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机会。

    当杨千将弥漫身周的黑雾化行为巨手与长矛刺向白，白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枪并起跳，以一个超越人体极限，只有变异体才可能做出的诡异姿势在半空弯曲身体，同时双手食指扣动扳机。

    白很清楚，自己身上所携带的武器面对杨千无法破防，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讥讽，刺激杨千，引起他的怒火和杀意，当他忍不住杀戮的冲动，将黑雾用于进攻时，就是他走向死亡之时。

    可是，杨千在笑什么……

    白正这么想着，一道似曾相识的波动出现在眼前。

    “哗”

    一道冲击波从下往上，以一个近乎垂直的斜度穿过台。整栋大楼的墙面如同软泥般被冲刷掉，烟尘漫。

    楼下，张欣怡长舒一口气，浅笑着剥开一袋烤肠递给阿呆，拍拍他的肩：“乖阿呆，干的漂亮！”

    堂上，白遍体鳞伤，无力跌倒，以他所在的位置，面对如此直径的冲击波躲无可躲。即便白最后时刻拼尽全力避开，没有被冲击波正面撞上，还是身受重伤，几乎难以动弹。

    “什么时候？”

    杨千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不作回应。

    远救会的人从不孤身奋战，杨千动身时，张欣怡就带着阿呆和胡文超在他人掩护下奔至白所在的大楼楼下。

    黑幽灵挥刀根本不会发出巨大声响，就像偷袭白的第一刀，悄无声息。之后长刀破空的声音都是张欣怡用她控制声音的能力在白耳边制造的，用以掩盖杨千的声音。

    白很灵巧，连黑幽灵都碰不着他的一根毫毛，想让阿呆用冲击波击中他很难。

    但同时，白额头的弹孔还留有疤痕，被刘远舟打瞎的右眼也无法恢复，这明他的身体强度与恢复能力远远不如之前遇见的李金奎。只要阿呆能命中一次，他肯定被轰成渣滓。

    为了给阿呆创造出合适的机会，光靠张欣怡的假音干扰不够，加上胡文超的土墙也不够，杨千决定以身犯险，用自己做诱饵钓他上钩。

    果然，白想要杀杨千的心，就如同杨千想杀他的心一样坚决，一旦看到机会立刻放弃逃避发起反击。在他躲闪黑色巨手和长矛以及黑幽灵的长刀时，他也将自身的活动范围压制到极限，在此时阿呆收到杨千的命令，从下方以近乎垂直的斜度释放冲击波。

    白的位置在台边，右侧是护栏左侧是楼梯。当冲击波从楼下冲上来时，正好从白那只被打瞎的右眼盲区切入，满心以为自己能绝杀杨千的白身在半空难以躲闪，又是在最后冲击波冲破大楼墙壁来到他身前时才发现，短暂的反应时间完全不够逃离冲击波的打击范围。

    当然，杨千不会为白细细解释这一切，黑幽灵已经将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准备砍下白的头颅。

    就算爆头死不了，只要把头砍下来剁碎，取走脑核后再将其他部分焚毁，总能杀死他。

    “你杀不了我。”白的咽喉和胸腔不断起伏，显然对他现在的糟糕状况而言，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可不是打嘴仗的时候，杨千连回应的念头都没有，直接下令让黑幽灵剁碎白的头颅取出脑核。

    黑幽灵随即挥刀，可地上的白陡然失去踪影。

    以杨千的目力只能看清残影，偏头看过去，两个身形瘦异常敏捷的变异体正拖着白的身体爬行。

    不过这两个动作敏捷的变异体在力量上显然有所欠缺，当他们扑来营救白时他们的速度快到能在杨千视网膜中留下残影，当他们拖着白奔逃时速度就大大降低，大概只有常人奔跑的速度。

    黑幽灵要追上他们并不难，但出现的敌人不只有他们。

    一个浑身长满骨刺的变异体拦住杨千追击的路。

    “白，走！”骨刺喊出两个字后，俯下身，背上大大密密麻麻的骨刺如同蝗群暴雨般喷向杨千。

    黑雾凝聚成一面盾牌，抵挡不断袭来的骨刺，叮叮当当的响声连绵不绝。不一会儿盾牌上便插满粗长骨刺，而稍微细的骨刺则掉落一地。

    同时黑幽灵长刀斩向喷射骨刺的变异体，尽管他反应迅速向后仰倒，没有被斩下头颅，但还是被黑刃削过胸膛，身体断成两截，少了头颅的下半身竟还依旧在不断发射身上的骨刺。

    “你为什么要为他而死？”杨千不能理解，为他人牺牲，这样崇高伟大的奉献精神为什么会出现在该死的变异体身上？

    “白是圣族的未来。”骨刺竟然真的做出回应，毫不犹豫。

    黑雾散开，杨千看着骨刺的脸，上面原本全是刺头，现在全是空洞，惊悚骇人。这张恶心又丑陋的脸不知是在惨笑还是在狞笑，看得杨千头皮发麻。

    如果变异体能像人类一样为了种族的延续而牺牲自己，这将是人类上百万年来遇见过的，最可怕的敌。

    “你们没有未来。”

    黑幽灵的大脚狠狠踩在骨刺的脸上，将他半个头颅踩扁。

    半个脑袋碎开，骨刺竟然还能话，在脑核被取出之前，他用嘶哑的声音留下最后遗言：“是你们没有未来！”

    ………………

    58旅避难营地内，突然有许多人发狂发疯。

    他们高呼着“为了进化之主”，将满是污血的针管扎进自己或他人的身体里，然后四处杀人。

    巡逻队迅速行动，但巡逻队数量有限，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扑灭这场预谋已久的暴乱。

    58旅分散各处的部队全部进入战斗状态，但暴徒全都隐藏在民众之中，让战士们投鼠忌器，正当各部向总指挥部赵江紧急请示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变异体突然出现在各部营地内，袭击军官。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超大号针织帽遮住自己肥硕双耳的身影游荡在飘满硝烟与血腥的营地里，像是在搜寻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猛然停下脚步站住，对着远处某个方向遥遥一指。

    “我听到了，58旅的旅长，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