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华哥”知道媳妇舍不得他在外面受冷，吕正西也想着赶紧干完活回家，这股湿冷，老实说，他也不喜欢，穿再多，那股子冷还是往你身体里钻，吕正西相信，这种冷法，没人会喜欢，只是眼看着老天没有让雪停的想法，积雪就必须得及时清除，要不是灾更大，和自己生活密切相关，村里人乐意不乐意都得干起来。

    吕正西和村长儿子乌国华分在了一组，刚到集合点，乌国华也到了。

    “人齐了吗？”有媳妇的嘘寒问暖，一家生活美美满满，老婆，孩子，那老话说叫四角俱全，天气再冷，吕正西整个人由里向外都透着一身喜气，或者叫幸福的样子，对比下，乌国华就气色差很多，也没心情和吕正西多说几句，他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一来就直奔正题。

    “时间还差几分钟，还有几个人没来，来着了。”看看时间，再指指远处走来的人，吕正西也不计较乌国华的态度，村长和三婶把他分出去，为了什么，他和乌月再清楚不过，看乌国华现在的样子，估计，家里的矛盾已经爆发了，日子不好过，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万事都不顺，乌国华现在就是这样子，吕正西希望的只是他和嫂子能早日明白，要不然，乌国华的日子还有得受。

    “嗯，等人齐，我们就开始干活，早干完，早休息。”乌国华点点头，吕正西想得没错，他现在确实烦得要命，要不是天气实在冷得很，他宁愿在外面待着也不想回家，家还不如在外面来得清静，有火发不出来，有气只能自己憋着，朝谁火，朝媳妇，媳妇给他生儿持家，他能发吗？朝丈母娘家，那是他的长辈，他能发吗？朝下面小的，自己的儿子，他宝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朝着儿子发火，朝丈母娘家来的小辈，那就是惹了马蜂窝了，更是不得安宁，又是哭嚎，又是扯骂，最后，还不如他自己忍了，至少还能清静点，可看着丈母娘家就这样在自己家里住下来，吃用他的，还得他小心侍候着，再看着自己儿子小宝没了往日的欢笑，他怎么忍，他忍，也不能再儿子忍，凭什么吃他的，用他的，还委屈了自己儿子，昨天，乌国华已经和自己媳妇摊牌了，那是媳妇的娘家人，他再给一次媳妇面子，让媳妇自己去说，给他全部走人，冷了，就去政府的集中房里待着，饿了，有政府发的限购粮，别人都能活，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活，他给他们一天的时间收东西走人，刚好，今天他要出工扫雪，要是明天还不走，他不介意他送他们走，至于媳妇哪里，他也把话说明白了，他是不会对着媳妇发火，但媳妇得明白，在娘家和他还有儿子间，谁更重要！

    “行。”吕正西捋起些袖子，一会儿好干活，说着话，走过来的人已经到了，点点，齐了，经历了几年天灾，好吃懒做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存在，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时间还差几分钟，整个小组的人已经全部自觉到齐。

    等人到齐了，大家也不再多说话，说话灌冷风也难受，拿起工具，就开始干活。

    “小月，我回来了，你别出来，我暖一下再进屋。”吕正西干完活回来，先站在大门外抖抖身上的雪花，再进门，在院子里先朝媳妇喊一声，让小月抱着安安先进卧室，他再进屋，脱了外衣，洗手，等暖和了一些，再让小月抱着孩子出来。

    自家屋里院里的雪自家清，选出的小组干活只要把各家堆在门口的雪拉出去，倒进塘子里就行，大男人干活，选的又是年轻力壮没有混日子的，干起活来都是一把好手，半天都不到，活就干完了，这活干起来并不累人，只是烦人，雪一天不停，大家一天就不能停。

    “安安睡着了，你先喝口水，我去摆饭。”刚进屋，小月就出来了，安安睡着了，让糖宝守着没问题，阿西外面干了半天，她也不能疏忽了。

    “没事，你带安安够辛苦了，以后你别忙，我回来弄就行。”吕正西见媳妇已经把饭菜弄好，也赶紧起来帮忙，他说的也是实话，这点活确实不累。

    “我们吃饭吧。”其实都不忙，阿西七天轮到一次，一次半天不到就能干完，安安虽然会哭闹，可越带孩子越有经验，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手慌脚乱，小月已经轻松很多了。

    “国华哥家怕是最近乱得很。”吃着饭，夫妻俩闲聊。

    “怎么了？”国华哥和阿西在一个组干活，小月是知道的，看阿西现在说话的样子，怕是阿西知道什么了。

    “他没说，不过，我看他脸色，心情都不好。”阿西一边给媳妇挟菜，一边说话，虽然因为村长和乌国华家的关系不错，不过，也丝毫没影响到他们的胃口，再说，他们家今天的情况，早在三婶来说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要是他们夫妻还不能想明白，这日子苦得还长呢。

    “就是害得小宝跟着他们受累。”拎不清的大人，吃苦，该，乌月就是心疼小宝，有了孩子的父母，不仅对着自己的孩子，对着别人的孩子，也总会不自觉地心软。

    “别多想了，三婶说得对，没有孩子，他们就更不明白了。”比起他们，三婶更心疼自己的孙子，可要是三婶把孙子接过来，儿子，儿媳妇怕得蠢死，他们老的能顾孙子几天，为了孙子以后的日子，现在这苦，小宝必须得吃。

    乌月默然，之前在工地上看着国华哥做事，觉得他还不错，怎么大事精明了，小事上倒糊涂了，媳妇娘家可以顾，可顾成这样，最后里外不是人，自己亲爹和你分了家，丈母娘家还不记得你的好，只是个笑话。

    “对了，其实很有趣，开头的时候，我注意到国华哥的脸色不好，后来再好好看，来干活的几家脸色也不行，怕是都一样，心情不好。”想到这个，吕正西当时就差点没忍住笑意了。

    “不会都是分家这事闹的吧！”乌月愣了下，然后想起最近乌家村最热闹的人来，好几家闹着分家，父与子，子与父，有国华哥的例子在前，很容易，乌月就想到这上面来。

    “我也猜是这样。”吕正西同感。

    夫妻俩面面相觑，笑得话，有点看人家笑话的幸灾乐祸，不笑的话，自己忍不住，太难为人了。

    实在不怪他们笑点低，只是你想，一个村子，也不大，可一下子，就冒出几家人闹着分家来，阴冷的天气都被他们闹得气氛热闹起来，真的，明明是闹心的事，就是莫名地透着喜感来。

    “水塘要是积雪满了的话，以后要运更远堆雪了吧？”不提了，这事幸灾乐祸确实不好，而且外人再怎么说，做决定的也只能是当事人，还是多关心下自己的生活。

    “暂时还可以堆，几个水塘都不算浅，之前大旱时，都干完了，现在还够放阵日子，如果满了，就得再拉远点到湖那边放了。”所以，关键还是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阿西，你说，这雪也要和之前的旱那样，几年不停吗？”看着窗外一点不停的雪花，再抬头看天，阴沉沉的，没有一点阳光照得进来，剩下的，除了雪花还是雪花。

    “我们怕是得有这样的准备。”经历了旱灾，接着来的雪灾，没人能再敢大意。

    “阿西，你说要你选择的话，是宁愿旱灾还是雪灾？”还是刚刚提到的大家都在闹分家让乌月有感而发，之前旱灾时，大家也难过，可没闹到现在这样，雪灾才来了多久，一年都没有，有些人既使经历过了旱灾也坚持不住了。

    “别多想了，选什么，我们都得看老天，老天想我们过什么，我们就只能过什么日子。”摸摸媳妇的头，日子不好过，有了安安，媳妇更是还着安安只能整天待在家里，连院子都很少出去，再爱守在家里，媳妇也有点闷坏了，空调房里是暖和，但大家其实喜欢的都是外面新鲜的空气，偏这空气现在是新鲜的冷，不止媳妇，连他都有点闷坏了，不管是家里还是玻璃房，都是空调里来去，就像今天他出去干活，冷得不行，但这心里还是舒坦，为什么，那吸进鼻子里的气，再泠，那也新鲜。

    “要不，以后等安安睡着的时候，糖宝们守着，我们还是每天都出去走一下？”想想这个法子可行，再冷，也得学着适应，不是说适应什么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而是再冷也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该干啥干啥，唉呀，他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像今天，该暖和的时候，他们可以暖和地待在屋里，该干活的时候，他们也照样能在外面干活，而不是动弹不得。

    “嗯，那从今天开始好不好，不对不对，从明天开始好不好？”果然乌月这是闷坏了，而潜意识里，乌月心里对这种缩在屋里不见天日的行为有种不安全感，外面的天气这样，只能人去适应它，适应了，生命才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