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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

    轮椅轱辘沿着车面走过，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

    南南昨晚在车里凑合了一夜，担惊受怕与迷茫愧疚交织，基本上一夜未睡。

    他见江慕这样，隐约也猜出，如果他爹地喝酒太多出事了，他就父母双亡，没有人再疼他了。

    “喂。

    ”

    南南很少喊江慕爹地，更多的时候是喊喂。

    周语嫣经常说林烟不是，很少说江慕不对，她经常会替他找各种借口。

    可即便如此，南南对江慕也待见不起来。

    “你别喝了，出事姑姑会担心的……”

    南南伸手去抢江慕手中的酒瓶，可酒瓶抢到的时候，江慕突然站起来，双目赤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在同龄中个字不算矮，但也就五岁而已，身量跟一个成年人根本没法比。

    温暖的阳光自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江慕身上，他周身环着一层浅浅的金光，看起来暖洋洋的。

    然而他高大的身影将南南笼罩其中，从精神跟肉体上都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南南睁大双眼，却发不出声音，只喉咙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么关心语嫣，你是她生的吗？”

    一句一个姑姑，他怎么这么烦啊？

    “你以前被那个恋童癖骚扰侵犯的时候，她都在，怎么不帮你啊？没能力帮……哈，你是有多蠢才会相信这种话？”

    怎么和他一样蠢？

    “林烟是你亲生母亲，你就那么想让她死？”

    “你伤她一次两次不够，还要亲手要了她的命！”

    “亲手害死她的感觉怎么样？开心吗？她连死后意外保险赔偿的钱都是计划好要留你的，你能用得安心吗？”

    江慕嫉妒死了南南。

    这样一个小白眼狼，分明跟他一样做错了事情，可林烟死后还惦记着这个小白眼狼，却半点没提到他。

    若是知道害死她的就是她最亲爱的儿子，她会后悔把以死换来的钱交给小白眼狼吗？

    南南瞳孔中倒映着江慕狠戾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他好害怕。

    他只是不想让他喝那么多酒而已，他为什么这么吓人？

    为什么他的爹地妈咪都不爱他呢？

    江慕看着南南那双跟林烟像极了的眼睛，手一点点收紧，却还是松开了。

    这是林烟生下来的孩子，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江慕站起身，心脏的疼痛一点点蔓延至胃部。

    他踉跄两步，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

    “阿慕。

    ”

    “阿慕，别睡了。

    ”

    女声远远地传来，听不大真切。

    江慕躺在床上，睁不开眼睛，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高中。

    他脑子好使，但从来不爱学习，精力全都用到了游戏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面。

    当时第一眼见到林烟，他便知道她那样的乖乖女跟他不是一路人。

    可偏偏他一眼就看中了她，像是中了蛊毒，无药可救。

    少年时期的爱恋总是来得突然又猛烈，江慕费尽心思追到了林烟，他总是拉着她去约会，恨不得每分每秒两个人黏糊在一起。

    他喜欢她，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女朋友。

    可他又小心眼极了，舍不得把她介绍给身边的任何朋友。

    她长得漂亮，人又乖巧，对他这样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身边不少朋友都曾经话里话外对她表示过好感，他不愿意给他们任何接触她的机会。

    所以他身边的人只知道林烟是他女朋友，可不论是他们聚会还是玩乐，江慕从来都不会叫她。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江慕占有欲太强，怂恿他把林烟带过来，但慢慢也就习惯了，只听说那个名字却见不到人。

    江慕那时最爱逗弄林烟，她胆子小又容易害羞。

    每次看她红脸，他都控制不住想抱住她、亲吻她，把她掰开揉碎在他的身体里。

    他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却又怕唐突到她，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那份汹涌成长的渴望。

    这是痛苦的，却又是愉悦的。

    他喜欢她娇娇软软地喊他名字，也喜欢他亲吻她时，她害羞躲避的样子。

    那时他晚上总是喜欢翻墙出去打游戏，白天课上蒙头大睡。

    林烟跟他约定过上一个大学，每次看他睡觉，都要费尽心思喊他。

    后来看他实在对学习不敢兴趣，她郑重考虑后对他道：“等高考过后，你估完分，我跟你去同一个学校吧。

    ”

    那是江慕第一次认真考虑他们这段感情，他知道她聪明但从不懈怠，从笔记到练习，一样不缺，因为她一直以首都医大为目标。

    也知道她家里管教很严，她又很乖，若是跟他填报一样的学校，跟家里还有她的梦想都没办法交代。

    他没办法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而如果他们在一起，他绝对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人。

    “以后你说点好听的，我就不在课上睡觉了，好不好？”

    “什么好听的？”

    “喊我阿慕。

    ”

    她实在是腼腆极了，别说那些腻腻歪歪的称呼，光是喊阿慕，她都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可那次林烟却利落答应了。

    后来他上课睡着时，她总是贴在他耳畔轻轻地喊，“阿慕……阿慕醒醒。

    ”

    他已经打算好好努力了，晚上基本上不再翻墙出去打游戏，可为了逗弄她，他有时候还是会装睡。

    教室里都是同学，台上是老师。

    林烟坐在他身旁，每次偷偷喊他阿慕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像是光天化日行窃的小偷。

    他爱极了她那副小模样，若不是担心当众亲吻她，她会臊到气哭，他真想亲吻她，看她红着眼睛喘着气一声声求饶地喊阿慕。

    ……

    “阿慕，醒醒。

    ”

    女声渐渐清晰了些，江慕猛地睁开眼，“林烟！”

    他坐起来，鼻端满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而眼前却是盛装打扮的周语嫣。

    她惜命，担心伤口感染，哪怕医院允许出院了，她还是不走。

    只是在一众病人中，她化着精致妆容，看起来与那些病人格格不入。

    江慕看到她，眼底的光瞬间就散了，“怎么是你？”

    回到高中是假的，他仍留在残酷的现实。

    周语嫣有些僵硬地笑了一声，委屈道：“本来就是我啊。

    阿慕，一听说你酒精中毒，我就立刻赶过来了。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是因为林烟吗？

    为什么林烟都死了，还要在她的世界里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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