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要算政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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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开学后,宫海涛正式开始了旁听学习。果然像阿薇说的,当老师注意到这个从不翘课,用心听讲的陌生面孔后,不仅没有把他赶出课堂,还非常钦佩他这种边打工边刻苦学习的精神!对他的悟性也很欣赏!慢慢的和班里的同学混熟后,有时下午还被同学们拉去踢球。他的球技在这些艺术生里更是鹤立鸡群!不由得想念起丹汉厂的队友们!为了节省每天路上的时间,可以让自己中午回去后能多睡一会,弥补每天很晚才睡觉造成的睡眠不足!他把一个辞职同事不要的旧单车修好后,往来于娱乐城和学校之间。阿薇倒不嫌车破,老是要坐在前面的车梁上让宫海涛带着她在校园里兜风!若干年后美院的很多同学都还清晰的记得,那年夏天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穿着花裙子的清秀女生,坐在身材魁梧的男朋友骑的破单车上,穿梭于美丽的校园,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9月下旬,湖北省国防工办系统下属企业,下放地方管理的第一批试点单位移交仪式选在了丹汉厂。虽然之前的小道消息已经传了两个多月,但当正式的通知下来后,还是在厂里引发了不小的震动!特别是像吴司令这样年龄较大的干部普遍有种失落感!用他的话讲,老子正儿八经的省管干部,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快退休了,却要交给市里机械局管。机械局也是县团级,和丹汉厂平级,几十个人的小破局在政府里都是没人愿意去的穷单位,自己都顾不过来,他能管什么?管的好吗?
身兼党高官一职的田厂长却不这样认为,他布置召开了各个级别的干部会议,集中学习文件,统一思想!还组织厂里的中层干部分批到河南,以旅游的形式参观考察那边的下放企业,打消干部队伍的顾虑。在他的布置下,丹汉厂的各种宣传手段被充分的发动利用起来!他在厂里的电视节目上大谈下放地方管理大势所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指出国家之所以要做这个举措,决不是同志们认为的甩包袱,把大家骗到山沟里来利用完了就不管大家了!而是更好的盘活三线企业的资产,解放三线企业的生产力!为三线企业更好的融入到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铺路!
为了隆重、盛大的办好移交仪式,接待好来参加仪式的各级领导和兄弟单位的代表,充分展现丹汉厂整洁的环境和职工良好的精神面貌!除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各单位不留死角的大扫除外。厂里还专门成立了以田厂长任组长,李书平任常务副组长的指挥协调小组。田厂长在小组会议上再三强调,办好移交仪式完整顺利举行,确保领导完全舒适,是当前丹汉厂压倒一切的重要工作!任何单位、任何人都必须绝对服从指挥小组的调遣!
李书平建议这次的仪式不光是开个会,领导讲个话这么简单。应该让职工群众也充分参与进来!在领导进来和离开的过程中可以搞一些群众性的表演,以表达职工的心情吗!他的提议马上获得田厂长的认可!让大家在这个建议上再打开思路,畅所欲言!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各种各样的建议都纷纷报了上来。最后经过筛选,保留下移交仪式、群众歌舞联欢庆祝和焰火晚会这三个主要内容。
李书平又建议这么大的活动,单独靠厂里自己人的力量恐怕难以胜任,即使勉强应付下来,质量也不高!最好还是请外面的专业机构来主导,厂里出人协助配合为佳!工会姚主席当即表示这样好是好,可是费用不低!仅仅为了一天的仪式花这么多钱,是否有这个必要?田厂长思考后拍板,按照李书平的建议办。表示这次不仅仅是个简单的仪式,届时市里面的领导和各个部门都会来!他还形象的打比方说:“这是我们厂“改嫁”后第一次正式的在未来的“婆家人”面前亮相!该花的钱一分钱也不能省!厂里没有的,条件不行的就到市里去买、去租。总之不能只算经济账不算政治账!”
有钱好办事!李书平请来市里的演出公司。人家专业人士,就是比工会组织的那帮业余爱好者水平高的多!拿出为了充分展示大企业的风采,把整个丹汉厂设计成一个大舞台、大会场的方案!经过公司派来的施工人员和厂里的全力配合,几天的日夜加班奋战,终于赶在仪式举行前两天,完成了露天电影院的主会场和篮球场的大舞台搭建工作。在下面省道的路口也搭建了“丹汉欢迎您!”的彩色拱门;自进入拱门开始一路到厂区最里面的车间,沿路两边插满彩旗,每个路灯中间都拉上专门印制的欢迎领导、拥护下放的标语!为了防止小孩破坏,还特意安排保卫科派人来回巡逻看守。
在演出公司派来的导演指挥下,把从市里请来的专业演员和厂里的各路人马进行合练;子弟学校的孩子也每天下午被拉到足球场进行大型团体操的排练。那几天丹汉厂比过年还要热闹的多!到处是穿着全新的演出服装在排练的人群。
招待所被演出公司的人员和请来的演员住满,好在李书平有经验,一开始就把领导的食、住安排在条件更好的粮食局干部培训中心。他还安排人采购了一批礼品作为纪念品送给参加仪式的来宾!
省工办的领导和省里相关部门的代表提前一天从武汉到了丹汉厂,乌倩负责接待工作,把武汉来的客人直接送到培训中心下榻。省工办的马主任还是不放心,又专门回厂里检查了一遍仪式的准备工作。在厂里转了一圈后,他非常满意的对陪同的乌倩和李书平说,当初把仪式安排在丹汉厂,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第二天,艳阳高照!主会场露天电影院被装饰的一片喜庆而又不失庄严!雄壮激昂的进行曲回荡在电影院的上空;大门口两边,站着从厂里青年女工里精挑细选的二十多个漂亮女孩,穿着租来的红色旗袍充当的礼仪小姐;门外十几个大氢气球吊着的红色条幅标语,在晨风中来回摇曳;从为空军生产降落伞的伟宏厂请来的两个巨大的彩色热气球也漂浮在露天电影院的上空,与蓝天白云和青山翠柏的背景组合在一起的场景格外的美丽、壮观!领导就坐的舞台上花团锦簇、红旗招展,来的领导多,前后摆了五排会议桌。为了防雨和放晒,舞台顶上还用桁架搭了个临时的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