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汪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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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之前已经达成共识,不能彻底烧毁汪宅,但一是为了制造混乱,二是为了照明,还是有人在不太重要的一些单栋房屋零星地放了几把火。

    烧到现在也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的,竟有些掩盖其附近厮杀声、哭喊声的趋势。

    从攻进汪府到现在也有半个时辰了,初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汪府众人如今已经明白这是要灭族了,既然求饶哭喊都不管用,有些人干脆拼死一搏,倒是给进攻一方造成了些许麻烦。

    一处院子前围了二三十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可却迟迟无人敢闯进去。

    这时,另一队同举着火把的人马经过,领头的大汉喝道:“怎么回事?还不杀进去待在院子外作甚?你们是哪家的人?”

    这边领头的回道:“我们是吴家的,你们又是哪家的?”

    “我们是程家的,问你们呢,怎么不杀进去?里面有吃人的大虫么,哈哈哈哈…”他身后跟着也是一阵哄笑。

    吴家这边没好气地答道:“我说谁呢,原来是程员外府上的。这次行动,你们程府是几大家族的带头人,好处也分的最多,那按道理也得多出些力吧。”

    “这院子里头都是狠角色,我们吴家是啃不动也没资格啃,还是交给你们程家打头阵好了。”

    程家领头的嗤笑一声,也不回话,只是回头对身后吼道:“兄弟们,吴家的人说里面有只吃人的大虫,他们不敢进去,你们敢不敢闯一闯?”

    立刻有人响应道:“那只大虫是专吃他们吴家的人吧?咱们怕个屁!”

    “哈哈哈哈……”

    “就是真有只大虫,咱们也不怕,武松一人都能打死大虫,咱们有二三十人,个顶个的好汉,怕它个鸟!”

    “就是,就是,不敢进去的都是孬种!”

    吴家这边的人气的不行,好几人破口大骂:“狗日的,你他娘的说谁是孬种!”

    更有人提了刀就要冲过去,幸而被他们打头的给拦住了,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就请程家人再让我们见识见识昔日打虎英雄武二爷的威风吧!”

    程家领头的手一挥,吼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可别让人家看扁了,给我冲!”

    程家众人一拥而上,嗷嗷叫着冲进了院子,待他们进去才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三名死尸,皆头部中箭,应该都是院外吴家刚才冲锋留下的。

    怪不得吴家的不敢冲,有神箭手射冷箭啊,虽说对方难以敌过众人,但是准头惊人,专往人脑袋上射,谁先冒头射谁。

    大家毕竟都是普通人,还是怕死的,于是都不敢在前面挡箭送死了

    程家几人意识到不妙时,立刻大叫“有埋伏”并立即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可再快又哪有飞箭快。

    只听得“嗖嗖”两声,两只凌厉的飞箭疾射而出,有两人跑得慢了一步,连着两声闷哼,一前一后双双扑倒在地,原来是被射中了后脑勺,之后就再无半点动静,大概是活不成了。

    落荒而逃滚出院子的几人堪堪保住性命,惊魂未定之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吴家的几人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咦,你们怎么少了两个人,不会是喂了里面的大虫吧,原来这大虫也吃程家的人啊。”见程家的人也狼狈的逃了出来,吴家自然要过过嘴瘾报复回来了。

    “哈哈哈哈……”

    “武二爷的威风没见着,武大郎连滚带爬的威风倒是见着喽……”

    “哈哈哈哈……”

    “你们明知道里面有人放暗箭为什么不说,害我们白白死了两个弟兄!”

    “刚才你们不是嘚瑟得很么,你们死的是人,我们死的就不是人?”

    “你们这是故意隐瞒!”

    “你们又没问里面有没有人放冷箭!”

    “都吵什么吵!”一声暴喝惊得几乎要打起来的两队人马迅速安静下来,再不敢言语。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个极高极魁梧的大汉,肩扛一柄大刀,身后还跟着大队人马,人虽多,却军容整齐。

    很明显跟他们几家的散兵游勇是不一样的,人家应该是李知县新练的兵,他们还是有些怕的。

    整个队伍成四列,虽在行军,却并不散乱,每行每列皆对的整整齐齐,待领头的停下后,全军立即停止待命。

    暴喝之人正是周大壮,他遵照李致远的命令,并不以杀人为主要目的,从大门进入后,就与张文各领五百余人,分两路向汪府深处宅院进军。

    遇到违反之前约定,如胡乱放火、私抢财物的就喝止;遇到各家无法攻克的宅院,他就帮忙解决。

    总的来说,他和张文的作用和目的一是约束监督各家;二是攻克障碍;三是赶着众人快速攻进汪府核心宅院;四是控制汪府钱库以免被人哄抢。

    到目前为止,他们直接动手杀的人并不算太多,杀人的活都是各大家族的人干了,他们是赶着人去杀人。

    路过此地的周大壮见有两拨人围着个院子吵吵闹闹,几乎快要打起来,他赶紧上前喝止。

    问明缘由后,没好气地骂道:“你们咋这么笨,有人放暗箭,你们就不会去后边找几块大门板挡着,只要撑过这院子,这么多人还怕啥?”

    两家几十号人一想,“对啊,咋都没想到这招呢?”

    其实之前吴家的人在院外是在争论要不要用火攻,他们无端端就死了三个弟兄,有人就发狠要一把火烧了这个院子,自然就忽视了其他方法。

    可又有人说这院子和周边几进院子几乎都是连在一起的,很容易引起连片的大火,到时候上面肯定要怪罪,于是就争吵起来。

    之后就是路过的程家也被他们坑的中了招,接着就是周大壮来了。

    他们都不敢得罪李知县的人,而且这主意也的确不错,两家头领都各自叫人去卸了几块门板过来。

    既然都不满意对方,周大壮就让他们一起往里面攻,两边都各由几人扛着一块门板在前边开路挡箭,其余人都躲在后边,慢慢地向里挪。

    这招果然奏效,里边尝试着射了几箭,但无法射中门板后面的人,门板也不是那么好射穿的,只能听到“砰砰”几声箭矢射中门板的声音。

    十多米的距离很容易就过去了,众人终于杀进屋中,很快就传来了厮杀打斗声,接着传来的就是哀嚎声,透过火光的倒影,隐约是众人一拥而上乱刀砍倒了一人。

    周大壮见此也就基本放心了,带上人马继续向前开路,此地离汪府正宅已经很近了。

    却说这边终于杀进屋中的程吴两家人马,终于乱刀砍死了射杀他们五人的神射手,还没来得及去找这家的女人和银子,突然有人叫道:“那边还有一个!别让他给跑了!”

    那人见被发现,转身就是一箭,随即一人应声倒地,疼得他嗷嗷大叫,众人大怒,这回都杀进屋子里了,四五十人还让他给跑了那就真是笑话了。

    大伙举着刀大叫着冲过去,正面的正面,包抄的包抄,终于将他给团团围住了,双拳难敌四手,一把弓箭也对付不了四五十把大刀。

    一阵乱刀过去,这人终于倒在血泊里不成人形了,有人狠狠地呸了一口,道:“原来是两个神射手啊,八成是两兄弟,我就说怎么射得这么快!”

    “可惜了,这兄弟俩箭法射得真准!”

    “别扯这些没用的,快去找找有没有银子和女人!”

    “不是不让私拿财物么?”

    “上面说的是汪府的钱库,这些小院子里的几个小钱拿了又能怎样,谁知道呢。”

    “嘿,你们快来,楼上有两个女人!”

    一群人原本在四处翻箱倒柜搜罗值钱的物件,听闻有人喊楼上有女人,顿时来了兴致,眼冒淫光,都赶着向阁楼跑去,踩得楼梯“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嗨,原来是两个死人!”

    “哈哈,刚上吊没多久,说不定还没死透,趁热的话其实跟活人也差不多嘛!”

    突然,一阵小儿啼哭声从床下传来,大概是被大人硬塞在床下的,结果上来的人太多,就给吓哭了。

    “咦,床下还有个小娃娃,怎么办?”一人听到哭声,趴到床底下,一把抓住小孩的腿,将他拉了出来,又倒提着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吓得小孩哇哇大哭。

    “你说怎么办?”这人话音还未落下,就一个箭步上前,一刀将小孩扎了个穿心过。

    “你!你他娘的有病啊!”原本提着小孩的这人还准备玩耍一番的,可这突然来的一刀吓得他脸都白了,“你他娘的差点扎到老子!”

    “不是你问怎么办的么,老子这不是帮你解决了嘛!”他嘿嘿一笑,又一把将刀抽了回来。

    “草,又溅老子一脸的血!”他赶紧将小孩丢到墙角,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吐了口唾沫,“呸,晦气!”

    墙角的小孩子哭声也小了,再抽搐了几下,渐渐就没声了。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么。”

    “哎,老五你脱裤子干啥?你他娘的还真要趁热啊!”

    “嘿嘿,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就是好看啊,脸白身子软,这死了都比乡下那些丑婆娘好看,老子刚把她放下来时身子还是热的,说不定还没死透呢,不信你摸摸!”

    “还真是,这皮肤真滑真软,嘿嘿…”

    “你也要来?”

    “嘿嘿……”

    汪府正宅大厅。

    汪承宣一脸惊惶之色,两腿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问道:“三…三叔,杀…杀进来了,我…我不想死啊…怎…怎么办?”

    可能是两腿颤抖的太过厉害,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一会地上竟然湿了一片,一股腥臊难闻的尿骚味传来。

    汪员外颓然地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还能怎么办,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吧,现在还能自己选个死法,待会可就由不得你了。”

    见自己这没出息的侄儿尿了裤子,汪员外一脸鄙夷道:“没用的怂货,汪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软脚虾!”

    “你要是有点胆子,骨头硬点,听我的话,在县衙就结果了那小子,我汪家又怎会落得个全族覆灭的下场!”

    汪承宣不知是被刺激吓疯了还是给吓傻了,在他三叔面前,他一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

    今天却不知怎地,听了他三叔这话,他竟语无伦次地嘶吼起来:“你,你,你这个老不死的,成天就会说我没用、没出息,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那几个败家儿子!他们又是些什么货色!”

    “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读了十几年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还是花了钱的‘纳贡’,哈哈哈哈,老子再没用,这举人可是老子凭本事考来的……”

    “老子可是举人,跟姓李的一样的举人,哈哈哈哈……”

    汪员外没想到这小子竟敢这么跟他说话,喃喃道:“疯了,疯了,这畜生疯了……”

    汪承宣又哭又笑,说话颠三倒四,又弄得披头散发的,倒真像是个疯子,“你这个老不死就知道怪我,什么都怪我!”

    “不就是吃了你们汪家几年的饭么,这些年没老子在衙门里为你做这做那,汪家能赚这么多钱?你能霸占这么多田地?”

    “老子早就让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可你不听,非要三番五次去招惹这个姓李的,人家没两把刷子的,敢来婺源当知县?”

    “现在汪家倒了你又赖老子身上?是你自作自受啊!你勾结土匪、欺压良民,绝子绝孙的事做的比谁都多!”

    “汪家是该绝子绝孙,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坏事做尽的老不死!”

    “你不老说老子没用,是软蛋么,今天老子就硬一回给你看看!”

    汪承宣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跳将起来,直扑到汪员外身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骂我,让你骂我,掐死你,掐死你……”

    “爹,不好了,杀来了,杀来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原来是汪员外的几个儿子,见屋内二人正在厮打,忙上前拉开二人。

    汪承宣已经跟疯了差不多,语无伦次,躲开屋内几人,疯疯傻傻地跑了出去……

    “汪家完了,完了,完了……”缓过来的汪员外也不管几个儿子如何哭喊,只是瘫坐在太师椅上不住地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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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