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青女，霸皇惨笑道：“只要回到洪荒古殿，有老太婆坐镇，无论谁也伤害不到你……”

    “唯有这点，轩辕他确实没说错。”

    青女甜甜地笑起来，轻抚霸皇的面庞，眼中满是遗憾。

    “你今日的收场，完全是因我而起！不是我落入陷阱，仙佛再是设计，又怎么能诳你过来？若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砍不出那一刀？要不是我多事，你现在已经证道永恒，什么天尊古佛，杀之如狗，谁还能掣肘你？”

    青女随意理了理自己的乱发，站起身来，语气凄然，眼中却满是轻松的笑意，给人感觉……非常古怪。

    “最后，你走到这个结局，被那一干污物看笑话，我又哪里有面目，回洪荒古殿独善其身？”

    “缘起缘灭终有时，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才是常理！”霸皇豁达笑道：“我的收场，是自己一路走出来的，与旁人无关。我一生任性，从不考虑别人，也不想受任何牵挂，如果非得向广成那厮低头，我不想你看见。”

    ……或者该说，如果要和佛、道破脸，独自走到尽头，不管会扯多少生命同坠，至少……我希望那个尽头，没有你！

    霸皇表现得异常轻松，青女也笑着点点头，气氛异样平和，司马冰心反倒胸中打鼓，满满都是不祥之感。

    明明不曾觉醒过这段记忆，却仿佛能预见接下来的发展，忍不住想要出手，阻止前世的自己……司马冰心最终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青女，如碰虚影，无法改变早已发生的现实。

    “我爱上的男人，一生斗争向前，永不言败！我曾希望能永远陪在他身旁，但我讨厌自己成为他的顾忌或负累，非常讨厌！”

    青女粲然一笑，“我确实不想看见认输的霸皇，那可真不好看，既然你也不想我看，我就不看了，再见！”

    一句说完，青女催动妖力，操控空间法则，看似要遁出此界，回归洪荒古殿，却反手一掌，袭向轩辕。

    “你！”

    轩辕大半精神放在抵挡天雷上，剩余关注的也是霸皇，青女这一掌袭来，同样伤重的他，应付慢了半拍，又不敢重手回应，百忙中一记柔掌，化开攻击，推开青女，才刚想喝问，已觉腰间一轻，配戴的皇剑竟被青女拔出。

    皇剑已入天神兵之列，能与霸刀争锋，纵万古亦莫能强夺，青女虽夺了皇剑过去，轩辕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能持用，更别说拿来反伤自己。

    只是，他作梦都想不到，青女一下夺剑在手，还没等皇剑发震挣脱，左掌一记重击自身胸口，右手已持剑回斩。

    凝聚多时的浩瀚妖力，回击自身胸口，没有伤及肉身分毫，尽数透体而入，击在原本就脆弱的元神之上，应声粉粹，而强悍的妖身，却依旧凭藉本能与惯性动作，直到神兵横过，斩断脖颈，这才轰然倒地。

    “不！”

    青女的动作太过突然，轩辕和霸皇都惊愕愣住，轩辕先一步回过神来，呼喝阻止，却慢了一步，立刻催动众生之力，身后骤然亮起，时光长河显露，蜿蜒百转，想尝试逆转时间救人，却在发动前夕，先看霸皇一眼，生怕他趁机有什么动作。

    在回看的瞬间，轩辕眼中的霸皇，从震愕中冷静下来，眼中没有悲伤，反倒有一抹彻底放开的释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笑容。

    有别于霸皇的微笑，轩辕只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全身如坠冰窖。

    “住、住手！”

    ……顾虑重重，刹那难断，结果往往就是顾此失彼，逐二兔者，不得一兔！

    轰隆！

    不再压抑，霸皇解放体内最后的力量。法身残破，霸皇无法发劲，可他进入极霸状态获得的力量，并没有消失，更无限接近永恒，这一下剧烈释放，立时化作一场震动诸天的巨爆。

    疯狂的力量爆发肆虐，霸皇的法身瞬息崩解不存，周围的空间和时间结构转眼破灭，化作彻底的虚无！

    恐怖的冲击力，席卷六合八荒，首当其冲的轩辕还没来得及运力护身，就被轰飞出去，身形被风暴吞噬。

    冲击所过之处，空间不存，时光混乱，仙、佛俱不能逃，连漫天神雷、灭世天劫都被冲破，无论是乌云，还是紫雷，都瞬间消散，短短数息，这方大千世界彻底崩毁，一应生灵归于虚无，而爆炸的威力也不过耗去十之一二，余者化作一道道灭世之光，继续向着诸天万界袭去。

    白光过处，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归于虚无，只留下一个个空间不存，时间扭曲的巨大空洞。

    无论是中千世界，还是小千世界，都只需要一息，就彻底毁灭，其中的亿万生灵，什么都未能感知，也没机会反抗，就和自家世界一同迎向毁灭。

    “灭世之劫？”

    “快走！”

    “大家合力挡住！”

    “休得猖狂！”

    “慈悲！慈悲！”

    再远处的大千世界中，感应到灭世之灾来临的大能强者，或借助空间法则，遁出世界，或一起出手，尝试构建出庇佑世界的盾壁，试图抗衡突来的灭世。

    更有数位万古，各自具现堪比星辰日月的法身，催发神通，想要护住被白光波及的大千世界。

    然而，不管大能还是万古，在这一道道毁灭白光之前，都如螳臂当车，迅速溃败下来，万古尚有余力临时脱身，在逃离路上眼睁睁看着世界毁灭，亿兆生灵逝去，那些大能就没这种好运了，最终都被卷入白光，彻底陨落。

    巨大的冲击，席卷万界诸天，破灭无数世界，亿兆生灵灭亡，霸皇的殒落，完全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浩劫。

    正处爆炸中央的司马冰心，依旧毫发无损，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眼看霸皇的身躯刹那崩解，心中说不出的感伤。

    ……这就是……你们的结局……你没有杀她，那一刀……你终究是停下了！

    是我只看了前半截，没料到这后半截，误会了你……

    ……可你们……终究没能逃过这收场，却不知……经历万古，当初的结局，能否变成今日的开场？

    司马冰心脑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正自情感混乱，异变陡生。

    “尔敢！”

    一声来自天外的怒喝，充满无上威严，同时一方古印，破开空间，自无穷高处降下，凌空而落，化为一座巨大的拔天神峰。

    这座巨大的山峰，扛住恐怖的风暴，强势落来，连吃数波灭世冲击，却不过略微摇晃，更凭借其巨大的质量，将周围的极致混乱定了下来，宛如停止，连带灭世冲击也被封住，一只巨掌自天外压下，握在山峰之后，停滞的时光开始逆流，正是终于出手的广成天尊，要逆转时光，虽已无可能复生霸皇，却至少能镇压这破灭诸天的一爆。

    永恒者含怒出手，要镇压灭世之劫，众生的救赎已经在望，司马冰心却看见，随着翻天印带着的时光长河逆流砸下，霸皇正在崩解的身躯内，赫然有一股强绝力量爆发出来，形成一道朦胧身影。

    身影模糊不清，但流露出来的统治者威煞，强悍程度却是司马冰心生平首见，就算霸皇都不能与之相比。

    威压诸天的无上帝威，哪怕只是幻影，也让近在咫尺的司马冰心，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此刻爆发而出，如大日升起，迎上压下来的接天山岳，威力大得异乎寻常，竟将翻天印和广成天尊的手一起冲开，才消散不见。

    “果然一切都是神界的谋划……天帝道友真是布局深远，却不知这一回尝试，可有收获？”

    广成天尊的惊叹，莫名传出道宫，响彻这方世界，本再无生灵可以听见，却意外落在司马冰心耳中。

    司马冰心尚弄不清情况，搞不清楚这是何意，就见撑天巨手又一次握住神山，眼看就要重新砸下，却陡然缩回。

    “居然趁机证道？”

    又惊又怒，天尊的声音脱口而出，似乎遇见了意想不到的情况，连忙祭起翻天印，打向他处，置这边的浩劫于不顾，任由霸皇爆发出的巨大力量，化作灭世之灾。

    “不愧是霸皇，竟用这条死路布局，留下这反抗天道与神界的一招……”

    惊怒之声，在虚空之中回响，眼前一片漆黑的司马冰心，听得头晕脑胀。

    ……刚刚那个，好像是广成天尊？他究竟在说什么？

    ……布局、证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说霸皇的布局……我好像有印象？对了，是魔主趁机证得永恒！那天帝的尝试，霸皇的反抗又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想不明白！

    零琐的资讯，诡异的话语，终于找回前世最重要一段记忆，知晓自己当初和霸皇如何落幕的司马冰心，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好不容易解开那一刀的疑惑，却又陷入更深的谜团，隐约感到霸皇当初自斩身躯，转世轮回的举动，恐怕并不是那么单纯的叛逆妄为，而是太初神族的一次尝试，至于仙佛两界的围杀，恐怕也并非那么简单，哪怕双方自始至终没有直接冲突，也充满了相互角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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