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硝烟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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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失望倒没有,我心里清楚我想见的人永远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回过头,终于将目光放到了柳落菘身上,“只是,看到你,有些扫兴。”
柳落菘显然没想到顾靖安会这么丝毫的不留情面,她气的眼角充血发红:“顾靖安,你别不识好歹!”
她一个大小姐,被众星捧月长大,何曾受过这种欺侮。
姚晟也皱着眉,可顾靖安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稳稳地坐在那里,好像全身的注意都在他的酒杯上。
姚晟回头朝柳落菘浅浅的鞠了个躬,赔礼道:“司令他喝醉了,还望柳小姐莫怪。”
“是吗?”柳落菘的目光一直在顾靖安身上,“我却看他清醒的很。”
顾靖安‘哐’的一声,扔下手里的酒杯,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带起身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姚晟朝柳落菘匆匆欠了欠身,抓起座位上顾靖安的衣服快步跟了上去。
柳落菘死死地盯着顾靖安拥入人群的身影,手中的玻璃杯扣在桌子上,磕成了碎片,扎的满手心都是。
她抬起手,看着从手缝里不停蜿蜒留下的血,眼底的神色复杂而阴毒。
姚晟追上顾靖安的时候,他正坐在街角的长椅上,司机开着车在远处不敢靠近。
“少爷!”姚晟站在他身后,不放心道:“我们在上海不过是简单的住客,根本没有必要得罪柳家自找麻烦,你又何必跟一个女子计较。”
顾靖安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对她客客气气的,她爹就会放过我,不对我下手么?”
“何况”,他又说:“柳落菘要的也不光是我对她客气吧,既然办不到,得罪了也好图个清静。”
姚晟点点头:“是,不过,我也是担心夫人和小姐。再说,小姐那边有阿悔,可夫人身边……”
还有半句姚晟没敢直接说出来,因为陆其华身边,顾靖安一直都不让别人靠近。
就连阿悔都被说了好多次,少在陆其华面前露脸。
顾靖安自然听懂了姚晟话中的意思,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回去吧。”他站起来。
姚晟以为他是要回公馆,结果还是回了他家。
去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公馆的人,顾靖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什么事?”姚晟问他。
那人回话说,这些日子公馆外总有人轮班盯梢,看那些人的身形动作像是军队出身。
顾靖安摸了摸鼻子推开门进了屋,姚晟吩咐说:“回去叫人暗自盯着,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切勿打草惊蛇!”
“是,姚副官。”
“等等”,姚晟叫住要走的人,有些别扭的问道:“夫人,最近怎么样?”
“夫人很少出门,几乎每天都在院里画画,脸色不是很好。”
脸色不是很好,姚晟第一时间脑子里就映出了陆其华那张巴掌大的苍白脸,两只眼睛像是受惊了的兔子一般无措的闪动着,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
“知道了,去吧。”姚晟随口打发了人。
推开门进去,顾靖安就在门口背对自己站着。
姚晟关上门,开口道:“少爷都听到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夫人吧,别……来不及了。”
“来不及?”顾靖安回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晟转过身去挂手上的衣服,应道:“没有,我只是担心这样下去,夫人会伤心。”
“阿晟,舅舅如今般张狂,怕是要动手了吧。”顾靖安靠在沙发上翘着腿,满不在意的问。
“是。”
大概过了好久,顾靖安才笑着说:“那就给我挑个好地方,死也死的体面些。”
姚晟微微低着头,他明白顾靖安的意思,若是在公馆被困在公馆动手,顾月和陆其华肯定走不了。
“我有个法子,不知道……”
“说。”顾靖安摆摆手。
“少爷可以发请帖给上海滩一些有头有脸人物,就说是您和夫人的订婚宴,也邀请刘显世,他不会不来,只要他亲自现身,我们便先下手为强,还能博几分胜算。不然他一直躲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宴会地点可以选在一品香饭店,那里四通八达,方便提前护送夫人和小姐离开。”
姚晟说的毫不迟疑,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顾靖安看了他半晌。
“阿晟原是一早就做了打算,不过订婚宴,是你的主意?”
姚晟垂下头:“是,少爷若觉得不妥,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顾靖安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好半天才说:“就按你说的去安排,至于订婚宴,要隆重,如果这次死的是我,这也好歹算是我跟她堂堂正正的最后一个仪式。命好没有死的话,往后就再补一个正正经经的婚宴给她。”
“……是。”
顾靖安起身姚上楼,姚晟还木头一般的站在那里。
“还有事?”顾靖安问他。
姚晟踌躇了一下,“少爷真的不去看看夫人么?”
这句话姚晟今晚重复了好几遍,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靖安并没有在意他的样子。
他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我连碰她一下她都吐,我更是不知道,回家如果突然跟她提订婚宴的事,便是骗她说只是权宜之计,她大概也不会答应。阿晟你去安排,看她会……如何说。”
“夫人一定会答应的!”姚晟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来。
顾靖安转过身诧异的看着他,姚晟立马圆场道:“我的意思是,夫人一心为你,你去说,她不会不答应。”
顾靖安微醺的摆摆手,一步一步的上了楼梯。
自从两个人各自不欢而散,公馆里又冷清起来。
陆其华将房里的灯开的最亮,搁下笔将墨迹未干的宣纸放好,俯身轻轻的吹了吹。
“纵豆蔻词工,青楼好梦,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陆其华轻吟着纸上的词句,在夜里格外的寂静幽怨。
她想念苏州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也想念那古巷雨后青石板上幼小的跳蛙。
她低喃:“若我这次死了,明年春来桥边的红豆,又是哪对有情人去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