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七九六 “成道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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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光钻入破败鬼城之下,直入千丈之地。九层冥狱由无边戊土之气加上阴气演化,每一层虚空折叠,神妙非常,高下不可测度,只有通过流经每一层的冥河才能到达下一层鬼城千丈之下依旧是一派土黄之气翻滚,却有一处极大的空间,空旷无伦,其上有一座法台,通体魔气如沸,垂落下来,落在地上却又升腾而起,如此往复不断。
那魔气漆黑如墨,凝重之极,就算待诏境界大宗师炼化了也要爆体而亡,唯有玄阴老祖方能利用。这座法台显是玄阴老祖所居之处,堂堂长生之辈,却选在冥狱荒凉之地隐匿着实出人意表。
法台上一团魔影,有三丈高下,滚滚魔气进进出出,吞吐如云。玄光飞出,那魔影分出一道光华接住,内中所蕴信息登时显现,那魔影一声狂笑,声音密密叠叠,就似无数人一起轰然大笑,男女老幼、飞禽走兽的声音叠加在一处。
那魔音透过千丈冥土,传至地表鬼城之中,那些盘踞城中的鬼物一声没吭,当即魂飞魄散,被震成了细小到极处的阴气,整座鬼城也自灰飞烟灭!
滚滚浓烟之中,那魔影轰然撞破地表,升腾而起,散发无边魔意,叫道:“噬魂幡出世,必须要走一遭!可恨当年若不是噬魂不肯将噬魂幡的法门传我,又怎会耽误千年光阴,困居于此!”
那团魔影便是夺魂道人!谁也不曾想到堂堂噬魂道掌教居然躲在冥土之中,说来也对,修炼噬魂劫法,冥土自然是最为称心之地,毕竟有无数阴魂可供炼化。
夺魂道人在冥狱躲了几百年,低调行事,没想到噬魂幡落难之时,居然选择了向其求助,并一举寻到其藏身之处,足可见噬魂幡之神异。
要解决噬魂劫法的缺陷,唯有依靠噬魂幡,补全颠倒迷离噬魂劫法,因此这一趟是非走不可!魔影翻飞之间,分出数道意念,穿破虚空壁垒不知投射到了何处,跟着悍然挤破虚空,往噬魂幡的所在赶去!
数团意念投射之间,轮回世界各处皆有惊变!北冥之地,玄女宫幽寒界中,此处是玄女宫开派祖师所建的一处小洞天,相传玄女祖师在其中布置了一块九天玄冰,作为镇压的阵眼,每时每刻放射无穷寒气。
其后玄女宫历代掌教、长老,若是不得飞升,又或是与人斗法重伤,又或是欲闭死关参破大道真谛,便会来幽寒界中坐关。数千年来使得幽寒界中寒意更甚,冻石成粉,不修成元婴,根本抵受不住刺骨寒意。此界也就成了玄女宫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所在。
幽寒界中群山绵延,寒冰裹挟,终年罡风吹拂,如刀如箭,莫说法宝,就连念头、神通也能生生冻结。界中中心之地,一座孤高险峰半山一处洞穴之中,宁休身披白袍,冻得瑟瑟发抖,唯有潜运功力,抵御严寒。
他自从与乃姐密谋,囚困姬冰花、夺取玄女宫大位落败以来,就被姬冰花发配至此,苦挨等死。玄女宫道法只合女子修炼,他的资质又不成,就算乃姐宁冰冒险将玄女道法传授,也只勉强修成婴儿,再也不能寸进。
他运功几个时辰,还是困苦难当,不由的跳将起来,跳脚指天骂道:“姬冰花!你这个贱人娼妇!将老子发配在此,若有一日能重见天日,我必然将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咬牙切实骂了一阵,又痛苦流涕起来,自怨自艾,涕泪被寒气一逼,登时结冰,他也顾不得擦拭。
忽然孤峰之上一声巨响,无数冰块巨石滚落,宁休一惊,大喜叫道:“是姐姐出关了!姬冰花,你的死期到也!”迫不及待出了洞窟,仰头望去。
乃姐宁冰生性刚强,与姬冰花争位不剩,自入此界便坐入死关,发誓不成纯阳绝不出关。忽忽十几年过去,今日忽然出世,定是修成长生,姐弟二人大仇可报,由不得宁休不欢喜。
就见万顷冰雪滚滚下坠,其声如雷,声势猛恶之极。无边白气烟尘之中,正有一位身形高大,面容阴肃的女子凭空而立,正是宁冰,其双目之中转动了奇异的光彩,嘴唇蠕动,不知在自语些甚么。
宁休不觉奇怪,飞身上了半空,来至乃姐身旁,兴奋叫道:“姐姐可是修成纯阳?咱们姐弟联手,杀出这座幽寒界,将玄女宫满门诛绝,先报了大仇再说!”极力撺掇宁冰杀将出去,空自说了半晌,却见宁冰身形不动,只是喋喋不休。凑近听时,其自语的却是:“成道之机!成道之机!”翻来覆去,只是“成道之极”四个字而已。
宁休大急,以为乃姐是修炼的走火入魔,伸手去摇她肩头,叫道:“姐姐!姐姐!”双手一震,被宁冰护身的寒气罡气反弹而起,宁冰周身一抖,停了自语,望了宁休一眼,缓缓说道:“宁休?”声音干涩,就似几日未曾喝水一般。
宁休不知怎得,被她眼睛一盯,心头一股寒意大起,下意识答道:“是我,姐姐你怎么样?”宁冰眸中映出乃弟的面容,方要一笑,眼神忽然一转,变得冷冽非常,喝道:“成道之极,就在眼前!”飞身便走!
宁休大骇,紧随其后,叫道:“姐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罢!快些回来!不成纯阳,出去也是无用!”宁冰身形一顿,回头瞥他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聒噪!”竟是一副男子的嗓音,细细再听,又似许多人一起发声。
宁休心头警兆越来越急,大叫一声,返身便逃,被身后宁冰伸手一指,一声惨叫之间,周身已被无数冰雪覆盖,眨眼间化为层层玄冰裹身!
宁冰一口气吹出,宁休法身连带身外玄冰登时化为齑粉,满空飘洒。宁冰眼中喷出两道黑气,桀桀笑道:“可惜只是待诏,也凑合用了!”眼中无数符文、神光闪烁,寻觅幽寒界中虚空阵法的所在,但凡洞天之地,必有运转空间的阵法,良久忽然叫道:“就是在此了!”伸手一插一撕,竟然生生将幽寒界洞天虚空撕破,露出外面世界来。
“宁冰”呵呵一笑,说不出的阴森,迈步跨出幽寒界,处身正是玄女宫中,对面正有几位女弟子相互说笑而来,见“宁冰”诡异现身,都是大吃一惊,有女弟子就要张口大叫,吃“宁冰”随手一指,浑身炸成了血沫,再随手一抓,几条元神从女弟子肉身上被抓了出来,咕噜一声吞入腹中!
“宁冰”一笑,自语道:“果然还是玄门弟子的元神滋味鲜美些!”大步便走。此时宫中早已打乱,警钟连响,数十位弟子鱼贯涌来,“宁冰”只顾向外闯去,随手一抓,一道幽影鬼爪浮现,女弟子们惊叫连声,元神被抓的出窍,一个个面泛惊恐之色,往“宁冰”口中落去!
忽闻一声叹息,一位女子声音说道:“师姐,你若非太过刚愎自用,一心要超过小妹,执掌门户,又岂会心魔丛生,被魔头钻了空子,落得如此下场?”
一条大河奔腾而起,凌空一绞,已将那只幽影鬼爪绞断,再轻轻一拍,将数十位弟子的元神送归肉身,大河一卷,现出姬冰花的身形,眸中俱是痛心与痛恨之色。
“宁冰”嘎嘎一笑,无数声音交叠一起,叫道:“我不过是顺其心意,归根到底还是她心头对你怒意不息,才被我有机可趁!”声音一转,宁冰本来的声音传来,满是惶恐之意:“师妹!我一时不察,竟被魔头侵入元神,此生注定无救,你快些出手将我斩杀,免得这魔头再去害人!”声音再一转,夺魂道人声音响起:“你要杀我?先救你这满宫的弟子再说!”
姬冰花面色剧变,只见先前那数十个弟子或哭或笑,体内真气如沸,分明是走火入魔之相,这些弟子皆是多年追随,又是玄女宫中一批中坚力量,万万不容有失,大袖一挥,团团寒气飞出,先将众弟子冰封起来,使魔念不曾作祟,再想办法解除后患。
这般一耽误,“宁冰”早已走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何处。姬冰花恨恨一顿足,对噬魂劫法的诡异之处也暗感心惊。玄女宫地处偏僻,与噬魂道修士交手不多,姬冰花还是年轻时见过噬魂魔念害人的景象,才有几分防备,没想到门下弟子还是着了道,心头暗暗庆幸,若是夺魂道人大展魔威,将魔念乱撒,整座玄女宫唯有她这位纯阳掌教能幸免于难,但传承千年的门户却是要废了!
又有许多弟子闻声赶来,程素衣一马当先,见了众多弟子被冻在玄冰之中,花容失色,失声道:“这是怎么了?”姬冰花冷冷道:“这些弟子中了魔念侵染,为师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你将这些玄冰好生存放,不得有误。待我去寻解决之道!”
程素衣强忍心头惊骇悲意,转身吩咐诸位师妹动手搬运玄冰,姬冰花面色如铁,等玄冰搬走,吩咐众弟子退下,独留程素衣,叹道:“为师只道避居北冥,不去参与劫数之事,便可偏安一处。如今看来,天数所定早已身在劫中而不自知,唯有挺身入劫,才有一线生机。方才是噬魂道的夺魂老妖发动,将你宁冰师伯元神侵染,化为了爪牙,噬魂魔念入体无可救药,为师也无法可想。”
程素衣道:“师伯从未踏出北冥之地,又如何被魔念沾染?”姬冰花道:“魔道神通诡异,也不必去说了。你师伯元神被夺魂道人炼化,比死还惨,我与她师姐妹一场,就算她图谋篡位,也只放逐了事,没想到最后堕此惨劫,是为师的过错!”
程素衣也跟着哀戚了起来,姬冰花断然道:“你速速出宫,去极西之地寻郭纯阳,告诉他夺魂道人之事,就说为师说的,叫他速来解救!他必不会袖手旁观!”
程素衣想问郭纯阳为何非要解救玄女宫之危,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本能觉得还是莫要多嘴的好,当下辞别了恩师,出得玄女宫急急往太玄剑派去了。
玄女宫惊变的同时,清虚道宗清虚三山之上,拂真道人正在掌教大殿中修持,忽然心头一动,面泛喜色,闪身出了大殿,顿足之间已来至门户中心一处禁地之中。这处禁地亦是一座洞天,为清虚门中最隐秘之地,埋藏着历代掌教长老的遗蜕,连长老们要闭死关也会选择此处。
拂真道人拂尘一摆,已飞至秘境中一座大山之山,山高千丈,山石嶙峋,通体以玄门符箓封禁,此时却见山体抖动,大小石块脱落不已,忽然一声炸响,如同惊雷,半山腰上爆起一团黑云,山体炸出一个大洞,不知其深几许。
一道黑影窜出,神威惊天,道髻披散,蓦地仰天长啸,声如鹤鸣,那人周身气机庞然无匹,但境界不稳,一会是待诏修为,一会又似要晋升至另一种幽然不可知之境界!
拂真道人面泛喜色,沉声道:“拂意师弟,你终于出关了!”那人竟是久坐死关的拂意道人!其在金陵城望月楼上受了郭纯阳一道剑气,自觉折辱,回山之后便闭入死关,发誓不成纯阳绝不出关,忽忽二十年过去,今日忽然破关而出,难怪拂真道人难言喜意。
拂意道人破关,自然是已入纯阳之境,如今凡间之事波诡云谲,又逢道家四九天劫与轮回世界大劫齐临,就算拂真道人有补天妙手,也觉捉襟见肘,门中再多一位纯阳老祖,气象自然又是不同!
拂真道人嘴角笑意未敛,忽然皱眉道:“师弟,你……”此时才察觉到拂意师弟周身气机不稳,道行并无破境纯阳,在玄门正宗修士眼中来看,拂意此时正是真气走火之象!
拂意道人精神焕发,脸蛋也是红扑扑的,叫道:“掌教师兄,我静中参悟玄机,已知我的成道之机已现,眼下就要赶去!请师兄莫要阻拦!”说了几句,飞身便走。
拂真道人大袖一翻,一团沛然罡气横亘拂意身前,铜墙铁壁一般,任由拂意如何变换身形,总绕不开那一团罡气。拂意转身皱眉道:“掌教师兄这是何意?”
拂真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