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再一次见到恶魔的时候，是在斯特拉斯八岁生日那天，一个有点阴的天空之下。

    作为奥月这个空间当中最大的一个孩子，以及它特殊的身份。在这里被所有人都欢迎。

    或许这种时候才能看出来不同种族之间其实是可以相互融合的。

    在简单的商议下，所有人都觉得应该给这个孩子准备一次隆重的生日聚会。

    因为八岁在人类那里就代表着可以去当见习的骑士，虽然一开始只是给真正的骑士擦擦铠甲。但是这个节点就代表很多这样的孩子都能从事一些简单的工作。

    而精灵的八岁则是代表可以让其自由的在森林行动。家里人也不用担心。

    因为森林对于精灵来说才是真正的领域，在这样的地方行动对孩子的什么方面都好。因此一般来说到了八岁以后，家长就会有意无意的让自己的孩子出门，多在外面转转。

    奥日和奥月那个时候也是在八岁以后才能让家里人安心的在家里准备食物。在那之总会跟着同行。

    矮人的八岁吗......它们是生理上的不同。从这个时候开始孩子就会长到自己这辈子最高的时候。然后皮肤和骨骼都开始慢慢变硬。肌肉的质量也开始不断提高，身体的硬度提高和体重的增加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呈现缓慢增长的状态。

    而娜莎这样的不死族，八岁都会杀人了。

    总之，因为这个特殊的节点，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虽然期间说的话还是有点摩擦。但是好在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都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斯特拉斯坐在椅子上，空踢着腿，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热热闹闹一群人。

    每年生日的时候它们总能找到借口聚在一起，就算找不到奥月也会给他们塞点借口。这是为了缓解一下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吃饭总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几杯酒下肚总会让人感觉好点。

    “姐姐？”忽然，斯特拉斯听见有人叫自己，扭过头，看见一个大概五六岁左右的精灵女孩站在那里对着她笑的开心：“生日快乐！”

    这也是这个世界产生的新的孩子，还有一个和这个年纪差不多的人类。和一个就比自己小一点的兽人。人类和兽人都是男孩，现在估计正在一起堆石头。

    而和自己玩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精灵。或许产生小团体是人生来的本能。就算是小孩子，也会下意识的寻找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聚在一起。

    “谢谢。”斯特拉斯摸了摸她的头，跳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也的确坐的有点太久了，应该下来走一走。

    “艾雅，你爸妈知道出来吗？”

    “放心巴！它们不会知道哒！”艾雅做了个鬼脸，露出来调皮的笑容。

    这是一个简直如同吃可爱长大孩子，果然没有经历战乱的孩子都会是这样的。能笑得很开心，因为从来没有阴霾照在她的脸上。

    “你孩子跑了你知道吗？”冰雪姬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奥月问道：“你不怕她出事吗？”

    “基本都是娜莎带孩子，我相信那个孩子被她教导后能够很好的克服遇到的问题。只要她不欺负其他孩子就好。”奥月说着，站在角落当中。

    它们两个人也有快两年没见了，自从那两只兔子死了以后，冰雪姬就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自己住着。吉岚也走了以后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人。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就算是有了人的身体也终究不是人，和其他人之间永远都如同隔着悬崖天险。因此她还是孤身一人行动，就算是少有的来一次也都是找同时代的狼和蛇去说话。

    今天斯特拉斯过生日，奥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会过来。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呆在这里？”冰雪姬看着奥月：“不跟着娜莎去玩吗？”

    “女人聚在一起聊天，我说不上话。”奥月直接说：“这里蛮好的，我能听到周围，差不多也能明白是什么样子的氛围。”

    的确插不上话，女人们趁着这个机会聚在了一起聊的开心。娜莎也在其中，这会正在和小白比酒量，看起来现在已经略占上风，小白被灌得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至于男人那边现在正在打牌......嗯，打牌。

    一种四人参与的牌类。

    矮人精灵人类兽人凑一桌，既然不能打架现在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捍卫自己种族的尊严。

    哦，忘了说，那两只兔子也有了很多孩子。

    这时候才能明白过来为什么兽人会把山兔一族当作食物，因为繁衍的速度不被压制的话实在是快的有点夸张.

    之所以刚才算孩子的时候没有算上那些家伙，就是因为那些家伙都已经成年了。大概有四五个的样子，它们孩子的孩子也快有了，估计过几年这些家伙就已经能到二十多只了。

    这些家伙算上一些其他没什么事的家伙在帮忙往各个桌子上端食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这种时候就算是有点怨恨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你不把面具摘下来吗？”冰雪姬扭头看了看奥月：“你现在应该露出来笑容。你应该那么做，因为你做到了很多人都不认可和相信的事情。”

    “可是我现在的确是在笑。”奥月轻声说，的确是带着轻松的感觉：“但是不摘下面具还有其他原因。”

    冰雪姬挑了挑眉头，看着他慢慢的取下来乌鸦面具，大概顿了三秒后就又戴上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年前。”

    “知道原因吗？”

    “知道。”

    “那你肯定也知道怎么做。”

    “我照做了，但是于事无补。”

    沉默后，冰雪姬扭过头继续看着前面。

    “娜莎知道吗？”

    “她就算知道也可能什么都不会说。那个家伙的性格我很清楚。”

    在奥月摘下面具的时候，冰雪姬看到了他那几乎蔓延全身的黑色纹路。

    那是黑暗精灵的元素纹路，那东西原本应该就盘踞在头上。

    但是现在已经失控了，全身都开始生长了这种狰狞可怖的纹路。

    原因也很好理解，因为奥月接受过黑暗神的戒指，那东西让他称为了和黑暗同类的东西。

    原本不经过调动就不会对自己产生问题的黑暗元素开始自然而然的向着他的身体当中汇聚。而他又没有消耗的途径，这些黑暗元素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压缩，不断的侵蚀着身体。

    “放心吧，死不了。”奥月从口袋里取出来一把刀，在冰雪姬的面前划开了自己的皮肤。

    下面露出来的是混着黑色的血液和组织，但是只是半秒的时间就已经修复。

    “这些黑暗元素虽然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我的身体。但是好在，这些东西也会把自己伤到的地方修复。”奥月轻声说：“所以我死不了，只要把自己全身都给挡起来，就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疼吗？”

    “习惯了。”

    “这种能习惯过来，你真的经历了很多事情。呵呵，我记得阿尔法那个孩子好像也有这样的问题？”冰雪姬想了想说：“你试过消耗自己身体里的黑暗元素吗？”

    奥月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

    “说真的，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元素能被压缩到这种地步。”奥月犹豫了一下说：“我尝试过在外面全天的释放身体里的黑暗元素。但是于事无补，我消耗的速度甚至赶不上我恢复的速度。”

    “正常，你已经接受了黑暗神的神位，虽然听娜莎的说法是你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接受了那个神位。但是那东西毕竟还是在使用你的身体。”冰雪姬顿了顿说道：“你有和那个家伙交涉过吗？”

    这次奥月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不想去了，那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它轻声说：“它代替我承受了太多。”

    与此同时，在它的意识空间当中，哭声和哀嚎的声音终日环绕着。

    黑暗神的记忆当中，掺杂了太多太多负面情绪。那些情绪和记忆继承下来以后，这个孩子已经开始崩溃了。

    那些下意识汇聚出来的黑暗元素都成为了它的刑架，每天每夜都在承受着那永远不会虚弱的痛苦。

    或许撑着那个孩子唯一的念头，就是奥月说过在和自己哥哥对战的时候会使用它的力量。

    它不在意输赢，它只是想着能再看一眼自己哥哥。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死掉也很正常。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自己哥哥了，那是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最相像的人。原本双方都会成为对方最忠诚的伙伴。

    但是现在，想要再见一面都必须得全副武装，以着赴死的心境才能再次看到那张脸。

    奥月一开始每天还都去看看那个孩子，但是时间久了以后，它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无法对这个孩子做。

    它只能安慰它，但是没用。

    唯一能让他感到解脱的办法就是跟着恶魔去和自己的哥哥决一死战，只有它才能彻底的杀死自己。现在自己的生命已经顽强到了和烂泥相类似的地步，就连死都是奢望。

    或许当时自己应该接受恶魔的提议，自己帮助它去对付自己的哥哥。

    作为回报，它必须向自己许诺再次见到哥哥一面，以及彻底的死亡。

    斯特拉斯远远的看着站在墙角的奥月，艾雅不解的握紧了她的手。

    “怎么了？”艾雅轻声问：“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没事的。”斯特拉斯摸了摸她的头说：“只是有点可怜那个家伙。”

    “谁？”

    “一个应该死去，但是被迫活着的家伙......明明它只剩下了躯壳。”斯特拉斯远远的看着奥月，长长的叹气。

    它们两个人坐在山坡上的岩石上，太阳已经要落山，快要到黄昏时分。

    它们准备在这里看到太阳的落幕，等着它被地平线一刀两断，等着它涌出红血染满大地。

    “生日快乐！”一个男孩远远的对着斯特拉斯打招呼。

    斯特拉斯低头，看到了那个长着狼耳朵的男孩。

    那是兽人族的男孩，现在虽然才六岁，但是看起来已经和人类的少年有着差不多的身高。

    如果不熟悉的话，可能会把这家伙当成比斯特拉斯大的兄长。

    雪狼族的兽人，因为有着兽人的血，这个家伙在身体素质上一向很好。

    它的身后跟着一个在大喘气的男孩，那是人类的，两个男孩是同龄人，在但是站在一起却感觉像是兄长和弟弟。

    好像兽人和人类是敌人来着，没什么意外的话，现在人类和兽人在北境的战争还在继续着。

    可是这两个孩子却在一起玩的很好。这两个家伙形影不离。一开始双方的家长还在干涉，现在却已经完全不去在意。

    斯特拉斯向着它们两个打招呼，下去拉了一把让他们两个坐上来。

    四个人一排坐在高处的石头上，等待着夜幕降临。

    “看起来你有了朋友，还有了生命。”

    忽然，有人在身后轻声说。

    那是犹如蛇吐信说出的声音般阴冷的感觉，任何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会感觉到恶心和恶寒。

    而斯特拉斯听到声音的瞬间，忽然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发出悲鸣般的疼痛。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疼痛遍满全身。

    她慢慢的扭过头，轻轻一动都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扭断一般。

    不敢转头转的太快，好像生怕被身后的恶鬼所惊吓。

    可是只有身穿着黑色的盔甲的骑士就站在身后。她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骑士，感觉浑身如同尸体一样冰冷。

    这时候，太阳终于被地平线斩开。红色的光洒满全地。

    它全身都浸没在红色的光芒中，但是仍然漆黑。

    好像是死神，让她产生一种自己要死去的感觉。

    斯特拉斯非常确认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没有这家伙的印象，她从来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家伙。

    但是在见到的一瞬间，她感觉这家伙就像是见了几千次般的熟悉。但是那不是朋友相见时候的欣喜，而是将死之人看到死神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