勃发,当即悍然破境!
他从未想过,最先成就婴儿道行的竟是太清法门,而非他的根本道法洞虚剑诀,但机缘既至,只可顺天而为。奎,娄,胃,昴,毕,参七宿星力本就自含五行,但七道星力在凌冲心念之下汇聚一处,渐次融为一体,却生出了意想不到的微妙变化。
七色星芒融合只有一瞬,但凌冲似是经历了数十百年之久,其间星光相合相斥、阴阳扭转、五行归一之道,似有无穷妙旨流淌于心,事后追索,却又茫然不知。但无边星海之中,一声震天虎吼低沉响起,一尊高手百丈,虎头人身,身披西方七宿星辰法袍,散发无尽威严的星神宝相蓦然升起,周遭有无穷兵器虚影,一一闪现。
凌冲喃喃自语道:“缘起自星斗元神剑,今日方得正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先贤诚不我欺!”放声吟道:“少小离家意踟躇,太玄门中参剑术,阴阳二气金丹转,今日方脱生死簿。五方五气相攒炼,不叫冢中白骨枯,剑锋深藏当挥斩,且开天辟道途!”语声激昂,似有无穷澎湃之意。
白虎星神既成,他的太乙飞星符法修为一跃压过洞虚剑诀威力,成为元婴真君级数的道法,且神通灵异之处,别有一番天地。起禳部法门并非只主推演算计,斗法之力亦即凶悍,凭了这尊白虎星神变化,他就有信心与方凝同级一战!
晦明童子亦高兴的滚来滚去,一跃跳入星海,围着那尊白虎星神望来望去,总也瞧不够。他始终记着太清门灭门深仇,凌冲虽只修成了一尊白虎星神,离纯阳之境尚远,却已瞧出了太清门复仇与复兴之望。只等凌冲符术大成,管教清虚道宗一干仇敌个个惊掉下巴!
凌冲慨然作歌已毕,心念一动,白虎星神渐渐缩小,依旧化入西方七宿之中。此星神一成,他便有信心在极短时日之内修成其余三尊星神,到时四灵星神合璧,太乙飞星符法的威力自能更上层楼。符法初成,禁不住演算一番,微微一笑,说道:“这一场斗法已近尾声,不必多虑,该去拜见大师伯了!”
话音方落,果然乔依依现了宙光真水的修为,趁惟庸老道回剑自守的当口,一步踏出,脱离了战圈,冷冷说道:“你太玄剑派偷学本门根本道法,此仇本门必报!”食指在虚空中划了一圈,灵光闪现,曹靖与萧厉自圈中跌落,被其收入袖中,一顿足便已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