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一五 虚无剑生 造化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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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炼法器法宝,每多祭炼一层禁制,威力便也大了一些。.到了法宝层次,成为纯阳法宝或玄阴法宝,其中禁制法力尽数融合为一,化为纯阳、玄阴禁制。法宝威力大小,一是取决于祭炼法宝的法诀高低,另外便是祭炼的纯阳、玄阴禁制之多寡,禁制越多,法宝威力便也越大。聚血魔旗历经血河宗历代高人祭炼,鼎盛之时共有三道玄阴禁制,便在法宝之中亦属中上水准。这件法宝虽然不能用来斗法,却可炼化血河本源,血河宗修士携带此宝,只要将魔旗祭起,立有万顷血河随身,取之不竭,别有一番妙用。在血河宗法宝之中,排名只在血灵剑之下。
只可惜两百年前一战,被荀真人一剑斩破大旗,伤动本源,落在血幽子之手,又未细心祭炼恢复,法宝元灵陷入沉睡,衰弱之极,一代至宝却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唏嘘。不过此宝虽然跌落品级,实际威力仅相当一件八阶顶峰的法器,但内中一道玄阴禁制却是实打实的法宝级数,被血幽子运炼出来,化为一道剑光,更是无坚不摧。
这道玄阴禁制所化剑光足有七音之,来势好不快绝,动念之间已切入叶向天剑圈之内,只需往叶向天身上一绕,便可将这位太玄掌教高徒斩杀。叶向天眉皆扬,大喝一声:“来得好!”掌中那柄先天庚金神剑本体,剑光吞吐之间,居然亦是分出一道纯阳禁制,化为一条金光神龙,张牙舞爪,鳞须皆炸,挥爪往那道血色剑光抓去。
先天庚金神剑之中一共祭炼了四道纯阳禁制,且每一道皆是法力充沛,浑不似聚血魔旗过得那般凄惨。加之有庚金道人这位元灵全力配合,分出一道纯阳禁制乃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那条神龙与玄阴禁制剑光斗在一处,一个金光灿灿,正气凛然,一个血光粘稠,中人欲呕。却是急切间分不出胜负。
叶向天一声低喝:“请庚金前辈展锋!”掌中庚金神剑本体蓦地化为一溜金光,瞬时间斩破虚空,于血幽子头顶现出身形。剑啸之声如龙吟,似象鸣,尤其一缕剑光沉浮不定,虚实相生,如丝如缕,却又杀机凛然。这一剑之中,居然接连施展剑气雷音、剑气炼丝、斩虚空三种剑道至高法门,其中固然有庚金神剑自家祭炼的神通在,亦显现出叶向天剑术之精妙,着实令人咋舌。
血幽子前一刻还信心满怀,以一道玄阴级数的禁制化为飞剑,足可将叶向天从容斩杀,谁知下一刻便被吓破了胆,连玄阴剑光都被抵住,那庚金神剑居然一剑劈下,视千里之堤如户庭,举步即至,无远弗届!剑光尚未劈落,剑气森寒已令血幽子周身打颤,心头升起无尽恐惧之意。
他依稀记得,当年在血河宗总坛时,每日纵横逍遥,修炼法力,好不快活。谁知好景不长,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不由分说,提剑杀将上来。那一场大战足足杀了百日之久,力修士陨落如雨,有的就在这血河之中化去,有的干脆尸骨无存。
他奉了掌教血痕道人之命,持着残破的聚血魔旗突围逃命。他永远也忘不掉一向被视若神明的血痕道人,面对那一尊如魔如神的身影,被一剑劈作两半的景象。那一剑横绝天地,如彗芒曳尾,矫矢悠悠,亦如万古长夜,终无尽头。那一剑也几乎斩在他心中,化作一道永不磨灭的剑痕,内中充斥着恐惧之意。
叶向天施展的这一记庚金神剑,几乎便有当日那位如魔如神的身影所劈出那一剑两三分神韵,就是这两三分神韵,已令血幽道人生出高山仰止,无从抗拒之感。但数百年苦修终究还有几分真功,生死顷刻之际,血幽道人终于爆出一位脱劫级数大宗师应有心境修为,硬生生将心头阴郁恐惧之意压下,竭尽全力抵挡这一道先天剑光!
聚血魔旗逆风一缩,化为一团布帛棉团般的血光,垂下无数血色光华,结成一只血茧,将他包裹。便是他新得手的那件血河异宝,亦被他祭起,挡在身前,这等生死关头,哪还管甚么宝物珍不珍贵,再了不得的先天妙物也要有命受用方可。
有此两大至宝护身,他犹嫌不足,又将体内残余真气尽数鼓催起来,连带身周那些无数血河生灵纷纷不由自主,排在他身前,为其抵挡这一道剑光。此刻他心头唯有一个念头,便是将这道剑光阻住,方能逃出生天!
凌冲双目睁得极大,叶向天与血幽子斗剑,着实向他展示了最为犀利灵动的剑术运用之法,洞虚剑诀本就是除却自家一道根本剑光之外,尚要见识天下万派万种剑术,截取其中精粹,壮大自身,玄剑灵光幻境之中接纳的剑光越多,变化越精妙,洞虚剑诀之修为便越强大。待到一日玄剑幻境中所有剑光尽数化虚为实,一道道不亚于纯阳禁制之时,便是洞虚剑诀大成之日,亦即凌冲修成纯阳,证道不死之时。
这一场斗剑如万花筒般,精彩纷呈,几乎令他目不暇给,丹田玄剑幻境中原先三十六道母剑剑光,早已尽数分解,化为大小不一的剑光种子,有的剑光深沉凝实,有的剑光变化绵密,有的剑光则演化到一半,倏无结尾。经历这一场斗剑刺激,玄剑幻境中道道剑光又自分化融合,演化无穷剑术起来。
郭纯阳所传洞虚剑诀之中,只有根本修行之法,每人机缘不同,所能拓印的剑术也自不同,太玄派中便有弟子终身不出山门半步,所学剑术有限,连玄剑幻境都练不成。亦有老祖行遍千山,足踏山河,胸臆中包容天地,玄剑幻境中亦是罗天万象,森罗未济,便如四代祖师一般。
一万人修炼洞虚剑诀,便有一万种玄剑幻境,因此叶向天方言洞虚剑诀有“洞虚千面,灵光一剑”之说。凌冲的玄剑幻境如何变化,连郭纯阳亦预测不透,何况其他?三十六道剑光种子眨眼间拆分成了无数细小剑光,每一道剑光皆是一招完整剑招,至于下一步又当生何样异变,凌冲自家也不清楚,只能循着灵台之中那一丝莫可言传的奥妙意境而行。
先天庚金神剑本体化为一道剑光,长仅有三尺,如凡间江湖中人所佩剑器一般。就是这一道区区三尺剑光,剑意之森寒,杀气之凛然,令血幽子这等积年老魔都气为之夺!
先天庚金剑光不管不顾,只是向下一劈!这一劈气息浩瀚之极,如分开混沌鸡子,阴阳升降,乾坤分际,日月周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似是天地未分之时,那一道先天不灭灵光!一剑之下,无数血河生灵,本是恶形恶状,嘶吼纳罕,剑光照彻之间,忽如中定身法,张口挥拳,宛如静止。但下一刻却都面现恐怖之色,跟着周身血肉、兵器尽数化为齑粉,连借血河真气再生也不可得。
无数血河生灵在金色剑光之下如雪消融,不留半分痕迹。聚血魔旗所化那一团血光,亦被剑光劈为两段,只是聚血魔旗虽跌落品阶,但到底曾为玄阴法宝,根底深厚,尤其通体皆为血河法力祭炼,最能克制飞剑之类的法宝,被一剑劈开,两半血光还在努力聚合,想要重新合作一处。
而血幽子新的的那件异宝,本是血河千万年精华孕育,先天造化之物,本是栲栳大小的圆球上,却现出一条细细裂缝,终于分开两半,跌落下来,就在血河之上漂浮。那件异宝被斩开来瞧时,却见内中乃是似果壳一般的物事,纹理清晰,被劈的整整齐齐,内里却是中空,也不知其中孕育之物是早已出世,还是压根就无甚东西。
至于血幽道人,面上似哭似笑,一双血红眼睛浑没了半点神采,先天庚金神剑三尺长的剑身就在他头顶高悬,欲落未落。血幽子捡回了一条性命,但周身皆在剑气照耀之下,肉身被剑光照彻,透出一股金芒。他自家也知先天庚金神剑不伤他性命,定是有郭纯阳授意,欲从其口中套出当年血河宗的种种隐秘。
转念一想:“血痕师兄早已形神俱灭,血河宗名存实亡,更落在先天血神手中,我守着一个空名有甚用处?不若趁着尚有几分用处,投靠了太玄剑派,好歹也能保住一条性命,至不济只斩杀我肉身,留我残魂去挣轮回,也总比在庚金剑下形神俱灭的好!”想到此处,忙即高声大叫:“莫动手!我愿束手就擒,只求留我一条性命!”
叶向天哼了一声,若非郭纯阳早有严令,要活捉血幽道人,三年之中,早就将之斩杀,喝道:“你既要束手就擒,便莫要反抗,我请庚金前辈收你!”血幽道人事已至此,哪敢多言,只说:“是!是!”先天庚金神剑三尺剑光一收,依旧化为一位年轻道人,面目俊美,袍袖一展,将血幽子罩定,收去无踪。血幽子果然不敢有丝毫反抗,任凭施为。至于那聚血魔旗与血河异宝,亦被庚金道人收起,这两件宝物虽是玄阴真气所炼,但价值极大,不可交臂失之,只看掌教如何落。
凌冲一直观摩两方斗剑,着实获益良多,就在先天庚金神剑那一剑劈落之时,他眼中陡然射出两道神光,如雷电闪,那一剑也似劈在他心头,将一切不解、纠结、疑惑尽数劈作两半!
丹田玄剑灵光幻境之中,轰然一声,当真如天地重开,执造化之权柄,化育万物。无数道种子剑光之中,一道金光自虚空中霍然演化而出,如擎天之柱,定鼎天地。这道剑光直贯玄剑幻境,如同天柱,定下四维八极十方。这道剑光一出,玄剑灵光幻境登时稳固了三分,凝实了三分。这道天柱剑光之中,又有一道剑光演化而出,作劈斩之状,虽只是一斩一劈,但其中剑光运化之妙,剑气生灭之道,却深邃广博,奥妙无穷,几乎便是方才庚金神剑那一劈的拓版,只是精微之处略有不同。
两道剑光生出,定鼎乾坤,玄剑幻境出轰隆巨震,凌冲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未绝,陡然举手前劈!他以手作剑,全无招法,只是简简单单一劈。却有一道粗大剑气长有三丈,尾成弧,呼啸声中,略过无边血河,将血河河面剖开一条极大裂缝,良久方才复合!
凌冲长啸之声,如神龙惊天,良久方绝,胸臆抒怀,畅快之极,向叶向天与庚金道人一躬到地,正声道:“今日若非庚金前辈与叶师兄指点,凌冲焉能有此一悟?请受我一拜!”
庚金道人与叶向天毫不矫情,安安稳稳受了他一拜。叶向天本就有成全之意,毫无藏私。庚金道人却是恰逢其会,凌冲自他一招剑术中领悟了几分精髓,机缘已至,居然剑术大进,万古不变的面上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凌冲,你果然很好。不枉掌教苦心成全你一场。此间事了,你与向天且随我去见掌教,上复法旨!”也不问叶向天与凌冲意见,伸手一指,遍地金光闪过,三人俱已无踪。
过得良久,才见狄成与凤兮郡主两个满面戒备之色,闯入这一处血河空间。二人见了无边血河,皆是面色大变,凤兮郡主叫道:“血河!这……”狄成较为老成,还有几分主见,低喝道:“禁声!此处想必乃是血河支脉,遗留在此,事不宜迟,你我回返山门,禀告掌教,派人来将此处镇灭,亦是大功一件!”
凤兮郡主迟疑道:“只是不知凌师叔如今如何了?”狄成冷笑一声,说道:“你我既能寻到此处,那位凌师叔自也能如此,只是如今还未与我等联系,想必凶多吉少,你也不必多想,他若出事,以你我之力,又济得甚事?还是早早脱此险地,再请高手回来寻找,方为妥当!”
凤兮郡主思索片刻,断然道:“也罢!就依师兄之言!”心下暗道:“凌师叔,非是师侄不肯救你,只是功力低微,全无用处。况且我此行得了铁精之宝,正要回山开炉炼剑,此事却也耽搁不得,只好委屈凌师叔了!”二人不敢喧闹,悄声退了出去,一路寻至铁矿出口,忙即赶回山门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