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自己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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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遵从你的内心和直觉的勇气,它们可能已知道你其实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其他事物都是次要的。你对自己的认知准确吗?
咖啡店,丁香和沈昌围坐一张小桌前喝着咖啡,丁香看着他,没变,自然卷的头发,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北美流行色。当年,她迷上的一定是他的这副长相。
沈昌看她不说话,便说:“愿意接受一个回头的浪子吗?”
“给我一个接受的理由。”丁香审视着他,那眼光比较能洞察被层层遮掩的心。
“因为我爱你。”
丁香笑了:“你能不说这个字吗?”
沈昌握住丁香放在桌子上的手:“跟别人不说,只留着跟你说。”
“你没变。”丁香笑了,把手抽了回来,想起那个跟他同居的女孩。
“我把这可当成夸了。”
“可是我变了……”
“变得更完美了。跟别的女孩接触后我才发现你的不同,我以前太不珍惜你了,我不想眼睁睁就跟你这么擦肩而过,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丁香笑着,没说话,心里想的是,怎么那个女孩真傍上大款了?
“你知道在国外当医生的意义吗?就是金钱和社会地位。你要愿意跟我到美国,想读书我可以供你读书,想在家,我以后的收入足以让你当一位快乐的主妇……”
“我给你的印象这么物质吗?”
这俩是在演话剧吗,台词太过书面。
何西这没出息的,简直受不了等待丁香回家的煎熬,他躺在客厅沙发上缩成一团,何南从自己卧室出来看见他老先生这样以为他生病了,直问他:“怎么了?”
“丁香要跟我分手怎么办?”
“不就见前男友吗,不至于呵,何西。”
“我眼看着他们俩走呀走往一起走了过去,我就崩溃了。”
“有病呵,你。人家是去见面,能不往一块儿走吗?”
“不行,我今天遛不了狗了,腿发软心发虚,浑身没劲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劫持丁香?”
“帮我遛狗?”
这时唐娇进来问他们:“何东呢?”
“早走了。”何南说。
“也不带人权筝去玩玩?”唐娇说完又扭头问何西,“你怎么啦?”
何南说:“害相思病。”
“别乱说。”
“是不是怕丁香跟前男友破镜重圆呵?”
何西不说话。
“放心吧,肯定不会,”唐娇说,“丁香姐又不是傻子。”
何西“腾”一下坐了起来,充满希望地问:“她跟你说了?”
“那倒没有。”
何西“轰隆”又躺到沙发上。
“何北走了吗?”唐娇问何南。
“不知道。”
这俩人就过去拧开何北卧室门,看何北还在呼呼大睡。
“哎哎哎,起来了!”何南叫着。
何北翻个身:“去去去还没睡够呢。”
“走,遛狗去,你不是说帮何西遛狗吗,走走走!”
唐娇过去揪何北的耳朵:“干吗去了昨天晚上?”
何北护着自己的耳朵坐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唐娇问他。
何北瞪着唐娇说:“奋斗!”
“干什么呀那么晚?”
“不告诉你!”
唐娇继续拧何北耳朵:“你说不说?”
何北捂着耳朵:“甭老打听,等我盘下酒吧你们就知道了!”
“没违法吧?”唐娇问。
“没有。”
何南喊着:“走走走,遛狗去了。”
“我要告你们虐待儿童!”何北边下床边说。
“我和权筝也跟你们去吧?今天我晚班。”唐娇说。
“这事也凑分子?”何北鄙视。
“乐意,你管得着吗?”
不知有敏感的摄影记者没有,纽约大街上的景挪深圳了,何南何北权筝唐娇一人牵着一两条狗在小跑着,酷酷的。
“权筝姐,”唐娇说,“等何东回来你得跟他说让他带你玩去?”
“昨天晚上他问了,我说不用。丁香今天见完前男友。”
“然后就没空搭理你了。”何北接茬。
权筝说:“那我自己玩。”
“又不懂了吧,”唐娇说,“你要自己玩巴巴跑这儿来干什么?你得让何东觉得他要不带你玩,你就白来了……”
何南手机响,接听,然后拿着电话跟大家说:“叶坦问咱们哪天晚上有时间,权筝丁香来了,叶爸爸邀请咱们大家去他家玩Poker?”
“什么是Poker?”何北问。
何南说:“北美一种牌的玩儿法,可以检测经商的应变能力,我们上学的时候老玩。”
“你问什么呀,反正你也去不了?”唐娇说何北。
“谁说我去不了,哪天晚上我都能去。”
“还奋斗呢,我看你这酒吧得穿越到下个世纪。”
“穿越到唐朝我也得去叶爸爸家。”
“德性。没我你们不能去,我这几天晚班不行。”唐娇说。
别看何西卷在沙发上,耳朵一直竖着呢,他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赶紧爬起来去开门,看见丁香在开唐娇的大门,正要开口,丁香先说了:“想自己呆会儿。”
“他找你干什么?”何西本来不想问,还是没忍住。
“没什么。”丁香说着走进去,关上门。
何西对着她们的大门发愣,这时丁香又把门打开看见发愣的何西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他想让我跟他去美国,我没同意。”
何西紧紧搂住丁香:“咱们结婚吧?”
丁香推开何西看着他。
“我不是都求过婚了吗?”
“我同意了吗?”
“同意了,我都录音了。”
俩人相对一笑又相拥在一起。
何西贴着丁香的耳朵说:“我跟你一起回北京,把事办了我就开始踏实上班。我这叫功成名就,开始公主与王子的幸福生活,比何东同志超前了。”
丁香推开何西笑着:“谁让你回来了?你还没毕业呢。”
俩人正幸福得一蹋糊涂呢,电梯门开了,任知了随着她父母走了出来,她跟没看见丁香似的直接扑进何西怀抱,紧紧搂着他:“西西……”
任知了的父亲任务,母亲谢秀绒“扑通”跪在何西和丁香面前,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谢秀荣说:“她就要找你,连医生都没办法……”
任务拿出红色存折递给何西:“这是两万块,你先拿着用……”
丁香默默走进屋子,默默地关上门。
生活,为什么总是这样?
晚上,叶坦请权筝和丁香吃饭,听说了丁香的事儿,马上出主意:
“咱们得试着帮她恢复记忆,她只要明白何西不是肖爽西,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她男朋友是在婚礼上跑的……”权筝喝了一口汤说。
“那咱们把她带到别人的婚礼上,是不是就能唤醒她的记忆?”叶坦完全没心思吃东西了。
“你们甭管我的事儿了,”丁香说,“权筝你不能白来一趟吧?傻追男生当然不好,但这么矜持着也不是事儿,咱们在这儿就玩半个月,现在一天都快过去了,你还什么进展都没有呢。”
“你们让我穿什么衣服我就穿什么,我还怎么着呵?”
“那他主动要陪你去玩,你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擅自拒绝……”
“那我都拒绝了,怎么补救呵?算了,我就单了这辈子。”
“现在给何东打个电话,让他带你玩去!”叶坦说。
“不行不行,”权筝赶紧说,“我们遛狗的时候,他给何南打电话说晓宁甜点店关门了,这是他的第一个业务,失败了,这时候我不应该给他找事。”
叶坦大吃一惊:“啊,就关门了?白宣传半天了?”
“说是开一天赔一天的钱,她没钱赔了。”权筝解释。
“如果你真这么关心他,应该让他知道,躲在这儿当雷锋算什么?三毛说过一句话我特别喜欢,自己也是一条生命。人对自己生命的责任就是让自己这辈子过幸福了。”丁香说。
叶坦加上一句:“可惜能让自己过好的人不多。”
“那你们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们说何东现在心情怎么样?”叶坦说。
丁香说:“肯定不好呗,至于不好到什么份上,权筝应该知道。”
“他内心挺软弱的,这是他第一次干他喜欢干的事儿,所有的幸福可能都指望从帮胡晓宁创业上得到,现在他应该是崩溃状态。”
叶坦就分析:“在崩溃中有两个反应,一是重生,二是绝望,何东会是哪种反应?”
“都有可能。”权筝说。
“所以,”叶坦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听说了甜点店关门的事。”
丁香补充:“别给他当老师和妈,他是男人。”
“对,”叶坦说,“就问他想聊聊吗,他说想,你就跟他聊去。他要说不想,这就是好事,说明他还有能力在你这儿逞强,那你就要求他明天带你玩去……”
丁香说:“现在就打,就在这儿打……”
权筝很为难:“天哪,我,我打完告诉你们结果吧?”
“那不行。”丁香说,“如果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他要拒了你我们就没办法帮你了。”
“就是。”叶坦说,她和丁香一唱一和的。
“跟一个精神病医生在一起,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她老人家从某一个动作中看出我神经有问题。现在又面对一学心理学的,能从我说的每一个字透视到我的心里,弄得我在你们俩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什么都遮不住。这还不算,还逼着我当着你们的面打电话,你们可有点窥测别人隐私的意思。”权筝说。
丁香笑了:“医生就得窥测,要不怎么帮你治病?”
叶坦接上:“就是,我就想让你学会怎么痛痛快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要一提自己的要求就觉得多见不得人似的。”
“我喜欢这句。”丁香说。
“要学会爱自己,你都不爱自己,怎么能指望别人爱你?”叶坦又说。
丁香说:“这句我也喜欢。”
权筝只好拿出电话开始拨,手机里传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权筝告诉她们俩,三个人互相看着,在想下一步怎么走。
这时权筝手机响,接听:“何东……”
何东在电话里:“你给我打电话了?”
“我听说了甜点店关门的事儿,你没事儿吧?”
“没事就好了。”
“你在家吗?”权筝一听何东这语气,有点担心。
“不在。正在为打肿脸充胖子做准备,你什么事?”
“想聊聊吗?”
“我约了胡晓宁吃饭,就那个甜点店老板娘,正在餐馆等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放我鸽子?”
权筝捂着话筒问丁香和叶坦:“怎么办?他约了胡晓宁,我下面说什么?他好像心情还凑合。”
“他跟胡晓宁会不会因为惺惺相惜而产生感情?”丁香问。
“现在行动还来的及。”叶坦说。
权筝着急:“那我说什么呀?”
丁香说:“明天能陪我逛逛深圳吗?”
“声音软一点。”叶坦说。
权筝质疑:“不好吧?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丁香拉着叶坦的胳膊:“咱们不理她了,爱说不说。”
丁香叶坦俩人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菜开战。
权筝只好用柔柔的声音对着电话里的何东说:“你明天能带我去逛逛深圳吗?”
“没问题,你想去哪儿?”
权筝继续用柔柔的声音:“你说哪儿值得去?”
“行,那我想想。”
权筝挂上电话没掩饰住内心的高兴,丁香却冷眼看她等着,叶坦微笑看着她也等着,谁都不说话。
权筝急:“问呵?”
丁香叶坦继续沉默。
“他答应明天陪我去逛深圳,还挺高兴。”权筝说着站起来扭了几下,问她们“我这不是贱吧?”
丁香叶坦摇摇头。
“我这是用计谋给何东下套吗?”
丁香叶坦又摇摇头。
丁香说:“你以前太干巴,现在刚刚释放出一点风情。”
叶坦说:“这其实是真实的你自己,以前你觉得这不好,所以你压抑自己,掩盖自己……”
“只露出一个假正经的脸给何东。”丁香说。
“我们俩会有希望吗?”权筝问她们。
丁香说:“那就看你自己了。”
“就算你们俩都不戴着面具接触了,”叶坦说,“最后你发现你并不爱他,那为了现在你心里的爱,你也应该这样做。”
“喜欢。”丁香说。这时她手机响,拿起来看了一下关掉。
“不许挂何西电话,你应该理解他。”权筝说。
丁香说:“权筝我郑重其事地提醒你一下,别跟我们俩学相面,把人看得太透,生活就缺少悬念,不那么好玩了,真的。”
“我觉得挺好玩的,”叶坦说,“比如你现在……”
“别说。”丁香制止她。
“遇到你们俩我是幸还是不幸?”权筝说。
“不幸。”丁香权筝异口同声。
这时候,任知了正挽着何西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两人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外面夜的深圳,:“西西,我现在特别幸福,你呢?”
何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任知了摇着何西的胳膊:“你呢?你说呀?你见到我高兴吗?”
何西都快哭了,勉强挤出俩字:“高兴。”
何东和胡晓宁这顿饭吃的,胡晓宁边吃边哭:“我知道你不是成心的,可我没想到你那么没经验……”
“对不起,”何东边说边掏出一红色存折,放在她面前,“这是我前一段打工赚的钱,除去吃住还剩一万八千,算我的赔偿吧。”
胡晓宁把存折推回去:“咱合同里没说赔钱吧?”
“没有,你拿着吧,我心里好受点,也让我自己记住这个教训。”
“不是我不要,这么少,跟我扔出去的那么多比,这点钱能干什么呀?”
“总是能少教几节私人英文课吧。”
胡晓宁看着何东:“那倒也是,可你怎么活呵?”
“我马上就找工作。”
“为什么你帮别人创业就能行,帮我就不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凭什么我这么倒霉呵?”胡晓宁边说边擦眼泪。
何南回家发现这回躺客厅沙发上的是何东了,他坐到他身边推他:
“起来起来,帮我分析分析。”
何东一动不动。
“你说我是什么地方没想周到?我选手机挂件,是因为投资小,我能赔的起,而且大家都在用手机,没错吧?挂件还没保质期,放多久都成,也不用维修,也没错吧?我把大学女生作为主要销售对象,因为女孩喜欢手机挂件,而且女大学生的消费水平相对高一些,错了吗?我没做实体店铺,找学生做销售代理,我免费给他们铺货,卖的多他们拿的提成多,他们没有任何风险,这策略不对吗?可几个大学下来,一共才卖掉二十三个,不算时间,算车费,我只赔不赚,人学生销售代理还不愿意帮我卖了,说赚不到钱还挺浪费时间。我到底错在哪儿?”何南说着,用手推何东,“你说呀?”
何东扒拉开何南的手:“我要知道就好了。”
何北半夜三更溜进家门的时候,何东何南还在客厅聊呢,说是聊,其实不说话,在那儿发呆的时间居多。何北凑了过去问他们:“怎么着,又在纸上谈兵呢?何南你那挂链怎么样呵?”
“不怎么样,惨淡经营,这不是我们俩正分析原因呢吗。”
“动那脑子累不累呵?跟我干,马上,马上呵我就能盘酒吧了,到时候一个不拉全带你们玩。”
何东坐了起来,无精打采地:“又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瞧你说的,弟弟这次是实干。”
“到底干什么呀?”何南问。
“不能说,说了漏财。没钱吃饭了吱一声,弟弟管着。”
何南说:“我现在以帮何西遛狗为生。那咱们干脆做遛狗的生意呗?叶爸爸不是说了,咱们当代理,找狗,找遛狗的人?”
何东说:“生意太小,没劲儿。”
“我怎么觉着你们又不幸福了?”何北说。
“还用你觉着,就是不幸福,郁闷。”何南说。
何北得瑟开了:“这世界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我压根就没想什么幸福不幸福那点破事儿,架不住这幸福就粘我这儿,轰都轰不走,唉,这老天爷,就跟我亲爷爷似的,没辙。”
第二天早上,有人按门铃,等半天谁都不起来,何西只好起来去开门,一看是权筝和任知了,任知了一看他马上跑了进来搂住他胳膊说:“西西,我饿了。”
何西告诉权筝:“何东还没起来。”
“我找你,丁香回北京了……”
何西一愣:“什么?”
权筝又重复一遍:“丁香回北京了。”
“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看见这张条儿……”权筝说着把一张纸条儿递给何西。
纸条上写着:权筝,我回北京了,你再多玩几天。告诉何西别来北京找我,好好照顾任知了。
任知了又摇着何西的胳膊:“我饿了,西西。”
何西心里挺乱的,本来以为丁香要呆一周的,怎么俩人也能找时间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办,她走了,就这么走了。
他失落,他迷失。
他给任知了煎鸡蛋的时候问她:“知了,咱们回北京吧?”
“不,你又想离开我。”
“我不是你的肖爽西……”
“是不是我说了算。”任知了说着在后面搂住他,又抬起脚亲了他后脖子一下。
何西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想起权筝刚才说的要帮助任知了恢复记忆的计划,他又有了希望。喂饱任知了,他看兄弟几个还没动静,就挨个儿敲大伙的门喊着:“开会啦!开会啦!”
何东何南何北都睡眼惺忪地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
何北说:“嚷嚷什么?我可交房租了。”
“叫什么,还有比我更惨的人?”何东说。
何南指着何西:“我们早上才睡你知道不知道?”
听说丁香突然走了,大家醒了,开始摩拳擦掌要帮任知了恢复记忆。事业已然这样,不能让这仅存的爱情也付诸东流。
从婚恋公司套出一婚礼正在餐馆举行,何西带着任知了奔赴现场。看着穿着中式服装的新郎新娘从餐馆里出来,周围的人群在往他们身上撒金色的纸屑,何西挽着任知了的胳膊悄声问她:“熟悉吗?”
任知了摇摇头:“咱们不是还没结婚呢吗?”
“好好想想,你曾经,是不是经历过这种场面?”
“你喜欢这个场面吗?你要喜欢咱们结婚就行了。”
何西没脾气,电话给几个兄弟,他们又帮他找了一西式婚礼现场,在一教堂门口,何西拉着任知了的手站在旁边观望,摄影师正在给穿着婚纱和西服的新郎新娘拍照。
不等何西问任知了就说:“我在电影里看过这个。”
“不是电影,是你的经历,好好想想……”
任知了很迷茫地看着何西:“咱俩结过婚了?”
“你和肖爽西……”
“肖爽西就是你呀。”
她记忆的闸门封得死死的,怎么办?
回到北京的丁香,飞机上她没想明白,她和何西该怎么往下走。她不想回家面对父母,就自己跑到餐馆,双手拄着下巴对着一大桌菜发愣,直到引起服务员们的窃窃私语,她才匆匆结帐,拖着拉杆箱回家了。一进家门,丁主任和杜蕊都迎了出来:“不是一周呢吗,怎么就回来了?”
“什么都别问。”丁香说着就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卡塔”一锁。
出什么事儿了?丁主任和杜蕊心里七上八下,忍了几天,还是没从丁香嘴里套出一个字来。实在忍不住了,丁主任就约何守二一起吃个饭。
何守二啜了一口啤酒就问:“什么事儿呵主任,我儿子在深圳,您闺女在北京,应该不会是他们俩的事儿吧?”
“你儿子跟我闺女求婚,你知道吗?”丁主任说,心说不是他们俩的事儿我请你吃的哪门子饭?
何守二一惊:“不知道。您没同意?”
“我同意了。”
“他,他们俩不合适。”
“丁香前些日子去深圳看他……”
何守二又是一惊:“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呵?”
“我以为既然求婚,家长又同意了,那就赶紧把事儿办了吧?”
“怎么听着我跟外人似的?然后呢?”
“我们丁香不但提前从深圳回来,还什么都不说,你问问你儿子,到底想怎么着给个准话儿。”
“行,我哪天打电话问问他。”
“别介,你现在就问,我们家杜蕊还等着信儿呢,我们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何守二拿出手机,按,里面铃响,没人接听:“不接。”
“不着急,我等着。”
届时,何西跟何东他们正在叶坦家玩Poker呢,他终于听见电话铃响问:“爸爸,干什么?”
丁主任耐心等着躲到一边跟儿子说话的何守二。何守二打完电话坐到桌旁却不说话。
丁主任着急了:“怎么啦?是不是悔婚了?”
何守二看了看丁主任还是沉默。
“悔就悔,追我们丁香的人多着呢。”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儿?”
何守二还是不说话。
“服务员结帐!”丁主任生气了,“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不就悔一婚吗,还用这么藏着掖着的?”
何守二一拍桌子:“那小疯子任知了,她们家又把她送何西那儿去了,她非把何西当成她前男友,丁香让何西好好照顾她就回北京了,她不愿意跟那疯子计较。怎么办呵,我儿子好可怜呵。”
丁主任愣愣地看着何守二。
“怎么办呵?”何守二问他。
“你别急,咱好好想想。”
“要不咱们跟她父母好好商量商量,一定让他们把她接走?”
何西跟老爸通完电话,都没心思玩Poker了,正好大家都输给了叶舟,也没法儿再玩了。
何北就问何南:“你不是会玩吗,怎么也输成这惨样儿?”
“可能是太冒,玩这个既要有胆还要有谋略。”
唐娇说:“我和权筝姐可比你们玩得好,说明我们俩能做生意。”
“瞎猫碰死耗子,你是。”何北不屑。
何东满腹心事地说:“叶爸爸,我现在有点迷失……”
何北给他一句:“你什么时候明白过?”
“我听叶坦说了,你那个甜点店关门了。”叶舟说。
“是。我不懂的是我不喜欢的事,被逼着干的事儿如果干不好我能理解,帮胡晓宁开甜点店我打心眼里愿意干,也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为什么还是干不好?”
“我的问题一样,我卖手机挂链,喜欢有兴趣,而且整个策划也做得挺严密,不知为什么现在只能苟延残喘。”何南说。
“谁说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就一定成功?”叶舟问。
何北马上举手:“不是我说的。”
何西帮助解释:“这是他们自己分析出来的,干不喜欢的事,心不甘情不愿,肯定干不好呗。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不惜力就应该能干好。”
“不会写作的人就是一年不睡觉在那儿写,也写不出东西来。什么事能干好,什么事干不好,跟你花多长时间,喜欢不喜欢没关系。”叶舟说。
“那跟什么有关系呢?”何南问。
“能力。”叶舟说,“你不喜欢干的事儿,但你的能力在那儿,你就能干好。你喜欢干的事儿,但你能力不到那儿,你就干不好。”
何东更晕:“那我们应该干自己能干好的事儿,还是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
“当然是干喜欢干的事儿了,尤其对你们这些八零后,没有家庭负担的时候。”叶舟说,“要有家庭负担,那首先要对家庭负责任。”
何东扭脸就对权筝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做了吧?”
“听叶爸爸的。”权筝说。
叶舟说:“回国这么多年,我做期货赔光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自己做过生意,虽然我很享受做这行,为什么?”
“我知道,是责任,”叶坦抢答,“怕没钱给我往加拿大寄了。爸爸,现在你自由了。”
叶舟继续:“在商界打拼了这么多年,当然都是帮朋友做,兴奋点已经麻木了,更愿意做为一个看客,看着别人尤其是年青人做生意,比看美国大片还有意思。”
“就是说您看透了,做生意其实就是一场游戏?”何南说。
叶舟点头:“可以这么说,当然比游戏要残酷,淘汰起来是刺刀见红的。在选择自己的职业上,其实也很残酷。有能力干好的事儿可能你不喜欢,你喜欢干的事儿很可能干不好,所以说喜欢干和能干好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就跟何东一样,把自己卡那儿了,进不来出不去的。”何北见缝插针。
“那最好的就是喜欢干的事儿自己又有能力干好?”何西说话永远都在点上。
叶舟点头:“对。”
“我就比较幸运,有能力干好的事正好是我喜欢的。”
何北打击何西:“甭美,回去就没医院要你,看你怎么着?”
“如果选择了做喜欢干的但没有能力干好的事儿,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也许是一生的失败。”叶舟说。
何东就问他:“那以您的阅历来说,如果我们都是您的孩子……”
“你们不都是我的孩子吗?”
“那您会怎么劝我们,是干自己能干好的事儿,还是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何南说。
“好像刚才说了,结婚前,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不被金钱地位所诱惑,跟着自己内心的感应走。结婚以后,干你能干的,你必须干的事儿。象我这样,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后还要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就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一辈子都在吞咽这种后悔的苦果。”
“爸爸,如果跟着你我没准还不如现在高兴呢。”叶坦说。
“气我。”
“那有的时候,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行干不好,是你没干过,坚持下来,就干好了。那怎么分辨确实自己不适合干这个,还是真有潜力,坚持下来就能干了?”权筝说。
唐娇也跟着:“就是啊,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确实不适合干这个,应该见好就收?什么时候又不应该知难而退?”
“问的好,”叶舟说,“这里面就有一个对自己正确的认知问题,你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你的特长,你的短处,你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你的短期目标是什么,你的长期目标是什么,你为什么活着,你怎么看待死亡,你怎么理解幸福,你想怎么度过你这一生。你们对自己有认知吗?”
大家都摇头,何东说:“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
“现在来简单考考你们对自己的认知,谁先说?”叶舟说。
何北坐叶舟右边:“从我开始往下转,说什么呀?”
叶舟告诉他:“就说优点和缺点,然后大家评,觉得他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正确,只说对还是不对,不用说的太详细。”
“我没优点,缺点太多,”何北说,“比如老想不劳而获,发不义之财什么的。”
唐娇第一个反对:“不对!”
“你看因为你认为自己不行,没有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长处比如生存能力比较强,比如仗义,为哥们儿能两肋插刀,比如对人的鉴别能力强,几句话下来就能知道这人能交不能交,其实这都是能帮助你在商场打拼的长项,因为你没有认识到,所以你觉得你只能不劳而获,只能发不义之财。”叶舟分析。
何北斜着眼睛想着,没说话。
何西说:“该我了,优点是在生活中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缺点是为什么活着不太清楚,因为一直比较顺,从来没有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反而不象何东那样追求幸福的感觉那么强烈。”
“据我对何西的了解,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算靠谱。”权筝说。
“就因为比较靠谱,所以他辞了自己喜欢的职业,跟你们在外面闯荡,每一天都在接近增加自己阅历,开阔自己眼界的目的。”叶舟说。
“这方面一顺,别的方面就不顺了。”何西自嘲。
任知了说:“我呀,优点是对爱情执着,不见异思迁,缺点是把爱看得比生命还重。”
“我晕了,”何北说,“她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呵?”
“你这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
“肯定是表扬。”
“该我了,”唐娇说,“我的优点是,我知道我自己什么都不行。缺点是,我老觉得我什么都行。”
叶坦评论:“换过来说就对了,优点是自信,缺点是不自信。”
“拧把了,所以她活得也特拧把,属于临界精神病患者。”何北说。
“去你的。”唐娇瞪了他一眼。
“我跟何北说过,”叶舟说,“好多孩子是以毁灭自己来对抗父母的压制冷漠,你嫌我没出息,我就加倍没出息给你看,这样的叛逆是没有出路的。”
“我觉得你特棒,其实你是做经理的料,你老觉得自己就配打工。”叶坦跟唐娇说。
权筝说她:“太看低自己。”
“你们是真的还是鼓励我?”
“当然是真的了。”叶坦说。
唐娇倔强地看着大家:“长这么大,没人说过我行。”
“其实我们大家都觉得你行。”何东说。
唐娇扬着头不让眼泪出来。
叶舟看着唐娇说:“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在美国有一个流浪的女孩好像叫莉丝,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她用两年的时间完成高中四年的课程,以全优成绩考上哈佛,她说不管现在或者将来会发生什么,她的生活绝不会被外部条件所控制,她的努力会决定她的生活一步一步向前。”
大家都沉默了,自己的生活不被外部的条件所控制?
这时权筝说:“别看我拿了博士学位,其实我跟唐娇一样,不该自信的时候自信,该自信的时候不自信。我对自己的长相穿着接人待物都没自信心,就用拼命学习来掩盖自己的不自信。和何东交往的时候,我老在给他讲道理,说他这个不对那个不对,显示自己多正确,其实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何南说:“何东说,权筝对自己的认知正确吗?”
“应该还行,我可真不知道你是因为不自信才这样的。”
“认知正确的好处就是知道怎么改变自己,如果不改变的话,那这认知就没用了,是不是权筝?”叶舟说。
权筝点头。
“我的优点是老快乐,缺点是不知道怎么让老爸快乐。”叶坦说。
何西说:“过了。”
叶舟笑着不说话。
“该我了,”何南说,“优点是生活目标明确,就是想创业,也自信觉得自己能成功,也不怕吃苦,缺点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不行,怎么干个手机挂饰都干不好。”
叶坦说:“不太准,在灵魂深处其实很不自信,为了掩饰这种不自信,表现出的一些自信就有点过,爸爸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人买你的手机挂件可能是你不了解你的销售对象,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其次是销售代理的提成应该跟销售量挂钩,而且是累进的,卖一个提百分之二十,卖十个可以提百分之三十。”
何南点头:“可能是这问题,我把销售代理当独生子给惯着,他们没有卖不出去的负担。”
“我缺点软弱,优点敢于克服软弱。”何东说。
“不准,”唐娇说,“我觉得你是好人,但是创业能力不行。”
何北马上帮何东反驳:“你瞎说什么呀,不行我们怎么收的礼品盒?不行我们怎么建的军事健身营?”
“那都太简单了,而且走的是零投资路子。”何东说。
何北转过头看着何东说:“那你是一见钱就慌神?”
“我就不评何东了,给你留个作业,好好认识自己。”叶舟说。
“如果我真没创业的能力,那就是说我这辈子都干不了我喜欢干的事了?”何东不甘心。
何北补充:“也就是说你这辈子都幸福不了了。”
“那我现在是应该回北京再找个公务员干干,还是继续在深圳做无用的功?”何东问叶舟。
“还是要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后才能决定怎么走。”
何东点头:“行,只要有目标就行,下一阶段主要就是要认知自己。叶爸爸,您能帮我分析分析那甜点店为什么就开不下去呢?”
“可能主要是对市场到底有多大没有调查清楚,盲目估计销售量,大概就这些。你在帮胡晓宁的时候,要是把自己想成农民,这钱是在工地打工一分一分攒出来的,可能上的不会这么快,也不会损失这么大。”
“好,我必须时刻记着自己是农民。”
从叶坦家出来,看着何北打的去上班,这几个人不淡定了,他到底上的什么班呵?想几点去几点去,还都是深更半夜的?
走,去看看!几个人开着车就跟上何北的出租了。何北在一家酒吧下了车,大家不知道怎么办了,跟不跟进去?唐娇何南要进去,何东何西劝他们别进去,最后任知了忽然要上厕所,大家只好往回奔。
何守三拿了儿子的一万八,专心运作跟梁美丽结婚的事儿,想着自己要搬走了,老爸怎么办?早饭的时候就问何爷爷:“爸爸,您结婚的事儿怎么样了?”
“你是想让我结还是不想让我结?”
“想让您结,我这不是要搬走了吗,郎教授要过来了,也能有人给您做个饭呢。”
“听着还是我儿子孝顺。”
“您不是早就说郎教授女儿审查您呢吗,审查合格了没?”
“这个女儿快审查完了,另一个女儿又让我写个婚前协定。”
“国外的有钱人才写婚前协定呢,您写什么呀,咱除了房什么都没有。”
“我都不想说,这么好的郎教授怎么教育出这种女儿,咱家你们四个,虽说都不怎么的,也没象她那样的。”
“能怎么样呢?我还真捉摸不出来。”
“让我写婚前协定,我和你郎教授一结婚,她不要来咱们家住吗,她那女儿说要我先走……”
“走哪儿?”
“就是死,我的一半房产得给你郎教授。”
何守三傻了:“凭什么呀?要写也得写房产跟她没关系才对呢。”
“郎教授也不同意,那女儿还想占郎教授的房,所以我们俩决定暂不结婚了,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那您不结,我能在家结吗,美丽一进门我们俩人照顾您?”
“就你那美丽我瞧不上。”
“那我要搬走,您怎么办?”
“你要上你那媳妇家去住?”
“不是,何南给了我点钱,让我租房子住把婚给结了,儿子有这点孝心,我也不能拒绝不是。”
“越活越抽抽,是不是孩子卖纸盒挣的钱?”
“还有开军式健身营挣的。”
“那你也敢用?”
“您要让我在家结我就不用。”
“我还忘了,昨天那三单元的老金头还找你呢,让你帮助安个灯泡,你还不如成立个小便民服务公司,招几个跟你一样的退休技工,帮助这附近的老人修修水管按个灯泡什么的多好,收点劳务费,又方便大家,这附近住的净是老人。”
“我都这岁数了,还创业?”
“谁规定多大就不许创业了,那我干,我雇用你行了吧?说干就干,我今天就找居委会谈去。”
“您甭干了,您又不缺钱,抓紧把您和郎教授的事儿办了吧,您不是老想着能幸福一天是一天吗?”
“结不成婚我也幸福,现在什么事也影响不了我幸福,我都这岁数了,幸福一分钟是一分钟,谁也甭想影响我心情。走,先甭收拾,跟我上居委会。”
“我就甭去了吧,您干您的。”
“瞧你这点出息,连百分之一都不如我孙子。我得挨个打电话谢谢他们的礼物,终于他们也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您那意思是不是您暂时不结婚了,我也就甭结了?”
“你随便结,甭惦记我,就一条别用何南的钱租房就成。”
“我们爷俩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爷爷指着何守三:“你和你那没过门的媳妇老想靠着我孙子,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质量,影响了我的幸福指数,知道不知道?”
“您瞧您,急什么呀?”何守三收着碗筷,心说要知道还不如不问呢,倒问出麻烦了,这梁美丽同意结了,老爸又不同意了,瞧这事儿闹的。
何守二这儿也不顺,跟儿子要任知了家的地址,儿子还不给,觉得让家长强行把任知了带走不好,可到底怎么办何西也不知道,丁香也不接他电话了。何守二发愁,于莎莎还不让他骚扰儿子,让儿子自己想办法。
其实何守二何守三的事儿都不叫事儿,真有事儿在后面呢。
这天早上,何东何西何南三兄弟在楼下蓝球场打球的时候,被两个开铁灰雪佛莱车的男人盯上了,他们透过车窗在看他们打球。
男人甲问:“绑谁?”
男人乙说:“谁有钱绑谁?”
“都绑了?”
“就剩那小子,他上哪儿找钱赎他们仨?”
“也是,那咱们绑那个瘦的?”
这俩人又开车跟着何西何南任知了遛狗,男人家说:“都落到帮人遛狗的份儿上了,能有多少油水?”
男人乙说:“那怎么办?”
这俩男人又跟着何南叶坦进了保姆介绍中心,叶坦说她看谁都是好人,让何南帮她过过眼,俩人聊着就进去了。
何南说她:“要是问你干过吗,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干过了。”
“问你哪儿的人呢?”
“不知道怎么说。”
“你就是河北人。”
“河北在哪儿?”
“北京就在河北省中间。她要问你是哪儿的,你就说是怀柔。”
“为什么?”
“就你这两句中文,也就能往北京靠,你不能说是北京的,北京没人上外地当保姆,怀柔是县,你说是那儿的容易让人相信。要问你为什么到深圳当保姆,你怎么说?”
“我说我喜欢深圳呵。”
“可能不行,最好说深圳挣钱多。要问你什么学历呢。”
“我说大学吧?”
“不行,最多说到初中毕业。”
“为什么?大学生当保姆多好呵。”
“国内大学生不给人当保姆。”
男人甲问男人乙:“你说他们是去找保姆还是要给人当保姆?”
“一会儿就知道了。”
何南把叶坦拉到一中年妇女面前:“叶坦,这家不错,就母女俩,小孩都十三岁了。”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叶坦:“干过吗?”
“干过。”
“什么文化水平?”
“初中。”
“我叫梁怡,”女人说,“身份证复印件有吗?”
“有呵有呵,忘带了,要不然你找别人吧。”叶坦说着拉着何南就走。
“你忘告诉我身份证的事了。”叶坦跟何南说。
“怎么办?”
“没事儿,她马上就追过来你信不信?”
有一抱着小孩的年青妇女拉住叶坦:“看过孩子吗?”
叶坦赶紧点头:“看过。”
这时中年妇女梁怡走了过来很霸道地说:“哎,这人我用了。”
男人甲跟男人乙说:“没戏,要给人当保姆。”
“那就赶紧跟那个去。”
铁灰色雪佛莱趴在餐馆旁边,男人甲男人乙透过车窗看着何东和权筝从餐馆出来,权筝跟何东说:“谢谢你。”
“应该的。”
“没钱了吧?”
“我正在找工作,没问题。今天下午就有三个面试。”
“还想帮人创业?”
何东点头:“我真不信我没这个能力。”
男人甲男人乙把铁灰色雪佛莱停在路边,看见何东从一办公楼里面出来,男人乙跟男人甲说:“这主是干什么的,这么一会儿进仨写字楼了?”
男人甲说:“就他了。”
“连车都没开能有钱吗?”
“有的白领讲低碳,就不待见车,反正怎么着也能从他身上把何北那小子欠的钱要回来。”
何东面试完,被一家给聘上了,让第二天就去上班,何东心情不错,按约定他和权筝在一家咖啡馆碰面,俩人又一起逛街吃的晚饭,玩得挺尽兴。
也许他们真能破镜重圆?
何东和权筝在楼里分手的时候约好,明天下班的点儿权筝还在刚才那家咖啡馆等他,他要带她继续逛深圳。
何东回到家告诉何西,他在一家面料公司找到工作,俩大学生刚干起来的。
何西就问:“还是帮人创业?”
何东点点头,然后就看见卷缩在客厅沙发上的何北就问:“哟,你怎么没上班去呵?”
何北神经似的,“腾”地就坐了起来:“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怎么了?”
何北又躺下:“没事儿。”
这时何南也回来了。
何北赶紧又坐起来问他:“叶爸爸找你干嘛?”
“让我好好照顾叶坦……”
“编,没鼓励你跟叶坦求婚?”
“鼓励了……”何南刚想编,又泄气了,“还求婚呢,叶爸爸让我帮助劝叶坦别去当保姆,让我给拒了,我是彻底没戏了。”
“今天总算还有点提神的事儿……”何北说完往沙发上一躺。
“我再给你贡献一提神的事儿,”何西说,“我爸爸想要任知了家里的电话,好劝她父母把任知了接回北京,我没给。”
“为什么?”何北又坐了起来。
“任知了真回去了,我心里不安,她不回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最好的办法,你娶了她……”何北说。
“去你的吧,”何东说,“医生治病救人不包括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就是。”何南附和。
“那你们有主意吗?到底让不让任知了走?”
大家都沉默了。
“幸福就象那鸟儿一样,从咱们窗口飞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何北说完又躺沙发上了。
“谁说的?我现在就感觉不错,拿五块来吧!”何东跟何北说。
何东想帮人创业还就找到帮人创业的活,跟权筝相处也挺愉快,Life is beautiful for him now.
第二天下午差不多四点的时候,权筝接到何东电话,说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她五点准时赶到他们要见面的咖啡馆,现在都五点半了,还不见何东的影子,给他打电话,他还关机,权筝就有点生气了。她打电话跟唐娇商量,唐娇让她去何东公司找他去,也许忙得忘了。权筝敲着挂着“英皇面料公司”牌子的门,没人。她很伤心很失望地打电话告诉唐娇:“很明显,他就是想用这个办法告诉我他不想跟我处下去了。也好,就这样吧,反正我也试了,也努力了,我不会后悔了,明天我就走了。”
唐娇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不是后天的飞机吗?”
“不想呆了。”
权筝马上改了机票。早上收拾行李的时候,何西来问她:“何东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权筝没说话,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事儿?还不是为了躲她。
“跟谁一夜情去了吧?”唐娇过来说,她对何东这么闪权筝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