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索兰·莫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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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了所有人,索兰站在窗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那两枚戒指还好好的躺在他掌心里,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他那稍显疲惫和痛苦的的眼眸里阴戾就更重。他拿起终端机,毫不犹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段,正在用小火炉煮药的男人笑着接起来,“喂?”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了祁连。”索兰的声音冷得渗人。
他却轻笑,“我还以为能瞒一会儿。”
“亚瑟不会出卖我,那就只有你。但是我记得我说过,谁都不可以碰他!”
“呵呵,就算我不戳破,你们两个还有别的结局?早跟晚的区别罢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而且……”他回头看了看仰在躺椅上拿书盖在脸上的伤病员,“就算是宁梧桐我都没有拿她怎么样,更何况是祁连。我一向,不拆情缘。”
索兰冷哼一声,“不管你是什么用意,我再提醒你一次,我跟你合作,但不是你养的一条狗,我的私事不需要别人插手。再有一次,我不介意跟你彻底撕破脸。”
“那当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但是有一点我也希望你不要忘了,踏上这条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不是出自我的逼迫。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请你走下去,祁连的事,让你动摇了,不是吗?”
索兰沉默,那边继续说,“索兰,你跟祁连怎么样,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不要忘了,你到底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怎么可能会忘,我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的成果,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轻易放手。”
挂了电话,索兰抬眼,目光透过窗外看向远处巍峨的兰度皇宫,眼底埋藏着深深的仇恨的影子。另一边,煮药的人却依旧温和优雅,那模样,正是老板。
他掀开锅盖,又往里面添了一味药,正搅拌着,就听身后的伤病员狐狼问道:“你觉得……他跟祁连最后会怎样?”
老板摇摇头,狐狼略显诧异,笑说:“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我又不是神。”
“推断也推断不出?”狐狼却似是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追着问。
“那得看祁连。”老板笑了笑,却不肯再多说一句,而是话题一转,“说起来,我倒还有件事问你……贝瓦的宋夏,你知道吗?”
狐狼表情一顿,“你知道了?”
老板点点头,将煮好的汤药倒在一只青花瓷碗里,“如果不是偶然翻到以前的档案,我还真不知道他就是当初那个小家伙。如果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他本身就是个失败的试验品,没有什么价值,也不了解多少内情,我觉得没必要向你汇报。”狐狼重新躺回去,双手枕在脑后,“怎么,你要把他回收?”
老板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他一会儿,那神秘莫测的笑容背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察觉狐狼有意放过宋夏,当他把药碗递过去的时候,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喝药吧。”
祁连昏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岁,学校放暑假,他受不了整天在公司里对着董事会那群老头,宁夭又去军情处报道了,所以他就想跑出去玩儿。恰好,祁氏有批重要的货物被海盗劫了,得想办法弄回来。处理这事的是他的小叔祁童,祁连嚷嚷着要一起去,祁童还真就让他跟着去了。
祁童不打算走海警那条路子,因为他们被劫的是条走私船,就算通过海警找回来了也不太容易从海警那儿拿回来。祁家自己有船队,船上配备了护卫队,都是各处物色来的狠角色,有不少人还是退伍军人,祁家又是搞军工的,对付一个小海盗团绰绰有余。
事情也如预料一般的顺利,祁氏的船队顺利的在星域里截到了那艘海盗船,抢回了货物。祁连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海盗船,兴奋的跑上去观光,哪个角落都跑遍了,最后还跑道了最下层的货仓。
他就像山大王巡山一样,背着手到处看,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木箱子,上面儿有很多小孔。祁连觉得稀奇,凑过去往孔里看,却瞧见里面似乎装着一个人。
乖乖,这可不得了了,祁连立马叫来人把那箱子撬开。那时候祁童和被他们抓住的海盗头头,还有几个祁氏的护卫队成员都在那儿,祁连好奇的凑过去看,就见箱子里面躺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只是看他干干瘦瘦的样子,那时祁连还以为他比自己小得多,所以姑且把他称作‘少年’吧。
少年穿着件沾着血污的脏脏的白衬衫,侧躺着,脸上有青紫,睁着眼双目无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人是怎么回事?你们海盗还兼职做人贩子吗?”祁童冷冰冰的扫了眼海盗头头,海盗头头立马胆战心惊的解释。
“这是我从另外一艘船上劫来的,我也不知道那里面竟然装着个人啊。”
“那艘船是去哪儿的?”
“栅栏区。”海盗头头说起那个地方,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祁连那时还浑然不知道栅栏区是什么地方,火急火燎的打断他们的话,把人给抱了起来,“小叔,你别废话了好不好?救人要紧啊!”
“我看你才是消停会儿!”祁童见状,连忙让祁连把人放下,“你没看到人家手都断了,糟糕,看来肋骨也不齐全了,都流血了!”
果然,祁连移动他,他的腹部上方立刻就渗血出来,白衬衫上沾了一大片。祁连赶紧把人放下,又大声喊医生。祁氏的船上有随船医生,很快就过来给他做了急救,又连忙把人抬回去动手术。
祁连全程都紧张的盯着那白衬衫少年,人是他发现的,他不知为何就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他得把他救活了。可是他越看越奇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紧。这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反应,碧色的瞳孔里满是血丝,空洞无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梦里面的祁连就这么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还以为他是瞎子。可是一股心痛的感觉却忽然从心里弥漫出来,祁连不可思议的摸摸鼻子,这是怎么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少年的脸,想问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谁把你卖去栅栏区?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可是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那冰凉脸颊的时候,他的眼泪忽然下来了。祁连缩回手,怔怔的抹过自己的脸,奇怪,自己干嘛哭啊?
画面一转,祁连发现自己茫然的站在自家院子里,院子里还开着那年新栽下的海棠。锦鲤池对面,水榭廊桥的深处,似乎隐隐绰绰的站着一个人。
家里来了客人吗?他好奇的走过去看,却发现那人他认识,这不是刚才的那个少年吗,他怎么来我家了?
哦,对了,是我把他带回来的。看,他两只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上面画着一个吐舌头的鬼马表情,那是我画上去的。
可是他干嘛站在那里?那个角落里那么阴暗潮湿,外面有大片的阳光,他为什么要站那儿?模糊的我都看不清他了。
“喂!”祁连喊他,可他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可他怎么也喊不出来,嗓子里像是被棉花给堵了。
他叫什么来着?我明明记得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开口说第一句话,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可是越是拼命的想,祁连越是想不起来,头越是痛。他焦躁的踱步,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袋里疯狂的闪过,互相切割、分裂,搅得他的脑袋快要裂开。
他忍不住闭上眼大喊一声,却惊得自己倏地从梦中醒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几分钟过后,他终于彻底清醒,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也搞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房间装修的很豪华,但家具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老旧的味道。
这是哪儿?
种种不好的猜测袭上祁连心头,祁连猛地掀开被子想走,可刚下床,却被什么绳子一样的东西给绊了一跤。
他忍着痛回头看,却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的脚踝处被绑上了一条金属链,很细,像是脚链一样精致,但链子延伸出去的部分却牢牢的系在床柱上,宣告了他此刻的处境。
他被人囚禁起来了。
祁连不信邪,用力的扯了扯那两根链子,这么细,凭他的力气应该可以扯得断才是。可是直到他的手掌被磨破了皮,那两根链子还完好无损,祁连这才看出来,这链子竟然是用新合金做的。
“哈……”祁连半是颓然半是愤怒的扔掉手中的链子,“祁连啊祁连,你可真是活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想起刚才的梦境,祁连的嘴角不禁又带上了一丝自嘲与无力,都说梦境能最真实的反应一个人的心理,那他这算是什么?
为什么在梦里又哭了?记不起那人的名字又有什么要紧?!更何况他根本连真名都没有主动告诉过你!
祁连气得发抖,气斐尔,但更气这样的自己,想起昨天那好像言情剧主角的熊样,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给剐了。于是他爬回床上,拿起枕头,开始喊人。
“斐尔!斐尔你个渣给我出来!”
“哦,我忘了你不叫这个了……索兰你特么给老子滚出来!”
“你有种渣没种见我!放我出去!老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祁连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还被那个梦惊醒,原本就有起床气的他此刻就是随时都能被点燃的炸药。昨夜的震惊已经过去,祁连以他强悍的接受能力,承认了眼前的事实,可随之而来的各种负面情绪,简直让人发狂。
很快,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正对着床的大门打开,可没等那人进来,一个白色的大枕头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
索兰眼疾手快的接住,看向始作俑者祁连,此刻他正拿着剩下的一个枕头,冷冰冰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