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篇 举目则见日,不见长安 第二百一十章 大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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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阳,山阳公府。

    “看样子,人快来了。”

    一位衣着朴素,面带愁容的妇人,望着亭中的一树梨花。

    一位身着碧色衣裙的少女正侍立在妇人身旁。

    “他来了,你就该走了。”

    少女不言,脸上也写满不舍。

    妇人不忍,叹了一声道:“真是个傻姑娘。我认识皇上的时候,也像你这般年纪。当时的皇上,只因为我姓曹,便距我于千里之外,哪有你们这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

    “可娘娘毕竟陪着皇上走完了剩下的半生,相信那些与生俱来产生的误会,早已随岁月逝去,留下的,是千百载后依旧为世人所传唱的眷侣故事。”

    风起,梨花似雪。

    树下,历史上不曾相见的两名大汉皇后此刻相顾无言。

    妇人正是汉献帝皇后曹节,少女则是张星彩。

    历史上,车骑将军张飞长女张氏,也是张星彩的姐姐,于221年作为太子刘禅的妃子入宫,223年被立为皇后,却不幸于237年逝世病逝,后世称之为敬哀皇后。

    敬哀皇后殁后,其妹星彩入宫为贵人,238年正月被立为皇后。蜀汉灭亡后,刘禅逊位,张皇后也降为安乐公夫人,随刘禅到洛阳,直至终老。

    一个是东汉最后的皇后,一个是蜀汉最后的皇后。

    一个是历史上的山阳公夫人,一个是历史上的安乐公夫人。

    却因为马瞬的到来,阴差阳错地在此碰面。

    当然,如果可以,马瞬决计不希望星彩入宫伺候刘禅,他早在成都之时便请范规多与宫中进献滋补药材,希望星彩的姐姐不要太早得与世长辞。

    但如果历史无法被改变,马瞬便只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星彩私奔天涯,远离蜀汉的政治中心,深入到东吴和曹魏势力里暗中谋划秘策。

    由于先前的诸多功绩,丞相孔明默许了马瞬的行为。

    随即,马瞬便和星彩一同先去了东吴,带着孔明手书的荐信,搭上了诸葛恪这条线。

    于是乎便有了巢湖边上,箭射鹬鸟,技惊四座,最终被周胤纳入麾下的一幕。

    只有这样,马瞬才能在合肥新城之战,利用《巽风经》和“风入松”神技的结合,一箭射伤曹叡,造成这位明帝的提前退场。

    当然,顺带着还帮诸葛恪除去了孙泰和周胤这两颗绊脚石,为今后诸葛恪的仕途铺好了道路。

    合肥之战即将结束前,马瞬贯彻了李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不回东吴,而与星彩重新北上。

    这次北上,两人便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马瞬打马去了洛阳,为接近曹爽做准备;

    星彩独自去了山阳,为接近曹节做准备。

    一边拥护曹爽上位,一边给司马懿扫除障碍。

    这等计策,若非是知道马瞬和星彩二人底细,纵然是桓范这等智囊都无法识破。

    毕竟这世界上哪有一边替别人搭台子,又一边拆台子的人在?

    但从蜀汉的利益出发,马瞬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曹叡不死,称不上“天下有变”。

    司马懿和曹爽不争,蜀汉无以出潼关。

    这个道理马瞬明白,诸葛丞相也明白。

    因此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通过训练有素的细作传递加密情报,东西两地共同谋划着如何鲸吞曹魏。

    其中一个重要的关节,就是东乡公主曹忆。

    只能说这位长公主殿下委实太过聪明了,令马瞬颇为忌惮。

    每到这时,马瞬只能喟叹曹魏真的是家大业大,才能诞生出如此多的聪慧才女,从王异、蔡文姬到辛宪英、夏侯令女,还有这位颇具魏武帝曹操风采的曹忆。

    但来自后世的马瞬知道,曹家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

    太过重视亲族的通病。

    昔日的曹操和曹仁、夏侯惇、夏侯渊,至于后来的曹丕与夏侯尚,曹叡与曹真、曹休,无不是亲爱有加。

    这些曹氏宗亲无不是大魏的国柱,但偏偏却有一位曹姓之人无法融入其中。

    那便是曹操之女,汉献帝皇后——曹节。

    由于身份的原因,她几乎是大魏上下最关心汉室的人。

    甚至于在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曹操去世,曹丕袭封魏王位时,怒斥前来逼迫汉献帝禅位的华歆。

    在华歆等人以武力相威胁,向曹节索要传国玉玺时,曹节愤然将玉玺掷于栏板之下,高喊:“天不祚尔!”左右皆莫能仰视。

    平心而论,对于汉室的忠诚,曹节比起当年的荀彧和刘备,恐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曹节又具有另一重身份,她毕竟是曹氏宗族,曹姓之中无人敢不敬她三分。

    其中更以东乡公主曹忆为甚,她似乎在继承了曹操的雄才大略之外,也继承了曹操对于具有理想人格的敬重。

    就想昔日曹操敬重身在敌营的关羽一样,曹忆也十分敬重这位敢于批曹丕龙鳞的姑姑。

    因此这位东乡公主每年都会来山阳,拜见山阳公和山阳公夫人。

    汉献帝刘协往往只是寒暄客套一番,便自离去,留下姑侄二人单独交谈。

    交谈的内容也不难想象,两个对曹丕有刻骨仇恨的女人,在此刻同病相怜,更有一种宿命般的亲密感。

    曹节的夫君被曹丕逼迫禅位;曹忆的母亲被曹丕逼迫自缢。

    虽然立场不同,但姑侄二人在面对曹丕的时候,态度惊人得一致。

    正因如此,马瞬才挑中了曹节,作为禁锢曹忆的帮手。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这位东乡公主放下防备的人,已经不多了。

    在马瞬的刻意安排下,星彩以夏侯氏孤女的身份,被曹节看中,选入府中。

    由于张飞之妻夏侯氏,正是曹操、夏侯惇的同族,加上自幼听了不少父母亲有关夏侯家的往事,血缘的亲密关系,再加上对大汉王朝的绝对忠诚,令曹节愈发喜爱眼前的小姑娘。

    这种喜爱,甚至连曹忆身上都找不到。

    每当曹节看到星彩的时候,仿佛看见的是另一个自己。

    于是,当刘协死后的某天,星彩望见她独自叹气时,上来问她想不想报复曹丕,报复这个得国不正的政权的时候。

    曹节点头答应了。

    出于一位大汉皇后,对大汉的忠诚。

    她,亲手囚禁了她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