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咦，余老，请坐。”南歌放下手中的账本迎了上去，并亲手倒了茶奉上。

    南歌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曾见过余掌柜，后来才听三贵说余掌柜本是弘文书院的老师，平日里还得授课，得了空闲才来重云楼。

    余掌柜笑眯眯地接过茶:“南歌近来可好啊？”

    “劳余老挂念，晚生甚好。”

    “嗯……”

    本着尽心尽责的工作态度，南歌主动将近日来重云楼收入支出等各项账目一一汇报，只是瞧着余掌柜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由诧异道:“余老可有何吩咐？”

    余掌柜抚了抚那小撮胡须:“南歌可还记得你初来时我与你曾说过的话？”

    南歌略一思索:“可是书院的事？”

    “不错，你也知道再过不久两大书院考核就要开始了，你可想好了要进哪个书院？”见南歌沉思，余掌柜继续说道，“依老夫之见，不妨先参加热身赛再做决定也不迟。”

    “热身赛？”

    “由弘文和应天两大书院一起举办，分算、诗歌、国策、武、星象五科，除武之外其余四科均在重云楼举办……”

    重云楼？南歌暗暗心惊，重云楼背后究竟是何人？

    又听余掌柜说道:“届时每科均选出前三甲，又分三种奖励，排名越高者可自主选择，不过……参与者人数有一定限制，因此，要参加热身赛还得有样东西……”

    南歌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东西？”

    “两大书院老师的推荐信。”

    能得到推荐信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类是本身有才学能得到书院老师青睐的人，另一类为世家子弟，可怎么看都是后者机会多，普通的寒门子弟哪有机会接触这些老师，即便才华横溢也不一定为人所知啊。不得不说，这热身赛终究还是权贵们的消遣玩意儿。

    果然还是封建社会……南歌暗自腹诽，但哪里又不明白余掌柜今日所言，于是她恭恭敬敬地向余掌柜行了一礼:“请余老为晚生推荐！”

    最开始南歌的确不打算进书院，读了那么多年书又让她读书，简直不能忍！可卫风那人也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保全自己，保护亲人……只是余掌柜临走前那抹笑意怎么恁地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呢？

    ……

    “狗子娘，早呀！……还是两个煎饼、一碗豆浆？”

    “张婶子，早、早！……不啦，今天要两个人量的。”

    “哟，这是？狗子上工回来了？”

    “对呀对呀，主人家的事儿暂且忙完了，说是要底下帮工的歇息半个月……”

    “哦这样啊……”

    “干娘”林晓蔓又端了一大屉煎饼摆了出来，再进了里间。

    狗子娘见着林晓蔓拂风弱柳般的纤细身姿，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张婶儿可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子在王府当差，那不比咱这些平常百姓，就说您这干女儿，我瞧着模样也是水灵灵的，人又懂事儿……要是我家狗子娶着这样的媳妇儿我就是死了也心安了……”

    张婶一听就知道狗子娘打的什么主意，她把林晓蔓当作亲生女儿般对待，自是不会随意许亲，何况狗子那性情模样也配得上？狗子娘这样说可别污了晓蔓名声，当即冷了脸:“咱晓蔓还小着呢，我还想让她多陪我几年……狗子娘快把煎饼果子拿回去吧不然凉了可不好吃。”

    狗子娘听了，讪讪道:“是是……”“还小，哪个人家的姑娘这年纪没娶亲？孩子都有了，就你家姑娘稀罕……”嘀嘀咕咕走了。

    张婶转身进了里间，看着林晓蔓忙忙碌碌的身影一时又有些心酸:“南歌不是说了让你先避着几天嘛？你今天怎么又……”

    林晓蔓知晓张婶的心思，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怕干娘忙不过来嘛……好啦，干娘别生气了，明儿我就不来了。”

    还未等张婶开口，又笑了:“咱今天早点回去，多买点菜，晚间公子要来呢。”

    张婶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又去忙了……

    忙完了酒楼的事南歌就匆忙去了张婶家，林晓蔓正端了最后一盘菜上桌。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晓蔓和婶子这几天都别去早点铺了，一是避着卫十九，二来嘛，我还有事儿麻烦张婶。”

    “有什么事儿南歌尽管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说着又给南歌夹了块肉。

    南歌倒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是是，晓蔓的干娘就是我的干娘。”

    “那我以后得叫公子叫哥了。”

    张婶笑着说:“可不，还有我那孩子阿里，改日等他回来你们兄弟妹妹见一见！”

    三人都笑了起来。

    如今南歌手里也有了点钱，当下便是买个住处，住在酒楼终是不太方便。

    张婶住在京城多年，认识的人也多些，南歌便想着让张婶帮这个忙。

    房屋的方位、大小等告与张婶后，又嘱咐了几句林晓蔓，她才拎着一个破旧的灯笼踏着黯淡的月光疾步而去……

    “哥哥，我……怕……呜呜呜”

    黑色下，一个衣着破旧脏乱的小女孩儿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

    “别怕，别怕，哥哥在呢！”男孩子一手环着妹妹肩膀，一手死死抓紧手里的棍子，只要来人敢动她，他就算拼了这条小命也要让对方讨不了任何好处！

    “你瞧，就两个小屁孩儿还这么不知死活！……”

    “我说你俩小乞丐，就别抵抗了，有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非要做叫花子呢？跟我们走，保证让你们享荣华富贵！”

    “行啦行啦，早点儿办完事儿回家睡觉，大晚上的累了一天了。跟他们有何可说的，不听话动手便是！”

    两个男人揣着手，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

    男孩女孩吓得浑身颤抖，想奔逃，却迈不动步子，先前被追早已没了力气，何况他们已许久不曾吃过一顿饱饭。

    或许知道自己必定是逃不掉了，想想也是，就连虎子哥哥都被抓了，他们兄妹又怎么逃得过？索性两人放声大哭，期望着有好心人路过能施予援手。

    两个男人听了哭声顿时气急败坏:“给你们好日子过不过！真是愚蠢！”

    说罢，一人拖走一个孩子，并捂住其嘴巴。

    两个汉子的力气不小，小乞丐们的脸立马通红，呼吸不畅，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憋死，却没人怜惜他们的生命。

    他们绝望了，放弃了，那个人说以后来京城找他，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虎子哥哥也不知去向，还能找到他吗？

    命也？！苦也？！

    “来人啊，救命啊，这是谁家的小孩啊？……快来人啊……”

    一声声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两个男子吓得一哆嗦，这个节点怎么会有人？

    虽说石桥这边比较僻静，可难免不会有人经过，这人的呼救声如此震耳，用不了多久就会招来人。

    不能再给老爷招惹麻烦了！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默契地撒手、转身，尔后逃了……

    两个孩子惊疑未定，只见拐角的阴影处露出一个脑袋来，又被吓得哇哇大哭。

    那人挠挠头，颇不好意思地安抚道:“别哭别哭！我不是坏人！”

    男孩抱着抽抽搭搭的妹妹，迟疑地看着走过来的少年，确切的说，同自己一样，是个看不清面目的乞丐。

    霎时，两孩子心里那块石头不知不觉就轻了许多，心防卸下，认真地看着少年。

    少年笑了笑，抱了抱两个孩子:“以后叫我江大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