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乔自帐篷中走出来的同时，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何？还是不降？”

    诸葛乔沉默着摇了摇头，虽不发一言，却也足以概括他这次努力取得的结果。

    马瞬的神情也暗了下去，在帐外苦候许久换来的却是这个答复，着实令人感到懊丧。

    看到一贯自信满怀的马瞬露出这副神情，诸葛乔不禁安慰道：“贤弟莫要叹惋，邓艾说若要他降，必得丞相亲来不可。”

    “这败军之将，口气倒是蛮大。”一旁的诸葛果听了，柳眉一挑，冷然道。

    诸葛乔也随即道：“贤弟是否太过高估这个邓艾了？毕竟此人不过是曹贼帐下一个偏地的典农官，此前甚至从未领过兵，缘何让贤弟如此重视，非要招入我大汉不可？”

    马瞬看着这兄妹俩的一唱一和，又不好直说眼前这个邓艾将来在曹魏做到征西将军乃至太尉，最后偷渡阴平，奇袭江油，成就了灭蜀的不世之功，只好半真半假道：“小弟也是早前听家父偶然提起，说陇西一带屯田不易，唯独阴平粮草丰实，定有高人在此，当访之。后来探得名姓，故而建议丞相取阴平时顺带将这邓艾截住，却不想还是让他走脱。前日他又收拢陇西残兵坚守上邽，反险些围住魏、吴两位将军，足见其不但屯田有术，更难得有战略眼光，此人若来投，对我大汉定然大有裨益！”

    “好吧，只是愚兄观这邓艾心如铁石，贤弟恐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马瞬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眼下这事还不十分要紧，擒住邓艾后，咱们的第三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

    次日清晨，陇西一带起了浓雾。

    马遵正在府中熟睡，却不想忽然有人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报告太守！不好了！”

    “何事惊慌？”马遵猛然惊醒，放进来人，问道。

    “邓艾军昨夜遭受猛敌袭，领着五百残兵逃回城下，正向太守求援！”

    “邓艾？”马遵心中一惊，他已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刘全的离间计，方才将邓艾赶出城去，但如今邓艾遭受蜀军攻击，显然并没有投靠蜀人，又正在城下求援，自己这是救还是不救……

    “速速带我去看。”

    ——

    片刻之后，上邽北城头。

    隔着浓雾，马遵还是看见了邓艾的旗号，与前日被自己赶走时别无二致，为首的一员小将正在城下替邓艾喊话：“马太守，唇亡齿寒，愿请进城共拒蜀寇！今得活命，恩同再造，邓艾甘为太守效犬马之劳！”

    由于邓艾一贯不善言辞，说话结巴，在这等危急时刻自然请他人代劳，马遵循声望去，只见雾中邓艾的身形依稀可见，衣甲巾绦皆与前日一般，并无不同。

    “太守，这可是收买人心的好时刻，小人观这邓艾虽然态度桀骜，却也有些手段。若是认为收为己用，令其为太守挡住蜀人，也不失为一道屏障啊。”马遵的亲信已在城头待了好些时候，此时的忙不迭向马遵进言道。

    马遵略一思索，也明白是自己是中计在前，但如今阴差阳错，又给了自己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还平白赚得一个能干的手下，这笔生意怎么想也不会亏，因而传令大开城门，迎接邓艾入城。

    马遵一面掸了掸自己的衣襟，一面得意洋洋地走下城楼，他脑海里已经准备一套完美的说辞，只等教邓艾切实地感受自己的“御下之术”。

    哼着轻快地小曲，马遵下了阶梯，正好碰上鱼贯而入的邓艾残部，他清了清嗓子，喊道：“邓艾何在？蜀人打到何处了？”

    这时，眼看着那张“邓”字旗号入了门洞，旗下一员将领头戴毡笠，与邓艾无二，闻言调转马头向马遵走去。

    “邓艾，见了本太守，还不下拜，更待何时？”

    马遵望着这个不知礼节的粗人，原本市恩的好心情也变得不悦起来。

    但那“邓艾”却依旧我行我素如故，待到近前，毡笠微微抬起，露出一张粗犷的面孔，一双鹰隼般的锐目盯着马遵，仿佛在俯瞰着一只蝼蚁。

    “马遵，见了老子，还不下跪，更待何时？”

    冷冽的话语从毡笠下传来，马遵登时变了脸色，这声音既不结巴也不熟稔，绝对不会是邓艾。

    但随即，马遵看到眼前的刀光一闪，视野翻转，满天的血花染红了实现，最后感觉自己像是垃圾一样落在地上……

    最后的最后，马遵只看到那群残兵开始抽出武器，和上邽的守军鏖战在了一起，城门之外正源源不断地涌现着蜀军……

    ——

    上邽之战，不到一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马遵的人头被乔装成邓艾的魏延斩获，陇西军见到城门被攻破，自知守城无望，在看到马遵首级的时候无不望风而降。

    这座郭淮经营多年，曹魏根植在陇西的重镇就在轻易之间易了主。

    这也是大汉将士第一次踏入陇西郡的治所，取得了初次北伐都尚未能够取得的巨大战果。

    当夜，魏延、吴懿设宴庆功，酒过三巡之后，马瞬主动提出希望押送邓艾回汉中，去见诸葛丞相。

    诸葛乔心知肚明，于此役而言，马瞬可称得上是首功，出言挽留道：“邓艾之事不过几个狱卒，贤弟一贯机警，何必如此大材小用，平定陇西还赖贤弟助力。”

    马瞬却摇了摇头，对诸葛乔道：“乔兄高估小弟了，今得上邽，陇西军又已全军覆没，陇西一带皆可传檄而定，剩下来的便是收拢人心的扫尾工作，小弟不擅此道，但是愿意推举两人，协助乔兄开展此事，定胜小弟远矣。”

    “哦？竟然还有此奇人，贤弟快快说来。”诸葛乔督促道。

    “欲定陇西，先定羌人。小弟认为两人可以胜任，一位是当年羌人传说‘神威天将军’的西凉锦马超丛弟马岱；另一位如今名声尚未显达，乃是犍为资中人，姓王名嗣字承宗。乔兄得此二人，陇西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