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最新网址:www.biquwenx.net
听到莫离的话,商墨羽猛然回悟过来,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带着傻气的笑容,“这一着急,我倒是糊涂了,反而差点害了夫人。”莫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拉着他回到桌前来坐下,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细与他说了,只叹道:“若非岚嬷嬷给的那簪子,怕是此刻我已经见不到你了。”
商墨羽虽然内心还是狂澜倾起,不过这面上却是已经十分的淡然了,看着莫离有些忧心,“不让让岚嬷嬷回来,那铺子也别顾了,你想要多少银子我给你便是。”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却是不悦起来:“你的银子还不都是我的么?何况便是岚嬷嬷回来了,也不能一辈子对我寸步不离的。”说到此,不禁有些黯然的叹了口气,“我也该学学自保的法子,总不能靠着别人吧!”何况这时间有几个能靠得住的。
商墨羽闻言,便又道:“不让叫西冷来你身边吧!”
“罢了,她在三管家那里待的好好的,总不合适将人家喊过来,我以后自己注意着些就是了。”莫离摇摇头,西冷与三管家之间的那点事情,她是个过来人,自然是看得明白的,虽然瞧着那西冷口口声声都是要将商蓝翎杀了,可是这到底是没有动手,反而是有个什么事情,还先想起他来呢!
商墨羽始终是不放心,心想不如将那白扇唤到她的身边来暗中保护吧!
“那如雪,你打算如何处置?”莫离转过话题问起这如雪的事情来。
“你拿主意便是。”那样的女人,当然是一杀为快,只是让她就这么死了,总是太便宜了。
莫离闻言,只道:“她犯下如此的罪过,死罪是难逃的,只是她到底是宁姑姑的亲侄女,总不能就这么将她杀了,我看不如将她脸上刺了字,在送给那柳文洲去,到时候由着他来处置岂不是很好?”大秦律法中,但凡未出嫁的女儿与人私通,脸上都将会给刺上一个大红色的奸字。如雪自诩她那容颜绝色,那么自己就与她锦上添花,在将她送给那个算是给了她耻辱的男人,叫她生死不能。
商墨羽听到莫离的话,先前还觉得莫离竟然还想将如雪给柳文洲,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快,不过随之反应过来,如雪是莫离送给柳文洲的,这柳文洲若是晓得了,岂不是更是难过?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他一个女人,这比自己去挖了他的眼睛还要叫自己痛快些。当即就含笑点头:“就依照夫人的意思去办!”
莫离倒是没有想到商墨羽的那一层,此刻她想的是如何折磨那如雪,并没有仔细去想柳文洲是个什么感受。此刻听见商墨羽同意了自己的意思,心下不禁高兴起来。
只是今日的事情算是给她长了一个教训,也不能总是靠着运气,所以这救命的活儿她还是多少学一些,只是她除了拿得起那绣花针,其他的便是一窍不通。绣花针?脑子里突然一阵火光电石,莫离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这绣花针也是件杀人的利器,自己为何不好生的利用呢!只是这样的话,得好好的把人体的各个经脉穴道给记得熟络了,到时候才能一举致命。
翌日一早,那商墨羽便去叫丫头将十七爷跟着那柳文洲请到大厅里来。
商墨玥进来见到冷脸坐在厅里的商墨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垂头走进去,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的唤道:“十四哥!”
“昨日还喝得尽兴吧?”商墨羽语调微浮,一面捧着手里的茶盅观赏着水里慢慢舒展开来的绿叶。
商墨玥一阵哆嗦,只哈着腰凑了上去,“十四哥,我···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就····”他话没有说完,却叫商墨羽扬起手打断,只得将嘴比闭上,退到一旁去站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拉拢着。
商墨羽瞥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笑起来,“别是你这熊样,也想上江湖去,幻想着叱咤风云,我看你倒不如回家,与祖母身边帮衬帮衬妥当些。”
听到他的话,商墨玥到底是有些受打击,撇嘴转到一旁,不在瞧他。
正是此刻,柳文洲叫下人领来了,瞧见厅中坐在主位上的俊魅男人,心下便想,莫非这就是莫离现在的夫君,商家的那个病入膏肓的十四爷?可是瞧他的气色却也还好,除了那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一面进到厅里来。又瞧见平日桀骜不驯的十七爷站立在一旁,对他满脸的敬畏,心下不禁疑惑起来,十七爷这样的人,怎在这么一个病秧子的面前,如此胆怯。
与十七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这才朝着商墨羽上前去作揖:“在下柳文洲,昨日实在是惊扰十四爷了。”说起来,到底是一介文人,少不得红了脸。
商墨羽自是看在眼中,请了坐,“柳公子言重,说来到是我这东家的不是,竟然疏忽害了柳公子。”商墨羽口气很是谦逊,随之朝着厅下的月酌吩咐道:“去把人带上来。”
月酌应了声,便退了下去。不大多时,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尾随着她的身后,手里正托着昨日温柔美貌的如雪,只是此刻的她却实在是不配在用这个美貌二字了。
柳文洲见此,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厌恶之意,昨日正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颜面尽失不说,却还差点害了莫离。一面有些不解的看朝商墨玥。
商墨玥也有些不明白他十四哥的意思,尤其是看到这如雪脸上已经被刺了字,不禁问道:“十四哥这是?”
却听商墨羽正义言辞的说道:“此女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来,按照商家的家法,本是死有余辜的,不过我夫人念其她在庄子上伺候多年,便饶了性命,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大秦的法律在她脸上刺了字,也叫她以后长记性,莫要在做出这等失脸面的事情来。”商墨羽说了这么一大篇,却都不曾说出重点来。
而那柳文洲听见商墨羽的话,说留着这如雪的性命是莫离的意思,心中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只道这么多年,她虽然有些地方变了,可是却还依旧那样的善良,连着这个害她的女人,她都能饶了性命,不禁担心起来,有一日她定然会被她的善良所害惨了。
冷冽的目光瞟了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如雪一眼,总觉得到底还是便宜了她,一面朝着柳文洲看去,神色已经恢复了过来,十二分的歉意凝上眉心,只向柳文洲道:“我家夫人说,怎么说她已经是柳大人的人了,也不好继续留在庄子上,所以便将她送给柳公子,到时候是杀是剐,全凭着柳公子喜乐。”
商墨羽的这一番话,像是刺一般,锥入两个人的心里头,一个是这柳文洲,听到商墨羽的这番话,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原来她留着这女人的性命,竟然是要拿来送给自己,难道她就这样恨自己么?可是昨日自己也在中了药,身不由己的。想到此,心中难免升起丝丝的痛楚来,只觉得真真是老天爷喜欢捉弄人,既然要给他现在的富贵容华,为何不早些给,那样的话,莫离怎么可能被逼嫁到商家,那又怎会有现在她对自己的恨意呢?
与柳文洲一样,听到商墨羽的话,如雪也傻住了,原来毁了自己容貌,竟然是她的意思,如今还要将自己送给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当即像是发了疯似的,原本被打得已经虚脱的身子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只朝着商墨羽喊道:“爷,您不要听那个女人的,她与这柳文洲之间还有私情,是奴婢亲自听到这柳文洲说的。”
月酌听到她的这话,只抬起脚就往那脸上踹去,“你个蛇蝎心肠的,若非看在宁姑姑跟着奶奶的面上,爷早就将你碎尸万段,扔下悬崖去喂野狗了,你竟然还在这里乱咬人,真不怕死了下阿鼻么?”
脸上刚刚被刺了字,疼痛为消,此刻又叫月酌这么狠狠地踢了一脚,疼得她只卷缩起身子来,在地上喊着滚了几圈。
柳文洲被这如雪的话吓了一大跳,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来,他先前一心想着只要与莫离能在见面,什么都不怕,却忘记了莫离现在的身份,若是真的叫旁人知道了莫离与自己的过去,那岂不是将莫离给害了?此刻见这商墨羽没有个什么反应,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却也觉得,这商墨羽却不似外界传说的那样,从这个小厮口里听得他的行事,竟然是个心狠的。若是她他晓得了昨日自己对莫离······柳文洲不敢在继续想下去,只是一瞬间觉得那商墨羽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可是他的眼神却又没在看自己这边。
商墨玥听到如雪的话,也是个吓了一跳,不过随之觉得又不大可能,她既然是心系十四哥,那诽谤十四嫂子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只是她要诽谤,也不找一个好些的对象,这柳公子可是燕国人呢!
柳文洲只怕这如雪嘴巴里在乱说出些什么来,到时候连累了莫离的名声,因此便站起身来朝着商墨羽道谢着:“多谢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的美意,如此这女人我便收下了。”
几句闲话,便柳文洲便站起来告辞,并非是他不想在见莫离一面,只是眼下这样实在是不妥,当不如回去之后在从长计议。
商墨玥到底是与他一同来的,总不能叫客人自己下山去吧,因此也只好跟商墨羽告辞走了。
庄子里又重新恢复了一派平静,莫离打发人去瞧过那宁姑姑几次,想是这如雪的事情对她到底是打击太大,竟然一病不起,便是这么多日了,也没见半点的好歹。
莫家也到了,瞧见莫离没有给准备宅子,那莫长卿到底是生气,少不得将莫离骂了一番,幸亏那五爷给准备了一套三进三出的,比起莫离叫他们去住莫雪养病的那个小院子,算是好的了,而且这才到京城,要忙着打典,又要收拾的,所以倒是没有功夫来找这半山庄园找莫离的麻烦。
他们到了京城,莫离没去瞧,便打发了身边柚子去。
王氏一到京城,没等招呼家里收拾,便匆匆的去瞧莫雪,母女俩少不得哭一场,又因现在那莫五娘成了商家的姨娘,又已经怀上了,如今五娘母女俩已经成了莫长卿眼里的红人,而且宅子又是泫五爷给准备的,因此这莫长卿看这一无是处的王氏,越发的不顺眼,又有这个不成器的莫雪。
这会儿王氏只将莫雪从莫离给准备的那小院子里接了出来,正到这新府上,正瞧着五爷打发人送东西来,莫长卿正贴着笑脸与人说话,然那人瞧见有疯病的二小姐来了,便赶紧的告辞去了。
如此莫长卿的脸色自然是不好,只瞪了王氏一眼,“你将这个丧门星接了作甚,难道还怕她丢咱们莫家的脸不够么?”一面又瞧了瞧那脸色苍白得犹如白纸一般的莫雪,“真是枉然了你这嫡出的身份。”说着,只向王氏看去,“安顿下来,你赶紧将五娘过继到你的名下来,免得商家的人小看了她。”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王氏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莫雪唤自己的声音,才回悟过来,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莫长卿,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左右也不过是人家的姨娘罢了,你何况如此糟蹋我,我的女儿哪里有给人家做姨娘的道理?”
那莫长卿听见她的这哭声,有些不耐烦起来,“你的女儿现在有人家愿意娶去做姨娘你就偷着乐吧!”言毕,满脸失望的看着莫雪,“你瞧瞧她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谁都晓得我莫长卿有这么一个疯女儿了!”
莫雪当初被莫离送到那小院子去,就一日一日的盼,父亲来接她回去,虽然是没有盼到,却听到了父亲左迁到京城的消息,举家搬来,当时是满心的高兴,只觉得总算是熬出了头,等父亲母亲来了,定然好好的叫莫离跟着五娘瞧瞧,自己定然比她们都还要风光。
可是莫雪没有想到,如今她见到了父亲母亲,没有得到自己所想的关忧,反而是一盆盆的凉水,不停歇的从自己的头上淋下来,尤其是此刻听到父亲的话,原来生为嫡女的身份不是父亲疼爱她的原由。能叫父亲看上的,那都得是对莫家和父亲有利可图的。而现在的自己·······
眼泪打湿在脚下,莫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泪了。
王氏看着女儿那眼泪犹如断线珠子一般的往下掉,心疼得她直抹泪,一面赶紧掏出绢子与她擦拭,却叫那莫长卿走过来一把扯掉:“仍由她哭,不成器的东西。”一面又指着王氏骂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将她接回来的?你是不是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疯女儿?”
莫雪没有在继续听下去,只提起裙角就往外跑,那王氏见此,跟着莫长卿争执了几句,便欲追出去,却叫个下人上来拦住,急匆匆的禀报着:“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瑛姑姑带人把铺子都接管了过去。”
王氏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身来一把揪着那下人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那下人给她这举动吓得全身哆嗦,断断续续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厅里的莫长卿听到这话,不禁朝王氏骂起来:“看你还能做什么,连着这五间铺子也受不住,以后这个家里也甭管了,自有母亲跟着慧娘来打理。”现在刚刚到京城来,需要花费的地方多的是,那五间铺子正是有用途,她却是没能守住,如此莫长卿心里怎就不愤怒呢!只觉得她实在是没个什么出息。
而莫长卿口里的慧娘,正是莫五娘的亲生母亲,姓张乳名慧,她素来只顾着跟着其他的姨娘们在莫长卿的面前争宠,也没正经去管自己那个女儿,左右觉得是个病秧子,又没有个什么身份,总是靠不住的,却不想如今竟是因为这女儿,她的地位在诸位姨娘之中一下拔升,实在是叫她欣喜若狂。
“你让一个姨娘来做当家主母?”王氏听到这话,满脸的诧异,早忘记了要去追女儿回来的事情。
莫长卿却是冷哼一声,对于这王氏的态度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你若是觉得一个姨娘做当家主母不大体面,那你就自己下堂去,我也好将慧娘扶起来。”
王氏听到他的这话,顿时这觉得脑子叫是东西堵住,白眼一翻,便倒在了地上。
在说这莫雪,一路跑出去,说来也是巧,只将来看莫长卿的柚子给撞到。
那柚子起身来正欲开口责骂,却见地上倒去的人竟然是莫雪,许多日不见,若非是她的哭声,柚子还真没能将她认出来,到底是可怜她,只将她扶起来,“二姑娘怎出来都不带丫头?”
王氏去接自己的时候,母女俩高兴,哪里顾得着带丫头,只先起身回来,让莫长卿给莫雪做主,丫头们后面收拾东西在来,却不想这莫长卿不但不说做主什么的,还将这莫雪骂的体无完肤。
莫雪哭了一阵,看着来人柚子,想是因为刚刚被父亲骂了,母亲又不曾寻来,因此看着柚子竟然是亲切了许多,想起自己住在那院子里,虽然整日没个什么人说话,不过丫头们却都不敢忤逆自己,更不会有人那般说自己,顿时只怀念起那院子里,只央求柚子送她回去。
柚子已经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了个大概,心中只叹真真是命,当初风光无限的二姑娘却是成了无人问津的野草,倒是那病怏怏的庶出五娘,竟然摇身变飞黄腾达了。
找了个马车将她送回院子,丫头们正收拾好东西,瞧见她又回来了,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二,只得怏怏的把东西又放回去。
柚子怕天色晚了,便没多待,只去莫府瞧了一下,却听莫长卿出去见同僚了,王氏病着,老太太正和张姨娘在收拾家里,因此柚子也就没多留,跑去西门大街的零嘴铺子看了月萍和岚嬷嬷,询问她那弟弟的事情怎样了。
不想却是不巧,梨花班早就离开了京城,只叹了一回气,与她们说了庄子里的事情,便拿了些零嘴玩意儿,就上山去了。
想是入了夏,这磅薄大雨来的特别的勤快,莫离站在楼栏边,大雨过后,这山总是感觉特别的干净明亮,便是这天空好像也清澈了不少,远处的山峰叫山岚萦绕着,给人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莫离已经习惯这庄子里的生活,更是喜欢这份宁静,只是每一次感觉到这份宁静的时候,莫离便开始的不安,开始的害怕,总是担心这份宁静会突然消失不见。
“奶奶!”月酌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来,站在她的身边好一会儿,目光随着她的目光瞧去,却是除了那对面是山峰之外,什么都没有。
莫离听到月酌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她看去,“怎不在书房伺候爷?”
却只听月酌回道:“是爷叫小的来请您呢!”
莫离闻言,便道:“你先去罢,我过会儿就来。”
月酌应声,便先回去复命了。
莫离回屋换了衣裳,这才带着柚子往溪涧阁去,才到门口,月酌便迎了上来,推开了门请她进去。进到厅里,莫离却见除了商墨羽之外,还有身着一白一黑长衫的两个少年,那个身着白衫的少年她上一次是见过的。
二人见着她,便都行礼唤了一声夫人。
平常里听多了下人们都叫奶奶,他们突然称自己为夫人,竟然有些不适应,一面坐下身来,朝着商墨羽看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从来他与这些人见面,他都会尽量避开自己的。
商墨羽看了白扇一眼,这才朝莫离道:“以后白扇跟着柚子伺候在你的身边,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莫离听着这话,到底是觉得有些意外,“你想做什么?”
商墨羽见她那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的表情,只扬手示意二人先到书房去等他,方朝莫离道:“我得去北海一趟。”
“什么?”莫离满脸的诧异,倏然站起身来,“难道有二叔的消息了?”
却见商墨羽摇着头,“正因没有,我才得亲自去一趟。”
北海,莫离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片海域,总之在自己的心里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自然是不愿意他去,不禁拉起他的衣袖来,“叫白扇他们去不行么?”
商墨羽却是摇着头,“我已经许诺了祖母,定然会将二叔安全寻到的,这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却仍旧没有半点的消息,不止是我等不下去了,商家也等不下去了。”
“既是旁人都没有寻到,难道你去的话,就能找到么?”不是莫离要消极,只是这都过了一个多月,又有几番人马去寻过了,他们都没能找到,难不成商墨羽去就能寻到么?
“夫人。”商墨羽从来没有为个什么事情特别的担心过,便是此番二老爷的事情也是一样的,但是此刻看到莫离的担忧,他的心中竟然也担心起自己走后,莫离会怎样?口气有些无奈,可是自己却又不能将她一并带去,只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最多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就回来。”一面向莫离保证着。
成亲快半年了,几乎每一日都是在一起的,突然间他说要离开一个月,莫离的心里竟然有种无法言语的难受,可商墨羽是为了二老爷的事情去,莫离自然是不得阻拦他,又听见他这般为自己保重,只得点头应了,“那你要千万小心。”
商墨羽见她应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心里竟然不是个滋味,只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我走后,庄子里的事情你做主,丫头们不听话的就打发出去,若是有人路过借宿,你一个女人家就别出来了,让白扇处理。”
莫离听到他这后面的安排,不禁忍不住的笑起来,“知道了,你放心,你不在我就天天在寝楼里坐着等你,门都不出行不行?”
商墨羽脸上也扬起了几分笑容来,“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只是怕你遇到坏人而已。”一面又道:“公孙先生是我师兄,想来过几日就能到京城了,我现在既然是没有在商家,他自然也不会去商家的,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说个什么你也不必搭理他。”
莫离扬起头看着商墨羽一张一合的唇,心道原来男人也这么啰嗦,一面应着他的话,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窄腰,“你要小心,要是一个月后不回来,我就去该嫁!”
商墨羽听到这话,吓了一跳,随之笑道:“知道知道,夫人不必担心。”
夫妻俩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莫离便去给他收拾东西,商墨羽方将那白扇双镜唤了过来。
只先朝那白扇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去莫离身边保护了,又朝着双镜吩咐着:“你在朝中现在也是个不小的官员了,太子跟着四皇子那边,仔细的留意些,若是三管家那边有事情,你们俩看着办了就是。”
双镜闻言,点头应了,一面有些担心的看着商墨羽:“主子,不然还是属下与你一道去吧,这边有三管家呢!”
商墨羽却是摆摆手,“旁的不用管,顾着你自己的事情就是。”
“可是主子····”双镜到底有些不放心,只是话未说完,便叫商墨羽打断问道:“燕国的使臣何时归去?”
“想来也快了,可是要属下打发人去盯着?”虽然不解主子为何突然关心起这燕国使臣的动向,不过双镜还是连忙说道。
商墨羽点点头,“打发人瞧着也好,顺道与白扇提个醒儿,若是有燕国的人靠近这庄子,格杀勿论!”
双镜应着,便将给他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商墨羽打开那黑匣子,里面是一张精心准备好的人皮面具。
在说莫离,给商墨羽收拾了整整两大个包袱,这才从寝房出来,却见那白扇竟然在门口,不禁问道:“爷还在书房么?”
却听白扇回道:“主子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启程走了。”
“什么?”莫离一愣,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他什么时候启程就回来收拾的东西,却不想他走的这么急,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二老爷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这才急火急燎的过去吧!
见到莫离担心,那白扇只赶紧道:“夫人不必担心,主子应是没事的,何况那边也有人接应。”
话是这么说,可是哪里有不担心的,黯然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到屋子里去,只觉得这屋子里一时间竟然没了什么生气。
想是因为一个人不适应,莫离整日又没个什么事情,只在屋子里闲着,便听那柚子的劝说,去了山上的道观听了一日的经,回来却是发现浑身无力,又在床上躺了一两日,青杏得闲了便来陪她,提起这到了夏季,庄子里还没有做夏裳一事,便托白扇去城里让岚嬷嬷备了布匹,拿回来自己做。
得了这针线混着,一连着又过了五六天,莫离给那商墨羽做了两件,看着还剩下好些,便又与那月酌跟着白扇做了一件。
这日只叫白扇来拿来,那白扇却是吓得不敢接,“夫人您千万别折煞了属下的。”若是主子知道了自己身上穿着夫人亲自做的衣裳,怕是会他的骨头给拆了吧!
莫离自然晓得他敬畏那商墨羽,只笑道:“你想多了,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与月酌做了一套,也顺道给你做一套,左右都是闲着的,整日就靠着这些针线活儿打发时间罢。”
说到此处,莫离方想起那日自己想学经络穴位的,不想因为商墨羽去北海的事情,自己竟然给忘记了,此刻不禁将目光放到这白扇的身上来。
白扇被她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垂下头去,一面将衣裳收了,竟然有些害羞,“多谢夫人。”
“不必客气。”莫离笑着回道,目光继续在他身上打量,瞧着他的这神色,不禁忍不住笑起声来。只觉得这月酌的表现,好像自己是个什么色狼似的,不禁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将你吃了,不过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罢了。”说来虽然这月酌伺候在莫离身边十天了,可是莫离对他却还是算不得了解,只晓得他的话不多,跟着丫头们说几句话也就是脸红了,如此反而倒是总叫柚子给逗着。
听到莫离是有事情问自己,白扇这才松了口气,“夫人请说。”
“你既然是学武之人,那定然对这经络与穴位十分熟悉的,可是方便交我?”莫离笑着说道。
白扇一愣,“夫人学这些做什么?”
莫离却是叹了一口气:“我都这把年纪了,在想学武功的事情,那是不靠谱的,可是也得学个活儿,能在关键时候保护自己不是,如此也省得叫你们主子担心嘛!”
白扇听到这话,却是当这莫离信不过他,有些着急起来,只连忙说道:“有属下在,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其他的。”
莫离见他这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反而得解释着:“你的功夫好我自然晓得,可是你总不能每日都跟在我身边,你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啊。”
白扇这才哦的应了一声,只是又觉得这穴位跟着经络,却是不大好交,只道:“夫人既然想学,那属下倒是可以教奶奶一套点穴手法,至于那经络,过几日想来公孙先生就到了,公孙先生通晓医理,可让他教您便是。”
没有功夫也能学点穴么?这个莫离倒是不晓得,因此现在听白扇说起,不禁欣喜起来:“我真的可以学么?”
只听白扇说道:“夫人自然是可以学,只是这套点穴手法有些难。”
“无妨无妨,再难的也能学会。”莫离一直就特别的崇尚这点穴的功夫,能将人的动作语言给限制住,因此此刻是满心的高兴,只一面回着白扇,一面朝着里间还在折腾针线的柚子喊出来。
柚子见她这一惊一乍的,倒是给吓了一跳,只赶紧过来拉起她的手,摸着额头,“姑娘您别是这几日给累得病了吧!”自从爷走后这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却是兴奋成这个样子。
却只听莫离说道:“月酌要教我一套点穴手法,你过来给他做示范。”一面反手将柚子拉过来,塞到白扇的面前,问道:“现在可以教么?”
白扇见此,只觉得夫人到底是三分的热度,只无奈的应道,“可以。”只是看了一眼柚子,明白莫离是让他在柚子身上做示范,只摇了摇头,“夫人还是先看属下空手点了,学得才不多在与柚子姑娘的身上做实验吧!”
“哦。”莫离应道,不禁好奇起来:“点错了会怎样?”
“虽然不致命,不过却也是伤人五脏的。”白扇回着。
闻言,倒是把柚子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缩过去,朝着莫离摆手道:“姑娘,您自己玩吧,奴婢这小身板儿可经不起您的折腾。”
莫离见此,瞪了她一眼,“真是白养你了,关键时刻都不帮我一下,何况我哪里会害你。”
没了柚子这个活靶子,莫离学起来到底是有些困难,想来她也不是学武的料,学了两日竟然都没学会,手法是记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对人的大致穴位分辨不出来,而且这每个人都是高矮胖瘦不一样的,所以那穴位每一次还得先看人的身材比例来算,莫离心道每一次等自己算好了,怕是对方都早就将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来了。
当初的热情两日就给磨得没有了,拿起那针线做绣花,果然觉得还是女人家的活儿,拿着这绣花针果然是顺手多了。
又是一日,白扇便来禀报:“夫人,公孙先生来了,请您去厅里说话。”
莫离想起商墨羽临走时候的交代,听他那口气这公孙先生的脾气不大好,只是他这名声太过于响亮,莫离到底是想去瞧瞧,何况他怎么说也是商墨羽的师兄,总不会吃了自己吧!因此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去大厅里见这公孙先生。
大厅里头,这公孙先生坐下身来,瞧着这一旁招呼的青杏,只问道:“阿宁哪里去了?”
青杏听他这口中的阿宁,想来是宁姑姑吧!便回道:“宁姑姑病了。”
公孙先生闻言,冷哼一声,抬头朝青杏看起来问道:“什么病?”话是在问宁姑姑,可是那眼睛却是色溜溜的在青杏身上打着转儿。
青杏也不晓得究竟是个什么病,反正宁姑姑自己懂得医术,都是自医的,因此只将宁姑姑为何病的事情与他说了。
这才说着,外面便有小丫头请安的声音,公孙先生目光也朝着外面的来人迎过去,瞧见那张神色容夫人的容颜,本来心里早有了准备,可却还是愣住了,一双目光直停在了莫离的身上。
白扇素来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见他竟然还不将目光收回去,不禁咳嗽干咳了两声。
那公孙先生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吞了一口唾沫,这才站起身来与莫离打招呼,十二分的热情,“在下公孙笑。”
“久闻公孙先生的大名了。”莫离福身回礼,一面请他坐下身来,看着这人整体也像是个知书达理的,总之是儒雅气质十足,可是莫离怎觉得他怎跟个老流氓似的,那眼神怎看都觉得有些猥琐了。
正巧丫头抬着新鲜的茶水上来与他换茶,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那公孙笑正好去端茶,竟然公然将丫头的小手给捉住,那指腹还在小丫头的手背上细细的摸了一下,吓得小丫头赶紧缩手。
那公孙笑却是怡然自若的,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可是莫离等人却是看得膛目结舌的,突然觉得商墨羽形容他这位师兄已经够委婉的了,这公孙笑果然是个流氓。白扇却是习以为常,毕竟已经见多了。
为了转变厅中尴尬的气氛,莫离只开口问道:“不知道公孙先生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公孙笑却是郎朗笑起来,那张白净看似温文尔雅的面容上透着一抹温和,“弟妹客气了,叫什么先生,与师弟一般,唤一声师兄便是。”目光是温和的,可是却像是狗皮膏药般,紧紧的盯着莫离。
被这么一个人盯着,总是不自在,莫离亦是如此,扯着嘴角回了一个笑。
又听那公孙笑回道:“至于要待多久,还得看你夫君。”说到此,叹了一口气,“我定然是上辈子作孽欠了他的,这辈子才给他做牛做马般的使唤着。”
一旁的白扇听到他这话,到底是忍不住开口小声说了一句:“看着眼前这情形,你下辈子还是主子的牛马。”
白扇就站在莫离身后,他这声音虽然小声,不过莫离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看来这公孙先生的人品果然只得考究,连白扇这样惜字如金的人都忍不住的说他一两句。
几句闲话,莫离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眼神,便扶着额头道:“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回房了,师兄自便吧!”一面准备站起身来,却不想那公孙笑的动作比柚子还快,已经先到莫离的身前,凑上前笑道:“弟妹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虽然在下医术有限,不过天下人抬爱,送了在下一个神医的名号,虽不神,不过这小病小灾的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说话间,手竟然已经捉到了莫离的右手腕开始切脉。
想起他先前的种种摸手行为,青杏跟着柚子都满是担心的,两双眼睛就那么紧紧的盯着公孙笑的那双手,就怕他有什么逾越的动作。
那公孙笑似乎晓得背后两个丫头的意思似的,不禁郎朗笑起来,“放心,怎么说你们姑娘也是我师弟的女人,就算是心里在怎么的想,我也不会胡来的。”
莫离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把话说得坦白的人,只觉得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商墨羽来,若不然他这位神医师兄实在是招架不住。一面有些担心的朝他打量而去,自己方才竟然将他这神医的名号忘记了,还傻不拉唧的在他面前装病,如今可算是没事找事吧!
隔了好半天,那公孙笑才放开手,他身后的柚子青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白扇看到他的那神色,却是问了起来:“夫人身体没事吧?”
不想那公孙笑脸一拉,“谁说没事?”
莫离一听也懵了,自己刚刚不过是假装头晕罢了,怎么到他的嘴里,就有事了?可他到底是神医,所以莫离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只向他望去。
公孙笑没有直接说是个什么病,只向柚子青杏看去,“好生伺候着你们姑娘,每日的吃食上要格外的小心,若不然出了半点的意外,我那师弟若是晓得了,定然把你们的骨头都拆了。”
二人有些莫名其妙,只当他是唬人的。
白扇却是十分了解他,看着他这神情也不似平日玩笑那般,因此便问道:“那···夫人是个什么病?”
公孙笑听到白扇的问话,脸又是一拉,“谁说是病了?”
莫离闻言,不禁也越来越疑惑了,方才说有事,现在又说没病,这前后不是不搭调么?只得站起身来朝他问道:“我身子有什么问题,师兄直说便是。”
那公孙笑见她站起身来,却是一脸的着急,只急乎乎的朝着柚子青杏喊道:“快扶住你们姑娘。”
莫离见他这阵势,心道难不成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柚子跟着青杏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赶紧过来扶着莫离。
白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腰间一直悬着却不曾见他用过的扇子此刻却已经悬在了公孙笑的脖子上,“夫人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了,这般叨叨絮絮的作甚?”
那公孙笑却是半点畏惧也没有,只抬起手来轻轻的将白扇的手推开,笑道:“白扇公子你着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白扇眉头一凝,显然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主子将夫人交给自己,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主子回来了,他如何交代,因此不得不小心,不得不十二分的主意。
“当然不是坏事了。”那公孙笑估计是刻意叫白扇着急的,得意一笑,这才道:“过阵子就要有师侄了。”随之又连忙改道:“如果是师侄女更好了。”说着,又哈哈的笑起来。
莫离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那柚子跟青杏满脸的欣喜,要将她扶着回房去,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我要当娘了。”
“是啊姑娘,您这算是苦尽甘来。”青杏也觉得十分不容易,这会儿怕是五娘的小腹都隆起了吧,姑娘这里才有信。一面只在心里感谢,只道是容夫人跟着庆嬷嬷在天之灵保佑的。
突然有了孩子,到底是有些意外,而且她身边又没有一个有经验的,青杏又要管这庄子上的事情,因此便道:“不如咱们还是请岚嬷嬷回来吧,这身边也没有个年纪长的,实在不安心啊。”
莫离却是摇摇头,“岚嬷嬷来了,那铺子月萍哪里管得过来。”铺子的生意好的莫离都有些意外,所以岚嬷嬷就越发的忙了,加上现下又有早桃熟了,忙着做桃子味的糖呢!一面又道:“眼下才是头月,不宜大势声张,何况爷又没有在,若是商家的人晓得了,过来没瞧见爷在这里可如何是好。”
她说的是个正理,两丫头都道方才一时间高兴,又是担心的,这才给忘了。
眼下有了身孕,莫离心里头又有了个奔头,开始着手给裁布做孩子的衣裳,柚子也跟着做了两双小鞋子。
那公孙笑在庄子里实在是待的乏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看得摸不得的,因此便实在忍不住下山去了,这日等到了上灯也没瞧见他回来,莫离不禁担心起来,却听白扇说是叫商家的人发现了,给请回去与长孙亦玉看病。
莫离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把长孙亦玉忘记了,当初被商濡轩这么一顿打,少不得是要出内伤的,偏巧又要面子不请大夫来瞧,如今怕是拖得不轻了吧!
然想到了他去商家,不禁也担心起来,他不会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长孙亦玉吧!依照长孙亦玉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万俟容想毒杀孙子的事情在前,莫离到底还是有几分的担忧。
下了一夜的雨,到底是没有睡好,因此第二日倒了晌午才醒来,却听柚子来禀报道:“老夫人跟着老爷来了。”
莫离咋一听她的这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哪个老爷?”
“自然是姑娘您的父亲。”柚子有些没好气道,便是不喜欢,那也不至于将他给忘记了吧!
莫离一面打着哈欠,一面问着:“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就来的,不过奴婢们不敢叨扰姑娘您,就说姑爷身子不好,须得您在旁边照顾,老爷跟着老夫人则才没催促的。”柚子回着,一面找来衣裳伺候她穿上,等着洗漱完毕了,便又问道:“饭菜还在屋子里吃么?还是去陪老爷他们一起用?”
“让青杏请他们到花厅里用就是了,至于我还在屋子里吧。”莫离现在见都不想见他们,怎么可能有胃口跟他们一起吃饭。
柚子见此,只笑道:“奴婢也是瞧姑娘您这一整日都是自己吃饭,想着过个人多分胃口罢了。”
“行了,我晓得你是为我的好。”莫离笑着说道,柚子这才去吩咐厨房把饭菜送过来。
又说这莫长卿跟着莫老太太等了莫离一个大早上,这会儿连着午饭都用好了,却见莫离迟迟不来,不禁催促起来,青杏被催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打发丫头去瞧。
莫长卿虽然不满莫离住到这荒山野岭来,但是看到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心道这到底是大秦第一家,便是这样的庄子里,竟然这些玩意儿都比他府上的好,忍不住的感叹。
那莫老太太见着厅里的小丫头们退了出去,却是二话不说的,便叫阿云婆把褂子脱下来。
莫长卿见此,不禁蹙起眉头来,“母亲你这是作甚?”这里虽然是没有旁人,不过这莫长卿也是个爱脸面的,何况这刚刚到京城,多少得主意着形象。
却听莫老太太说道:“我大老远的来,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吧,你那个闺女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晓得,她会有主动给咱们东西的时候么?”说着,目光朝着屋子里的摆设上下的打量了一圈,“你是当官的,多少见过世面,快瞧那些值钱,我叫阿云婆包起来,咱们拿回去卖当铺子去,还能换几个马车钱呢!”
听到她的话,莫长卿觉得也正是,那些回去卖,只是这些东西哪里只值几个马车钱,分明值几个马车的钱。只向那桌上摆着的一套紫琉璃茶盅看去,“这套少说也得值个四五百两银子。”
莫老太太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半信半疑的看朝莫长卿:“真的假的?”她刚刚拿着喝茶的时候都没当一回事呢!只是觉得这个材质的好看,而且上面的花雕得也精致,却没想到竟然值这么多钱。
“儿子什么时候唬过您啊!”莫长卿见她不信,竟然有些不高兴起来,“母亲也知道,我是个当官的,见过世面的,这东西难不成还能认错。”
闻言,莫老太太满脸的欢喜,二话不说只将那茶盅里没喝完的茶一并喝了,剩下的茶叶只抠出来丢在地毯上,便将一套茶盅房间阿云婆铺好的褂子上。
莫长卿看着被他母亲几口喝下去的茶,又看着地上的茶叶,“母亲你可晓得,刚刚那茶叶白两银子还买不到一两,你却是没好好的品一番就给全都喝了。”莫长卿满脸的可惜。
莫老太太听到他的这话,反而责怪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那茶叶我就不倒出来,咱们就依旧放在茶盅里,回家添上水就是了。”一面又见就这厅里,不止是这茶盅值钱,连着茶叶都那般的值钱,不禁满脸的欣喜,只羡慕的朝着儿子瞧去:“这不过是商家的一个庄子就有这么多上好的东西,那商家岂不是用黄金铺出来的么?你跟为娘的说说,他们家的老太君吃的什么,穿的什么?”
莫长卿也只见过商家的老祖宗一次,而且是远远的,还隔着帘子,哪里晓得,只摇着头,“这你得去问莫离,儿子还没仔细的瞧过。”
莫老太太这才没在追问他,一双目光此刻满神采奕奕的,上下的搜索着厅里的一切,一面时不时的拉着莫长卿问这个可是值钱,那个又值多少的。等着莫离进来的时候,厅里竟然已经一片狼藉,墙上的字画,屋子里的摆设物件,连着桌上的茶盅跟着桌布都没了踪影,到底地毯上撒着些茶叶,而一旁的地上,除了一个小些的包裹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包裹。
柚子先认出来那大包裹:“这不是厅里的桌布么?”
闻言,莫离心里已经有数,这大概是她祖母的手笔吧!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只差没将这厅里的一套紫檀木桌椅打包带走了。
然那莫老太太回头瞧见莫离来了,只上前来给她吩咐着:“你一会儿给我派两架马车。”
莫离闻言,瞟了瞟地上的两个包裹,他们自己的马车还不够放么?还是她还想拿什么?却只见莫老太太两眼放光的摸着那桌椅:“这桌子板凳的,跟家里用的一个模样,要不是你爹说值钱,我还没当一回事儿呢!”
言下之意,莫离已经明白了,若是有可能的话,她怕是还想将整个庄子一起搬走吧!
那白扇还是第一次见到莫离娘家的人,却不想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打招呼,自是给吓得膛目结舌的。
莫长卿这也才见着莫离身后紧跟着的这位俊美少年,看着又是气度不凡的,以为是那个什么身份的公子,只朝着莫离瞧去,等着莫离介绍。心道如果家世可以,倒是可以考虑将女儿嫁给他。
莫离瞧出莫长卿的那心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向白扇吩咐道:“你先下去吧,顺道打发人下山去家里问问,大夫人的身体怎样了。”
白扇闻言,便弯腰退身下去。
柚子扶着莫离坐下来,那莫长卿便连忙凑了过来,“我倒是哪家的公子,却是个下人。”
莫离不禁蹙起眉头:“父亲是糊涂了吧,我一个妇道人家的,身边若是跟着个公子爷,岂不是自己叫人来戳我的脊梁骨。”
那莫长卿闻言,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也坐下身来,与莫离进入了正题,“你怎么回事,我听你五妹妹说你已经跟着二夫人三夫人管家的,好端端的怎么要跑到这深山野岭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
原来今日来不是瞧自己,而是质问自己的,莫离扶了扶额头,“我初到商家,什么都不熟,哪里能管得了,何况夫君的身子不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莫长卿朝着厅外打量了几番,见着没有外人,便朝着莫离道:“你既然晓得十四爷身子不好,那就该得抓住商家的管家的权力,免得以后他要是去了,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靠谁去!”
他这话是没有说错,好像也是在为莫离考虑,可是商墨羽又没有病,自己完全不用考虑那么远了,在说商家的银子也不好拿,那长孙亦玉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莫老太太不晓得莫离曾经竟然还管过商家,此刻听到莫长卿说起来才晓得的,因此也觉得莫离真是个没脑子的,错过如此大好良机,等着从这深山野岭出去,哪里还有她的份,不禁也骂起来:“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到嘴的香饽饽也给你丢了,你说咱们莫家怎么养出你这样没脑子的来,也不好好的跟你五妹妹学学,若是她有那半分的机遇,这会儿商家她只怕已成了当家主母。”
一旁的柚子听到这话,自然是不乐意,瞧他们把五娘捧得这么高,正当五娘是无所不能的了,忍不住开口道:“五姑娘有什么了不起的,若非是我们姑娘,她哪里能成为姨娘,指不定现在早叫商家给赶了出来呢!”
她这话是不假,可是那莫老太太素来是个不讲理的,又没有多少脑子,听到她的这话反而不高兴的起来,拿起拐杖便要去打柚子:“她的身边就是有你们这些小蹄子蛊惑,看我不打死你。”
柚子见此,只赶紧躲开,就怕这莫老太太一时间失手伤着了姑娘。
莫老太太到底是年纪长了,哪里追得了那柚子,只歇下来喘着气,“你个小蹄子,看我一会儿不把你拉到窑子里去兑了银子!”一面竟然要让阿云婆上前去把柚子绑了。
莫离见此,到底是有些恼怒,只倏然站起身来,朝着莫老太太道:“祖母,这里到底是庄子里,你平日要怎样的闹我是管不着,可是你好歹给父亲留些脸面。何况丫头是我的,容你拿这些东西就很是客气了,你却还想绑了我的丫头!”
听到她的这话,莫老太太先是一愣,随之满脸诧异的朝着莫离看去,毕竟莫离在她的记忆里,向来都是个逆来顺受的,自己说一她绝对不敢说二。此刻朝着莫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声音提高了几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掐着腰:“哎哟,离丫头你倒是长了脾气!”
莫长卿对莫离的态度也很是不满意,当即不禁朝她瞪去:“你这是什么态度,便是现在了不得,成了商家的奶奶,那你到底还是我莫家的姑娘。”
莫离许久没见到他们,自然也很久没叫他们训话了,所以此刻竟然有些不适应了,只朝着那柚子摆着手,“去请白扇来,送老爷跟着老太太下山去。”
那柚子正欲出去,却已有小丫头进来禀报,看到这光溜溜的厅,先是诧异了起来,随之瞧到地上的两大包袱,方反应过来,一面与莫离回道:“十七爷来了。”
莫家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们见着已经十分丢人,哪里还能叫十七爷来看到,莫离正欲吩咐丫头领十七爷到大厅去,别来花厅了,可是她这话还没说出口,便已经听见十七爷兴奋的声音:“嫂嫂!”
莫长卿没见过这十七爷商墨玥,不过却是听说过他这‘小满堂’的名声,而所为的满堂便是因他结交的朋友多,四面八方,黑道白道江湖官场商界都有,随便呼一声,便能挤得满堂,因此才有了这绰号。
当即听到是十七爷来了,赶紧扬起笑脸迎了出去,“见过十七爷。”
那商墨玥进来瞧见厅里的模样,吓了一跳,以为是遭贼了,随之看到地上的包袱,以及那上不得台面,挽着袖子站在一旁的老太太,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嫂嫂有客人在啊!”一面瞧了瞧与自己打招呼的男子,油头肥身的,实在与莫离的父亲联想不到一起去。
那莫长卿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见莫离不给他介绍这十七爷,便抬起下巴朝着莫离吩咐道:“十七爷来了,你也赶紧招呼茶水。”
“我们姑娘倒是想招呼十七爷茶水呢,不过那茶盅都叫老太太给收了起来,还怎么伺候茶水?”柚子见着商墨玥来了,顿时底气也足了些。只赶紧走到莫离的身前去将她护住,就怕莫老太太动手什么的。
莫长卿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旁的莫老太太更是骂道:“小蹄子,你主子都没个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何况我们把她养这么大,拿这点东西算个什么?”
听着这话,那商墨玥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不会是莫离的娘家人吧,看了一脸淡然的莫离,不禁朝那莫长卿打了招呼,“世伯,小侄有些话想问嫂子,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行行行!”莫长卿满脸的激动,尤其是见这商墨玥如此懂得礼貌,当即拉着莫老太太一起出了厅子。
莫离看着面目全非的花厅,不禁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商墨玥笑道:“叫十七弟见笑了。”
十七却哪里顾得了这花厅里的事情,只朝她问道:“我哥是不是不在庄子里?”
莫离晓得商墨羽的一切,除了老祖宗,就是三管家晓得了,因此便摇着头:“谁说不在的,只是身子有些不好,这会儿躺在床上呢,若非是我这些娘家人来了,我也是要陪在他身边伺候的。”
商墨玥听着莫离这番从善如流的对答,却是着急起来:“唬我的吧,公孙先生可都与我说了,他说我哥的病早在许多年前就好了,而且我认识的那些江湖大侠都是他暗中帮我牵引的。”说着,目光一面滑落到莫离平坦的小腹上,“公孙先生还说嫂子你有喜了。”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还说了什么?”莫离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来。
商墨玥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没了。”
“那就没了。”莫离随着他的话,一面有些担心的问道:“我有身子的事情,他还告诉谁了?”
商墨玥摇摇头:“就我一人,没有旁人了。”一面反应过来莫离的话,脸上的表情剧烈的变化着,“那你这么说,是真的了?”
莫离颔首。
那商墨玥一瞬间却像是疯了一般,激动的朝着莫离说道:“我就晓得,我就晓得······”一面高兴的飞奔出去了。
莫离见此也喊不住,不知道他这是要去作甚,只赶紧朝着柚子吩咐道:“快叫白扇跟着去瞧瞧,可别一高兴,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了。”
柚子当初知道的时候,不也是给唬了一跳么,此刻听到莫离的话,只赶紧去寻白扇。
又说那莫长卿等了片刻,不见花厅这边有动静,便亲自过来,却见只剩下莫离一个人,不禁生气的问道:“十七爷呢?”
“走了。”莫离回道,一面应怕他一个恼怒动起手了,便一面慢慢的朝着厅外移去。现在毕竟是有身孕的人了,完事得小心些,面对着莫长卿这样的人,更是要像是包子一般,任由他掐也不能露陷。
莫离走到那厅门口,莫长卿已经是满脸愤怒的跟随出来,“你怎能让他走了,莫不是故意的?”一面有些怀疑的看着莫离。
“我也很是想留他,让他与父亲聊会儿,却不想突然有事走了。”莫离一面说着,淡定的下了台阶,院里的小丫头见此,只赶紧过来扶着她。
这会儿那莫老太太也来了,瞧都没瞧莫离,便直接朝着厅里去,见着她的包裹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外面的莫离打量而去,“你给我站住。”
莫离一愣,不晓得她要做什么。
却见那莫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来,踮起脚尖麻利的将莫离头上的步摇给拔了去,一面在手里试着分量,“这么就才二两重。”一面塞给身旁的阿云婆收好,又将莫离的耳坠子跟着手上的镯子给摘了下来。
一旁的丫头见着,也不敢插手挡,毕竟晓得这老太太是奶奶娘家的祖母,只是到底给她这举动怔住了。
商墨玥走了,莫长卿心里还念着能在回去的路上追上他,因此也没多留,当即喊了人将包袱炕上,自己扶着莫老太太就走了。
莫离看着那花厅与自己,正好用那一贫如洗来形容,咬了咬牙,最后好是冷静了下来,朝着丫头吩咐着:“回房!”
等柚子回来,瞧着莫离身上的首饰都没了,少不得骂莫老太太,又去叮嘱了门房,不许在叫让她们进来。
然这第二日,莫离还没起来,就有丫头急色匆匆的来禀报,“奶奶您娘家又来人了。”
莫离听到这话,只觉得头疼,向柚子道:“找几个昨日他们没见过的丫头婆子去,就说我跟爷到山上的道观里去了,是不是亲戚也没什么凭证,若是她们执意要冲进来的话,就乱棍子给我打。”
柚子得了这话,当即便去安排,喊了好几个婆子去,自己躲在远处看着。却见来人除了莫老太太,还有几个姨娘,而且大门口还有七八辆马车,看着上面的字号,他们竟然还去租马车来了,难不成是昨日得了好处,今日要继续来么?想到此,柚子不禁气得牙痒痒,只叫了个小丫头来吩咐着:“门外的一个也不认得,若是在敢乱闯,就都赶出去。”一面去回莫离的话。
莫离见着她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不禁问道:“来的是谁?”
“还能是谁,除了老太太,还有三位姨娘,都是昨日姑娘你太大方了,却叫她们越发的长了气焰,您不晓得,今日竟然还租了马车来,想来是不将这庄子搬空是不罢休的。”柚子愤愤的回着话,恨不得那老太太一会儿摔到山峰下去打死得了。
莫离却是笑道:“随她们闹吧,左右叫人堵了进不来的,咱们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儿。”
柚子的气却还是不能平了,“我看她们就欺负姑娘您老实,有本事去商家拿五姑娘的去。”一面也担心起来,“西门大街的零嘴铺子若是晓得了,不知道会不会过去闹?”
听到柚子的提醒,莫离当真是担心起来了,只坐直了身子,“你说的是个正理,她们都是不怕丢人的,若是晓得了,那还有不去闹的,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
“不如说那是商家的,不过是岚嬷嬷过去帮忙看。”柚子说道。
莫离却是摇摇头,“老太太是个什么人你不晓得么,她管你是不是帮商家看的,昨儿拿得那么理直气壮,今日连马车都好意思租来。”显然是仗着她长辈的身份,量着小辈们不敢拿她怎么回事儿。只是总这样也不是个法子,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法子可取了,只朝着柚子道:“也甭挡她们呢,叫她们进来,拿了东西,让白扇跟着,快到京城的时候去报案,就说庄子遭人洗劫了。”
柚子闻言,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却有些担心道:“可若是这么一闹,老祖宗不知道原由,以为真的找了匪贼,到时候岂不是要叫姑娘您回商家去么?”
说的也正是,那这样不成,那样不成的,就只得打她们一顿了,到时候打了不承认,左右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证人。
柚子也觉得这样妥当,“老太太这样的人,就只得是打了她才知道疼,若不然怕是没完了没了的。”柚子一面应着莫离的话,便去与白扇商量着。
人果然是动手打了,只是都是避重就轻的,没伤着要害之处。莫离晓得那莫长卿是个什么性子,想来定然会来质问的,因此便侯在大厅里等着。
果不其然,那莫长卿跟着王氏都来了,而且比莫离预计的来的更早,瞧见厅里的莫离,上去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你这个歹毒的,竟然将你祖母跟着姨娘们打成那个模样。”
莫离却是一脸的冤枉,“父亲说的什么话,我早早的便陪夫君到山上的道观里去,这才回来刚刚听下人们说了今日庄子糟了贼,也没敢叫夫君晓得,怕他担心,方才我还在清点财物看有没有少的呢!”
莫长卿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只向柚子瞪过去,“旁人不认得你祖母她们,难不成她就不认得么?”
“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跟着姑娘到山上去了,不曾在家里,怎么告诉下人们是咱们姑娘的祖母?”柚子一旁回道。
“哼!”莫长卿被她的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然那王氏却是进到厅里来,“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认错了,总之人你们是打了的,既然这样就该赔医药费。”
莫长卿听见王氏的话,想到家里正逢缺银子,拿了医药费自己正好能去走走同僚之间的关系。当即也跟着附和道:“对,赔医药费!”
莫离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无耻,这讨要医药费的话都能说出来,难免有些气结,只道:“自己闯进来,我庄子上的下人也不过是尽了本职而已,父亲若是不服气,便去报官吧!”
不止是莫离不想报官,连莫长卿也怕报官,到时候闹起来,整个京城都晓得了,他这脸面还往哪里放啊!王氏却是没有仔细想那么多,“报官就报官,别以为我们怕了,何况这大秦还不是商家的,就算是商家的了,有你这等忤逆的不孝女,连着自己亲祖母都吓得了手打的恶毒女人,商家不将你休了才怪。”
莫长卿头一次发现,到底这王氏才是自己真正的贤内助,方才自己竟然没有仔细的想,若是莫离打了亲祖母的事情传到商家,那商家还能留她这样的媳妇么?既然她飞航腾达了不记得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又不为莫家着想,那自己还顾全她的面子作甚。
如此一想,底气十足的坐下身来,朝着莫离冷眼看去,“你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想你好,可是你也别不识好歹,今日你若是痛快些,把赔你祖母她们的银子老老实实的给了,那你打你祖母的这件事情就罢了。”
这是威胁么?亲爹威胁自己的亲闺女。莫离挑了挑眉,心道看来这包子也不好当,是个技术活,偏巧自己又不是那等能忍耐的,因此只好作罢了。“我夫君常年卧病在床,手上也没个什么营生,每个月就靠着家里给的这些银子度日子,您若真的缺了银子使,大可以去找五娘去,那五爷在家中管事,算得上是四管家了,手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莫长卿只顾着莫离这里,竟然将五娘那里忘记了,此刻经她一提醒,想这泫五爷果然是个有钱的,那样的宅子气都不喘一个就白白给了,如今自己在去问他要些贴补家用的银子,想来他是愿意给的。只是自己这身份去要实在不妥当,倒不如让慧娘去找五娘要。
不过,即便是有了五爷那里,莫离这里他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只道:“五娘该给的自然一分不会少,可丁是丁,卯是卯,这该赔的医药费你一分也甭想少了。”
莫离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从前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这亲爹竟然帐也算得这般清楚,只是他觉得要挟自己有用么?“银子是没有,你若是想告便去告吧!”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就是死猪不怕开水汤。
“你······”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猜谜油盐不进,莫长卿没了法子,只向王氏看去。
王氏目光滴溜溜的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心想昨日母亲从她这里拿去的东西,放到当铺子里竟然卖了四五千两银子,那是多么诱人啊,也难怪那些姨娘要跟着一起来,“没有就拿东西抵债!”
“你动一个试试!”莫离冷眼瞧了一眼,心里那个后悔,昨日就应该让白扇拦住的。
王氏冷哼一声,与莫老太太一样,先从茶盅上入手,然她这手还没摸到茶盅,便觉得手背上一阵疼痛,等着她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只见手背上的白肉叫人生生的切开来,几乎都能见到手骨了,看着鲜红的血犹如肥胖的虫子一般从伤口处挤了出来,这才敢确信这就是自己的手,不禁吓得大喊了一声:“啊···········”
莫离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切口,顿时只觉得一阵恶心从喉咙里袭上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干呕。柚子见此,吓了一跳,只朝白扇喊道:“谁让你这么把暴力,赶紧把他们带出去。”一面喊来小丫头上痰盂。
那莫长卿也给那王氏手背上的伤口吓到了,尤其是看到那齐齐切开的肥肉,也觉得很是恶心,反而是有了鲜血的渲染,这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