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思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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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守诚和燕青两人,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被程处默这黑厮强拉硬拽着一夜大醉,直到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才堪堪散场。

    翌日天明,许是考虑到燕青昨夜醉酒的缘故,巳时三刻(早上十点半),秦怀道和程处默两人才乘坐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来到了悬壶堂。

    “小乙,快去吃点儿早食,完事出发。”程处默和秦怀道来到悬壶堂后,没有丝毫拘束陌生感,径直走进悬壶堂后院,敲开东厢房的门,把燕青从炕上拉了起来。

    而程处默更是毫不客气,直接把燕青轰赶进了厨房,神情霸道的让他吃早食,然后定下了三人去秦府的时间。

    俗话说的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都是在酒桌上“吹”出来的。

    经过昨夜的一场酒宴,无论是秦怀道还是程处默,都和悬壶堂的诸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而程处默这黑厮,更是因其举止豪迈,而且还是个近乎流氓般的自来熟,没喝几杯,就和燕青“兄长弟短”的勾肩搭背,胡吹大气了。

    甚至于悬壶堂的白素贞、小青两女,都对他无奈苦笑,被他死缠烂打的认了“妹子”,只把整个悬壶堂都搞得乌烟瘴气,让人摇头无语。

    “兄弟,你这饭量可以啊!有时间咱俩比比?”

    燕青的饭量,依旧还是那么的惊人,以至于以“饭量称雄长安城”的程处默都暗暗惊奇,瞪大眼睛,要与燕青比一比。

    而燕青闻言也是轻轻一笑,没有半分矫情,直接应战,道:“行啊,你约时间,咱俩比一场!当然,饭钱得由你出,我是个无业游民,穷得很!”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瞧见燕青干脆应战,程处默非常高兴,大嘴一咧,笑得无比开心,然后连连拍着胸脯应下了这件事。

    “噢,对了!”

    “小乙,你刚才说自己是无业游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悬壶堂的坐堂大夫么?”程处默想起燕青方才的那句话,心中疑惑的问道。

    燕青闻言摇了摇头道:“悬壶堂的坐堂大夫是青岩。只不过他最近受了伤,我才替换他几天而已。严格说起来,我就是个无业游民。”

    “噢,是这样啊。”

    程处默点了点头,随即爽朗一笑,猛地一拍燕青的肩膀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若是这回治好了俺秦伯伯的旧疾,那就是为大唐立了大功,到那时候,俺们程家和秦家就直接给你谋个官身,岂不美哉?”

    “没错。小乙,你若真的治愈了我父亲的旧疾,那可就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旁的不敢说,我们秦家给你在禁军里谋个官身还是可以的。”

    “若是你不愿意来禁军当兵,想去各省各司谋个文官书吏,我们秦家也能想办法做到。”

    这个时候,秦怀道也跟着附和起来,他一双清亮的眸子,凝视着燕青,神情容态,隐隐透露出一抹欣赏之意。

    “当官?还是算了吧。”哪曾想,燕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神态语气,透露出一抹推辞之意。

    见状,秦怀道和程处默俱是一愣,眉间中透露出一抹错愕。

    怎么着?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愿意的当官的?这可真是奇了!

    然后程处默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充满狐疑道:“莫非你想去太医院?唔……俺老程可告诉你,别看太医院也是正堂官署,然而根本不入流。别说各大部堂瞧不上太医院,就是俺们这些武将,也从未将太医院的人放在眼里,你若去了,恐怕就浪费了你这一身的才华了。”

    话音一落,秦怀道立刻接过话茬,阖首赞同道:“没错,处默说的有理。”

    “小乙,你这一肚子的奇思怪想,文谋韬略,无论是走文途还是走武路,将来都有一席之地。但若是进了太医院,那可真真是可惜了,我不赞同你这么做!”

    三人经过昨夜一夜的畅谈,彼此早已熟悉,尤其是对燕青的各种新奇观点论谋,秦怀道和程处默更是连连赞赏,深感不如。

    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文武韬略,甚至是种种新奇的经商小道,燕青都能张口就来,而且字字句句都是发人深省的新奇观点,让人深思。这不禁令秦怀道和程处默二人大感震惊,越发觉得燕青是个隐士奇人,拥有大文采大谋略,值得深交!

    然而,面对程处默和秦怀道的诱人提议,燕青还是选择了拒绝,只见他不假思索的摇头道:“什么太医院?我根本没想过!而且,你们俩也都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根本就不想当官,就想安安稳稳的悠闲度日,做一个闲散之人。”燕青神情坦然的说道。

    程处默:“……”

    秦怀道:“……”

    过了片刻后,两人俱是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情,满是叹息的摇了摇头。

    秦怀道,道:“胸无大志,不思进取,真真是浪费了一肚子的惊世才华!”

    程处默,道:“扶不起的阿斗,俺真是看错你了!”

    闻言,燕青摇头轻笑,一边云淡风轻的端着瓷碗喝粥,一边摇头晃脑的朗声吟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

    一首由曹雪芹撰写的《好了歌》,就在燕青的嘴巴里,非常悠闲的随口吟唱了出来,好似闲暇时的自娱自乐。

    然而随着他的自由吟唱,秦怀道和程处默两人却一边竖起耳朵,静静的倾听,一边神色发黑,好似锅底一般,心里被狠狠捅了一刀似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如此惊世大才,偏偏给了一个胸无大志的阿斗。老天爷,你对我大唐不公啊!”两人俱是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情,内心深处,鬼哭狼嚎的怒声咆哮!

    ……

    长安城东,永兴坊,秦府。

    燕青吃过早饭后,就在秦怀道和程处默的陪伴下,登上了停在悬壶堂门外的一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穿过平康坊和崇仁坊,来到了勋贵云集的永兴坊的秦府大门口。

    “呕……”

    马车刚一停住,脸色有些苍白的燕青,就一把掀开门帘,迈步下车,然后一溜儿小跑来到路旁的一颗大树前,弯着身子干呕了起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燕青方才止住了干呕的趋势,然而他的面色,却依旧还是有些苍白。

    燕青没有坐过马车,或者说,他以前坐过的马车,都是装有避震装置,行驶在一路平坦的柏油马路上的“马车”。

    而现在呢?

    没有避震装着,没有柏油马路,就那么一路摇摇晃晃,嘎吱嘎吱的一路向前,简直就快把燕青的腰给闪断了。

    深吸了几口气后,燕青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迈步走向了站在秦府门前的秦怀道和程处默。

    走到近前,燕青这才惊愕的发现,两人的神情容态之中,竟然透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惊喜之色,连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子都泛起了绿光。

    这是路边捡到银子了?

    燕青心里疑惑的暗想,然后扬起一张清秀的面庞,眼眸明亮,清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话音一落。

    程处默立刻抢先答道:“小乙,真是太好了!太子殿下仁心仁德,居然找到了孙老神仙来给俺秦伯伯治病,这下俺秦伯伯该是有救了。”

    孙老神仙?谁啊?燕青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神情之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而也就在这时,秦怀道突然两手合十,闭上两眼,祈祷道:“孙思邈老神仙被世人尊奉为‘药王’,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就连勾魂厉鬼都怕他三分,这回有了他老人家出手医治,父亲大人定然能安然痊愈,再添数十年元寿!”

    “太子殿下仁心仁德,如此记挂我秦家,真是有得之君(古时,拥有皇室血统之人皆为君,除此之外,四海之内皆为臣,并非特指皇帝一人。)啊!”

    闻得这番话,燕青方才恍然大悟,药王孙思邈?居然是他?怪不得这俩货一副惊喜之色,一口一个‘老神仙’的叫着,感情是赫赫有名的孙神医来了啊!

    思及至此,燕青心里也火热了几分,暗暗思忖道:这可是名留青史的药王孙思邈啊!传闻他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是一只整日游山玩水、悬壶济世的闲云野鹤,咱悬壶堂如今正缺一位能担大任的坐堂大夫,我若是能把他给忽悠回去,想必贞娘(白素贞,古时会习惯性的称呼某女子为X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里,燕青看向秦府的目光里,逐渐炽热了起来,瞳孔中隐隐泛着绿光,就像是灰大狼见了喜羊羊一般,就差流口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