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曲终人散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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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凯那十几箱礼花弹,可说是提前将寿宴的气氛推上了高潮,可也正因如此,那舞台上的表演在众人眼中便失色了许多,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大家议论最多的,却还是那无数璀璨夺目的礼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李师师登台亮相,才终于有了改观。

    当时武凯刚与蔡京闲扯了几句,等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时,那李师师的独舞已经开始了。

    但见她面对城楼而立,一时也看不清相貌如何,只能依稀分辨出修长婀娜的身姿。

    只见她内衬淡粉色裹胸,外披月白色半透明的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几条彩带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红缎束发、头插鸳鸯钗、一缕青丝垂在额前,配上那如玉香肌,望上去便似清灵透彻的仙子一般。

    她的舞姿会瞬间由轻柔变得激昂,又在下一秒恢复似水般柔情,动静转折、娇躯伸展,无不都透着一股轻灵出尘的韵味,仿佛随时都要奔月而去一般。

    不得不说,这李师师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之前武凯看到韦贤妃在雨中艳舞,便惊为天人,此时看了李师师的表演,却是高下立判——简单的说,前者会让你联想到‘床’,后者却是在你脑中印下了‘嫦娥奔月的倩影’。

    武凯的礼花弹珠玉在前,李师师的独舞压轴在后,剩下的几个节目便显得索然无味起来,便连表演者自己也泄了精气神,虽然动作依旧一板一眼,却透着股半死不过的颓然。

    子时将至,这一场不虚此行却有略带遗憾的寿宴,便终于宣告结束了。

    其它官员如何散去且先不提,却有一人驻足良久,焦急的向城头张望着,白皙英俊的脸上透着焦躁与不安。

    此人非是别个,正是那前东平知府陈冲!

    原本按照约定,他要配合王仔昔在君前奏对,彻底拆穿武凯的真面目,可谁知这左等右等总也不见传召,眼见这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他又怎能不心急如焚?

    除了心焦之外,其实陈冲还隐隐有几分羞愧,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这也算是恩将仇报——他一直到现在还以为,当初是武凯从贼人手里救下了妻子章慧。

    心情复杂的又在城门楼下等了半刻钟,小太监们都开始收拾桌子了,还是不见城楼上有任何动静,陈冲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拉住领头的太监,悄悄递上两颗金豆子,探听道:“公公,那王仔昔先生以及悟空禅师,可还在城楼之上?”

    那太监将金豆子放在嘴里轻轻一咬,立刻满面堆笑的收入囊中,这才道:“大人在城下怕是没看到,那悟空禅师弄出漫天神光,在官家面前讨了头彩,先是赐下金鱼袋,又被官家带回福宁宫秉烛夜谈去了——至于林真人、王先生等诸位道爷,则是遵循惯例,去了宫内的三清观为万岁爷祈福添寿。”

    “都……都走了?!”

    陈冲闻言便是一呆,继而便惶恐起来,急道:“难道王先生就没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

    那太监略一犹豫,便又恍然道:“您莫非是说那悟空禅师原本的身份?人家禅师其实早就跟官家交代过了,官家都不在意,王先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不在意?!

    这一句话看算是彻底把陈冲弄懵了,他就是坚信武凯身份曝光之后,必然会为宋徽宗所不容,所以才答应王仔昔出面作证,如今却……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陈冲回过神来,那太监早已不知所踪,眼见周围也不剩什么人了,他也只好步出御街,寻到了自己的轿子。

    一路无话。

    却说陈冲颓然的回到家中,刚跨进后院,便见无数红烛之中,章慧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纱裙迎了上来,先在他身上嗅了嗅,见没有多少酒臭味,便展颜笑道:“相公辛苦了,不知今年陛下寿诞,可有什么新鲜趣事?”

    “新鲜趣事?”

    陈冲苦笑一声,摇头道:“对旁人或是什么趣事,对我可就未必了。”

    章慧闻言甚是困惑,一边将陈冲往里迎,一边好奇道:“这却是为何?”

    陈冲无心多言,说实话,他虽然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近些时日对章慧其实是颇有怨言的——在地方上任亲民官时,章家可说是他最大的臂助,然而这一朝进了京城,却发现这臂助竟成了累赘。

    究其根源,自然是因为章家哪位赫赫有名的先祖——章淳、章子厚了,这位前朝权相一生煊赫,堪称大宋建国以来权利最重的臣子,便是如今的蔡京也望尘莫及。

    可章淳晚年却偏偏犯下了个绝不该犯的错误,那便是在赵佶被向太后提名,成为皇位继承人的时候,说了句‘端王轻佻,不可君临天下’!

    时隔二十余年,这番评论依旧是宋徽宗心里的一根刺儿。

    数月前陈冲入京为官,也不知被谁捅出了章家女婿的身份,当即便被宋徽宗说成是攀附富贵之人,不可委以重任。

    只这一句话,陈冲这些时日来可说是寸步难行,不然他也不会冒险,与那王仔昔同谋了。

    哎~

    都是因为先入为主,觉得那武大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不可能斗得过林真人、王先生,却没想到……

    早知如此,自己直接与那武凯交好,托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岂不是皆大欢喜?

    “相公。”

    便在陈冲自怨自艾时,一声娇滴滴呼唤让他猛地打了个寒蝉,抬眼望去,却见章慧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外衣,内里却不是常见的肚兜,而是最近开始走俏京城的胸罩。

    第一次尝试做这般打扮,便是此时房中只有夫妻二人,章慧也忍不住羞涩至极,臻首低垂,强自娇声道:“王太医说了,那药吃过头三服,便是求子的佳期……”

    黑紫色的小布片加起来也不过巴掌大小,如何能遮得住章慧胸前两座雄伟之物?

    说话间,便颤巍巍的露出许多白皙……

    若换了往日,见到自家娘子这般打扮,陈冲怕也忍不住要提枪上马,战上几合,只是如今他一见这胸罩,脑海中便浮现出武凯那张黑脸来,非但没有提起兴致,反而愈发的愁苦。

    叹了口气,无视章慧满面的希冀之色,径自坐到了角落里,幽幽道:“娘子,你可还记得那阳谷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