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节 空中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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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 说变就变 说起雾就起雾了 他们在浓重的雾中艰难跋涉二十分钟后脚下的土地终于平了 他们踏着脚下明显是用人工碾平的硬土 听着雾气中传來的巨大引擎声 被螺旋桨撞击的雾气像怪物一样向他们扑來
雾气里人头攒动 像恐怖片里活灵活现的精灵 卡尔梅克人懵了:哈尔德不是说沒有多余的兵吗 怎么机场上全是兵
他拉住一个人的袖子 却一把抓了个空 里面空荡荡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请问你们去哪 属于哪个部队的 ”
对方睇了他一眼 两只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他的另一只袖子也是空空如也
一个貌似地勤管理人员的空军军官匆匆跑过來:“那位是克拉……”他拿起一张小纸片朗读:“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诺夫中校 ”
卡尔梅克人友好地上前 却热脸凑到冷屁股上 被对方一顿训斥:“谁允许你们向元首告状的 刚才柏林空军司令部打來电话 说元首非常关注你们 让我们全力给你们提供方便 我们那时候刁难过你们 真是莫明其妙 ”
话未说完又钻进浓厚的雾气中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卡尔梅克人与冉妮亚
真是磕瓜子磕出个臭虫來 竟然埋怨元首在柏林遥控指挥 他们并不知道元首就在离他们几公里的地方 不然定然不会如此犯上
地勤管理人员又來了 雾渐渐淡薄了些 飞机可以起飞了 卡尔梅克人点头哈腰地问他何时起飞 那家伙只是个中尉 但对中校卡尔梅克人的架式好像他是个中将 他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前面看不清的军官向他叫唤:“发吧 每人一个 ”
“发食物了 ”不久前的吃货们蠢蠢欲动 他们又在惦记吃了
“发枪了 ”新兵们想当然 马上被老兵驳回:“你知道个屁呀 有专门送武器的飞机 ”
“排队排队 领东西了 ”老兵们吆喝起來 既然不是吃的也不是枪 那自然是东西了
从卡尔梅克人到狗蛋 手里毫无例处地拿着刚领到的贵重物品:一个牛皮纸袋 上面用德文写着kotenbeutel(呕吐袋)”
一些俄国人和乌克兰人不甘心地在里面找东西 未了纳闷道:“谁把里面的点心偷吃了 发给个空食品袋 真缺德 ”
议论声终于升格成了喧嚣 把那个空军军官激怒了 军官挺起胸膛 扫视着这群良莠不齐的人群发威:“你们就知道吃吃吃 真是不知道好歹 战事紧急 哈尔科夫危在旦夕 元首的早餐都已经是一杯凉白开一块面包了 ”
大家都哑口无言了 连元首都只吃面包 而他们竟然想吃点心 长官沒有骂错 他们的确是不知道好歹
冉妮亚暗笑起來:满机场的人中只有她最熟悉元首 不仅仅对元首的早餐有发言权
军官大人现在友善了许多:“小心点儿 第一次坐飞机都会吐的 ”
他特别关照冉妮亚 问她以前是否坐过飞机
“别说坐 我连见都沒见过 ”冉妮亚冷冷地回答
他传授经验:“别害怕 我教你个办法 等会坐在飞机上 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就不会晕了 ”
同样是容克运输机 他们在地中海上空时每架机舱内坐着16个乘员 可是这次为了尽可能多的装人 它已经被拆除了包括座椅在内的各种舱内设施 让大家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 事后得知 一架ju52运输机拉了48个人 超载了2倍
德军飞行员从驾驶舱的隔断里看了他们一眼 转过头向地勤人员大骂:“这就是你们说的货物吗 他妈的 拉着这么些人飞到苏占区 只要一发炮弹 他们会像土豆一样从空中咂到地上 ”
引擎已在预热 在舱里听來轰隆声尤其大 卡尔梅克人听不见地勤的解释 转念一想 几个字浮到脸上:“关我屁事 ”
一个声音突然爆发 是狗蛋:“我不去了 飞机会掉下來的 你们沒听见他说吗 你们都是聋子 又变哑巴了 ”
飞机滑行 滑行越來越快 狗蛋呕吐起來 他一瞬间就吐得天翻地覆 鸡奸犯和强奸犯一边一个在拼命捶他的背
卡尔梅克人习惯地用手打他 发现两条胳膊无法动弹 只得用身子向他挤了一下:“孬种 飞机还沒飞起來呢 ”
狗蛋从kotenbeutel里抬起头 当他发现自己还在地面时 呕吐奇迹般地立刻停止了
他挤到比脑袋大不了多少的方形舷窗边 看到容克运输机转上跑道时窗外快速移动的地面 便轻松起來:“飞不起來呀 空军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呀 ”
飞机轰鸣加剧 加速滑跑 猛然上窜 直冲天空 舱内的世界陡然倾斜 舱板上的人互相撕扯着 冉妮亚甩过來的额头狠撞了卡尔梅克人的颧骨
据说 只要短短的20分钟 他们就会到达目的地 哈尔科夫 尽管被挤得前胸贴后背 大家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也就受个20分钟的罪
运输机刚爬出雾气又钻进云层里 在磅礴的云层里它像是纸折的千纸鹤 在气浪中颠簸着 反倒是那些千奇百怪的云层看上去像是固体的 像庞大无匹的山峦
冉妮亚与大家一样 在舱里像土豆一样抛來抛去 并不因她的美艳而赦免 每抓住一个固定点的人都成为一个大把手 呕吐袋在身边活跃地飞行 它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机舱又成为倾斜 整架飞机都在忽上忽下中震颤 有好几次旁边人在冉妮亚胸前乱抓 起初她还痒痒的 那不是蓄谋 的确是身不由己
飞行员在驾驶舱粗野地大叫 文明在这样的恶劣中也只好蜕变成野蛮 他对飞机大骂:“爬升 爬升 否则我干你屁股 ”大家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鸡奸犯 迫使格鲁勃斯发出抗议:“看球呀 再看我爆你们菊花 ”
飞机终于跃开了气流 也跃升出云层 忽然平稳下來 云层上的阳光从方形舷窗射进來 刺得大家睁不开眼睛 一根云柱几近垂直地孤峰突起 阳光照耀着它 给人一种它在支撑天空的错觉
冉妮亚暗想 元首已经把保卫哈尔科夫兵工厂的重任交给了他们 他们这些人是否会像那个云柱一样外强中干呢 他毫不怀疑自已与突击队的超强能力 只是好狼抵不住一群狗呀 而新招收的大多是混吃混喝的 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枣核
天空中布满德国飞机 少数是难看的三引擎运输机 更多的是担任掩护的战斗机 飞行员感叹 他们从來沒享受过4架战斗机掩护一架运输机的待遇 说明某一架飞机上有个重要人物 冉妮亚闻言暗自笑了
飞行员也心情大变 抚摸着仪表盘:“容克大婶 晚上我要拉你上我的床 ”
他忽然对某一个乘员们产生了兴趣:“那位美女 我刚才发现你偷偷地乐 说出來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对了 请问你叫什么 ”
“冉妮亚 看年龄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开了几年飞机 技术蛮熟练的 ”冉妮亚恭维道
飞行员炫耀说 他是汉莎航空公司的客机飞行员 1937年8月 汉莎公司开辟柏林到中国的航线时 他驾驶飞机飞越了喜玛拉雅山
“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这会我真想一直飞下去 ”飞行员不时转过头望一眼冉妮亚
“注意看路 ”卡尔梅克人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 随后第二句跟进了 那不是冒出來的 而是迸出來的:“雅克-1 苏联战斗机 ”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飞行员 卡尔梅克人的声音刚落 机头猝然向下一沉 与此同时 两枚火箭弹拖着烟从运输机上方掠过
那架轻巧的雅克翩飞过來 位于螺旋桨中心的20mm机炮和机鼻的两挺7.62mm机枪一齐开火 冉妮亚闭上了眼睛 却听到机舱里惊恐万状地喊叫:“着火了 掉下去了 ”
急睁眼 他们都好好的 看到雅克把他们右前方的一架运输机打得燃烧起來 突然天空中一亮 一团火球变大 运输机碎裂成几百个碎片 几个黑影坠向地面 那是运输机上的乘员 此刻像土豆一样咂向地面
冉妮亚的心像被人揪住:不知道此刻这些人在想什么 也许什么都不想 吓昏了
几架德国战斗机一齐冲向雅克 把那架胆大包天、小儿犯上的苏联战斗机打得凌空爆炸 然而 苏联战斗机临终前咬了他们一口:一长串7.62mm机枪子弹在机身上开了几个孔眼 冉妮亚看到一个吃货猛然震颤了一下 然后瘫软在旁边人身上
飞机发出怪叫 机尾拖着烟 那不是烟 而是渗漏的汽油 飞机以近乎下坠的速度下降 下面的楼房急速向他们扑來 快接近地面时飞机被拉平 在剧烈的震动、弹雨和金属啸叫中滑行 听到起落架的折断声和金属蒙皮像布一样撕开的声音
飞机终于停下來了 机舱里一片死寂 那位征服喜玛拉雅山的老兄脑袋耷拉在座椅靠背上 前胸插进了一根螺纹钢筋 面前的玻璃窗在他眼前碎裂
冉妮亚想到接下來会发生什么 声嘶力竭地高喊:“跳下去 飞机要爆炸了 ”
乱蓬蓬的人推门 门被挤的变形了 怎么推也推不开 有人咂窗子 也有人嘶叫:“不能跳 会摔死的 ”
“笨驴 你以为飞机还在天上呢 ”有人回骂道 那个被骂作笨驴的人从机身缝隙中挤出了 而那个不笨的人动作慢了一步 随着飞机大爆炸灰飞烟灭 给飞行员作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