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非常疼。

    疼到一切都不清晰，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声音像是从边传来，余音缭绕，尾音飘飘，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把那些声音像拉拉面一样拉长，再拉长。

    终于有一缕光照进来，漆黑的世界又有了色彩，原来刚才自己没睁眼。

    “杨千，你醒了？你没事吧？”

    偏过头看看是谁在推自己的肩膀，看到一个脸熟但是一时回想不起名字的女生，她身上还穿着整齐的校服，身后绿草茵茵，头顶蓝白云。

    “你……”杨千伸手揉揉额头，脑子一团浆糊。

    “刚才你突然就晕过去了，吓死人啦。”女同学关切问道，“你是不是中暑了？我叫人送你去医务室吧？”

    “韦应秀？”杨千终于想起她的名字，那像是尘封在上一世的记忆。

    “啊？”女同学应了一声，“干嘛？”

    杨千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吓得韦应秀连退几步。

    抬起手，没有看见黑雾，但看见自己也穿着校服，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站在远江第二中学的操场上，叫不出名字的体育老师正坐在树荫底下偷懒，女同学们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玩手机、玩卡牌游戏，男同学们则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掏出裤子里黑白屏幕的老人机，屏幕上写着：010年4月1日，周四，下午两点三十分。

    愚人节。

    “千，千！”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由远而近，穿着校服的于谦飞奔而来，“你没事吧？韦应秀你晕倒了！”

    “于谦？”

    于谦上半身不自觉地向后仰，挑起眉毛眯着眼睛问：“喂喂喂，你在搞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好像变了个人啊，哈哈，你不会想你重生还是穿越了吧？诶，去年愚人节已经玩过这一套了，这回来点新鲜的好吧？”

    “啧，话回来，这次你演的可真像，明明都没问‘我在哪’‘现在是哪一年什么时间’这种弱智问题，居然只用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我感觉你像是穿越了。厉害厉害！”于谦竖起大拇指，“你是不是深入研读了我送你的《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杨千没有回应，他转头四处张望，看到黄汉正在打篮球，进球之后搔首弄姿，引起周围女生阵阵尖叫，看到隔壁班的张欣怡正戴着厚框眼镜跟另一个女生手拉着手在跑道上散步聊，看到……

    “白，梁锦源在哪？”杨千突然问了个问题，再怎么迟钝的人都无法忽视他身上弥漫出来的危险气息，韦应秀用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了杨千一眼，快步离开。

    于谦不以为意，嘴角一撇：“梁锦源还能在哪，他在教室打游戏呢。”

    “想来也是。”杨千忽然对于谦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拍了拍于谦的后背。

    “卧槽，gay里gay气的会被打死哟！”于谦慌忙推开杨千。

    杨千哈哈一笑，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脸上浮起残忍暴戾的病态微笑。

    教室里只留着零星几个学生，杨千的座位后排，梁锦源专心致志玩着手中的PSP，桌上放着一个水杯，里面只盛了一口清水，这个细节很符合梁锦源的作风，为了避免去厕所浪费时间，梁锦源很少大口喝水。

    “喂，梁锦源。”杨千跨过教室门，大步朝着梁锦源走去。

    梁锦源目不转睛，恍若未闻。

    杨千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梁锦源！”

    “干嘛？”梁锦源终于做出回应，但仍旧盯着PSP的屏幕，没有转过头看杨千一眼。

    一只手盖住了PSP的屏幕，将梁锦源手中的PSP扔向黑板，接着一个拳头在梁锦源的视线里扩大。

    “砰！”

    梁锦源头朝后仰，鼻血直流，不敢置信地望着对自己挥拳的好同学杨千。

    剧烈跳动的心脏像压水泵一样把滚烫沸腾的血液送到全身每一处角落，杨千要将这份燥热用拳脚发泄出去。

    “你！”

    “砰！”

    又是一拳，打在梁锦源的嘴上，牙齿深深嵌入上唇的肌肉，鲜血淌下来，痛的梁锦源不出话。

    杨千甩了甩手，拳峰上的表皮被梁锦源的牙齿削去一块，火辣辣的疼，疼痛，这是杨千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觉，竟让杨千大感畅快。

    教室里其他几位同学惊呼尖叫，有的跑来劝架，有的跑去找老师。

    杨千靠着从王海那里学来的，早就忘得差不多的近身搏斗将过来拉架的几位同学统统放倒在地，接着按住梁锦源的头狠狠往墙上撞。

    一下。

    两下。

    三下。

    皮开，肉绽。

    一团猩红粘在雪白的墙壁上，并逐渐涂抹深重。

    沉闷的撞击声让杨千感到愉悦，墙壁上涂鸦的色彩更让杨千感到快意。

    “杨千，你干什么！”

    黄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体格高大的班长一马当先冲上前来，要制止杨千的疯狂暴行。

    杨千轻松躲过黄汉的擒抱，全力一脚踹在黄汉的膝盖上，让黄汉跪坐在地上。

    “亲爱的黄班长，如果不想让我再杀你一次。”杨千揪着黄汉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低头俯视他的脸庞，眼神淡漠嗜血，“就闭上嘴，滚出我的视线。”

    “你他妈疯了！”无力反抗的黄汉暴怒不已，“你信不信我让你滚出学校！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想被开除吗！”

    “狗屎。”杨千松开五指，闪电般探出手，抓起自己桌上的圆规，将锋锐的笔尖对准梁锦源的咽喉。

    “杨千！住手！”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瞬移似的同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杨千不闻不顾，拉起软泥般瘫倒、失去知觉的梁锦源，手中圆规高高举起。

    “千！不要！”这次响起的是于谦的声音。

    杨千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于谦。

    “千！”于谦焦急万分，“快把圆规放下！”

    “好。”杨千淡然一笑，圆规笔尖猛然扎进梁锦源的眼睛，圆规通体三分之一没入梁锦源眼内，杨千接着在圆规顶部用力按下，将圆规整个刺进梁锦源的脑袋。

    “杨会长！”

    清脆的女声让眼前的世界支离破碎，像受到枪击的钢化玻璃，先是变得充满裂纹一片模糊，而后片片碎裂，轰然垮塌。

    杨千缓缓睁眼，平静地看向坐在身前的筑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