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整了整身形，不约而同地冲着肖同点点头。

    “慕容采薇，你说你已经死了，是不是？”

    肖同问道。

    “是。”

    “那此刻你是谁？”

    “自然是慕容采薇。”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确实死了。”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了阎王老爷。本想在那里向他告状，没想到，他一见面，就训斥我一顿。”

    阎王爷训斥你？

    众人又是互相看看，不禁微笑。

    一个衙役听着这样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肖同瞪了他一眼，这才强行憋回去。

    “阎王老爷是怎么训斥你的？”

    “阎王老爷说，慕容采薇，你阳寿未尽，好好的阳间你不呆着，为何到这里来了？就在此时，旁边出来一人，竟然是个熟人，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你们猜是谁？”

    还是个熟人？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好，我猜、猜、猜。

    “此人是谁？”

    “三闾大夫。”

    三闾大夫屈原，屈平？

    小丫头，别跟我们开这种低级玩笑好不好？

    “三闾大夫说些什么？”

    “屈大夫说，我赶上的是个昏君，所以才投河自尽。如今大德皇朝繁荣昌盛，皇上圣明，你为何要冤死呢？就在此时，阎王老爷发火了，慕容采薇，你当我们地府是你们顺天府啊，就知道冤枉好人？这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么？”

    “你有九十九年阳寿，黑白无常，快快把他送回去。自己回去好好打官司，你们皇上是个明君，不会冤枉你。就这样，他们又把我送回来了。没办法，我就只好寻找证人证物，证明我的清白。”

    哈哈哈。

    五个人发出一阵笑声。

    “好好好，慕容采薇，我们姑且就相信你这个故事。你说寻找证人证物，可找到了么？”

    “其实也不用去找，原本我就知道的。只是我初次经历此事，心慌意乱，当时也没想起来这就是证人证物。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顺天府已经不让我说了。算了，反正你们跟顺天府也是一伙儿的，我说了也没用，我还是到阎王爷那里去告状吧。”

    “说说又何妨？如果你说的确有其事，我们也会为你主持公道。”

    “真的么？”

    慕容采薇假装兴奋，随即又叹了口气。

    “唉，其实我的证人就在堂上，可是他们不会出来为我作证。”

    就在堂上？我们是她的证人？

    五人又互相看看，觉得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有意思。

    见过无数犯人撒谎的，就是没见过这么撒谎的。

    每个犯人都想给自己脱罪，会编造许多故事。可你也编的象一点儿啊。

    “呵呵，慕容采薇，按照大德律法，只要是证人，就必须出来作证。只要你指出来谁是证人，他就会出来作证。”

    肖同心里冷哼一声。

    小丫头，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证人不止一个呢。”

    “你放心，有多少，出来多少。”

    “对，有多少出来多少。”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这可是你们说的哟。”

    慕容采薇瞅了欧阳梅林和二皇子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把两人看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是我们说的，若是真能证明你是无辜的，我们定会为你做主。不过，你若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也别怪我们按律办事。”

    都察御史补充了一句。

    “好，请问大人，慕容蒹葭是在何处被杀的？”

    “小北河啊。你自己杀的人，还不知道吗？”

    “肖大人，你这叫有罪推定。”

    “有罪推定？”

    我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二十一世纪的术语，他听起来费劲。

    “就是你已经事先就认定人是我杀的，然后再找证据。实际上，应该是先有证据，然后再找凶手，对不对？”

    似乎也有些道理啊。

    不过，慕容采薇没有跟他们纠缠推定的事情。

    “案发时间是何时？”

    “二月初四巳时三刻。”

    她突然问起这些作甚？

    连肖同都有些糊涂了。

    “假如我二月初四巳时一刻在大南沟，你说我能不能赶到小北河去杀人？”

    “小北河在城北，大南沟在城南，彼此相距六十里，两刻钟之内，便是骑上快马，也赶不到。”

    一提到大南沟，肖同不禁嘀咕起来。

    他为何突然提起大南沟来？二月初四巳时，我正好在大南沟给父亲上坟祭祀啊。

    多年的审案经验，让肖同有了一丝警觉，不过，他还没把自己跟这件案子联系起来。

    “如果有人证明我那个时候在大南沟，是不是就证明我不在小北河，是不是也就能证明，我没有在那里杀了我妹妹。”

    “这个……，嗯，这个……。”

    肖同终于感觉到不妙。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低估了这个小丫头。

    “自然能证明了，可是谁能给你证明呢？”

    欧阳梅林说话了，脸上满是怀疑的神色。

    小林子，这轮助攻不错，虽然你是个猪队友。

    看着这一次的面子上，以后收拾你的时候，可以酌情从轻。

    “肖大人可以证明。”

    慕容采薇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

    肖同立刻觉得，所有的眼睛齐齐地盯着他。

    他的感觉没错，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疑惑不解。

    这个案子审的，可真是新鲜了。审着审着，把承审官审成疑犯的证人了。

    这可是头一回啊。

    “对，就是肖大人。”

    “哼，慕容采薇，我并不能给你作证，因为我根本就没在大南沟见过你。”

    “对，你是没见过我，但是我在那里见过你。大理寺，都察院，现在肖大人已经是证人，就是本案的当事人，小女子以为，他已经不适合再当承审官，而应转为证人。”

    这是什么节奏啊？现在一个犯人在安排三法司的人选了？

    “对，说的有理。这位大人认为呢？”

    欧阳梅林又及时助攻，向二皇子征求意见，二皇子也点点头。

    “嗯，有理。当从谏如流。都察院，就由你来当承审官吧。”

    “卑职从命。”

    两个监审都有这样说，肖同只好让出了位置。

    二皇子和欧阳梅林，都是京师的顶级纨绔。

    本来没有什么监审的事儿，不过是他们听说信国公府里国色天香的小姐杀了妹妹，一时兴起，就跟主管刑部的大学生说起此事，想来看看热闹。于是大学生就跟皇上提起此事，说是给信国公府个面子，以此证明朝廷对此事的重视和慎重。

    两人本以为来看看热闹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还真的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