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必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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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的马不停蹄奔波劳顿,已经够辛苦的了,还要周旋于那些官场士绅的媚笑之中,他实在倦于此等应酬,与其在推杯换盏中醉生梦死,不如在市井中优哉游哉的闲庭信步。二人款步而行,悠闲的看着街市两边各色卖货买货的人讨价还价,声音此起彼伏的喧嚣着,一派繁荣的景致。正行走间,忽而一个乞丐装束道士模样、疯疯癫癫的老者挡住了乌高阳的去路。
“命宫亮堂堂,喜事临身上。好事莫独享,撒家……呵呵,要银两。”老道士嬉皮笑脸的伸出黑乎乎的手,“先生就要好事成双,贫道给您道喜了,嘿嘿……”老道士捻捻手指,一股腥臭的味道,缓缓的在周围散开。
酆飞英一步窜过来,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老道士手里,“谢您老吉言,快去买些吃食,换件衣裳,免得污了雪芽城的地界,辱没兴学王爷治理有方的名声。”
老道士接过银两也不说谢,他复又瞥视了乌高阳几眼,眼光不似刚才那般浑浊,而后扭转身,用一种奇怪的调子唱到:“风吹桃林满树花,喜鹊枝头叫喳喳。凤鸟飞临梧桐顶,障眼隼鹞扯轻纱…………吾乃北方看云山、彩琴观道长雨来真人,后会有期!”这后一句话,老道士却是用了内力直接灌入乌高阳的耳膜,饶是酆飞英武功了得,只觉得耳鼓嗡嗡作响,却未听见一字。
乌高阳惊然的向老道士远去的背影望去,却只见了老道士手中半擎的算命幡子,在攒动的人群头顶上空轻轻飘摇,渐行渐远,飘飞成圆圆的黑点……
“王……哦,公子,走吧,老道士说您要走桃花运呢,十多天了,嘿嘿……您、您也该放松放松啦……”酆飞英一脸坏坏的笑。
“大白天的说浑话,”乌高阳绷着脸,瞪了酆飞英一眼,见酆飞英一脸愣怔,有点儿不知所措,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傻了?那种事要到晚上才可以做的。”说着,他推了一把愣在原地的酆飞英。
酆飞英这才反应过来,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就说么,好心总该有好报的,要不是怕把您憋……嘿嘿~~说走嘴了,得,不说了,咱找个地方喝两杯,先探听探听附近有哪些个好去处。”
俩人说笑着,全不似一般主仆那般的拘礼,朝前方一处敞篷的青竹搭建的小酒肆走去。
刚近正午,酒肆里的客人还不是很多,二人拣了处靠里的位置落座。点了几样当地的时令小菜,有一搭无一搭的慢慢啜饮着。
“就凭、凭你身上那、那、那几个铜子儿,你、你、你还能见、见着云花楼、阁的当家花、花、花……”
“花魁~~”
靠近路边的两个貌似挑夫的中年汉子,许是白酒灌多了,说话都连贯不起来了。
酆飞英一听云花楼,花魁……立时竖起耳朵,努力辨别着二人含混不清的口音。
“我~~是没见着,可~~我还不能~~听~~别人说了……那孙姑娘就是漂亮~~就是漂亮~~就是漂亮……”满脸通红的汉子一头歪在了桌上。
“漂、漂、漂亮跟你也扯、扯不上,明、明天就、就得让徐、徐老爷给开、开了苞……
“呜呜呜……孙姑娘啊~~~你怎么就不能做一辈子的清倌人呐~~~”另一个一身油腻邋遢的汉子说着说着就哭号了起来。
酒肆老板急忙避过另一桌哄笑的客人,和小二上前连拖带拽的搀了哭得稀里糊涂的汉子朝外走去,“喝点酒就撒疯,唉~~”老板一脸的无奈,“快送了他回去,改日再找他讨酒钱。”他吩咐着小二。
“那位客官怎么办?”小二费力的撑着烂醉如泥的汉子,朝里看向伏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另一个挑夫。
“当然是送了这个之后,回来再送那个啦~~快些,快些啦~~”老板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冲小二嚷道。
小二去送醉汉,老板回转身一脸歉意的冲乌高阳他们讪笑着,“惊扰了二位客官雅兴,小的这就再给您们换些酒食。”
“不用了,你且过来。”酆飞英一挥手,招过老板。
“我且问你,刚才那二位说的什么孙姑娘,徐老爷的是怎么回事?”酆飞英假装一脸正经的问道。
“哦,”老板顿了顿,“一看您二位就非此地人,是进京赶考的吧?”
“啰唆,你只管回话便是!”酆飞英说着,一锭银子已跃然拍在酒桌上。
老板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住了银两,他一小小的酒肆,哪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
于是详尽地把云花楼的清倌孙含薇,明天要成为红倌,老鸨张贴告示,城里有钱有地位的老爷公子们无不纷纷向往,都想获取这初夜权一事,细细说与酆飞英主仆二人。
末了他也没忘了夸那位孙姑娘,是如何才艺精湛,貌美如玉,只是可惜了要被雪芽城的刀疤徐七爷尝了鲜儿,因为据可靠消息透露,徐七爷没少填糊老鸨,他出的银子可能飚在了第一位。
可那位徐七爷因早年好恶斗勇,脸上破了相,可谓惨不忍睹,寻常人家吓唬孩子不说红眼的狼,不说阴间的鬼,只一嗓子‘徐七爷来了。’小孩子便立时会止了哭声,可见这徐七爷长的有多恐怖。
年方十八水葱样儿的孙姑娘,经受的住吗?老板也禁不住为孙含薇惆怅的担忧起来。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酆飞英无赖的冲乌高阳做了个鬼脸:“风吹桃林满树花,喜鹊枝头叫喳喳……想不到老道士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乌高阳佯装生气的绷住脸,可是眼底却泄露了他对明天,也就是对美貌佳人的渴盼。
天未明,云花楼的仆役们早早的就起来忙碌上了,张灯结彩,挂纱铺红的一通忙活。不知道的以为日头今儿个从西边出来了,老鸨翠妈妈吃错药,黑白颠倒了个,改白天接客了。
姑娘们被叮当五四的搬桌碰椅,吆三喝四声吵得无法入睡,纷纷皱着眉头嘟囔着起了床。
云花楼的当家花魁今天就要正式转为红倌,老鸨翠妈妈的嘴要想合上,恐怕都得用针硬缝上,白花花的银子,眼见着就要哗啦啦倒进翠妈妈鼓胀的荷包,她能不乐翻了天?
常欢小心的服侍孙含薇洗漱更衣,细白的脸上还隐隐印着头天祈嬷嬷留下的指痕,可此时她已顾不得自己的伤痛,一门心思全侯在了孙含薇身上,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对不住孙姑娘。
昨晚她为孙姑娘泡的茉莉香片,惹得孙姑娘夸了她好几次,说是从来没喝过这么馥郁香醇的花茶。因而让她今后一应粗活都可不做,只需将这屋子熏得香香的,泡泡茶,专司伺候主子就可以了。
虽说常欢久居乡野,像云花楼如此豪华气派的大宅从未见过,但为感激霜老爷免费让弟弟嘉许跟着霜家私塾的先生学习,娘也常常在晚间打发了常欢去霜家的宅院,为霜老爷专心泡上一壶好茶,因而常欢对霜家下人的劳作,也不是没有耳闻眼见。
所以当孙姑娘只分派她做那一点点杂事之后,她心底当真非常感激孙姑娘对她的照顾。
若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岂不太有负于孙姑娘的情意了麽?
在淡淡的茉莉香中,孙含薇容光焕发的梳洗停当,她惬意的享受着那一股子幽香,看着常欢紧张的模样,她温柔的笑着拉了常欢的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呢?”
“不是不是,孙姑娘……”常欢急切的解释。
孙含薇又柔美的笑笑,皓齿若贝,常欢都禁不住多瞧了两眼。
“你不用怕我的,只要你尽心,姑娘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是,孙姑娘,常欢不是怕孙姑娘,而是怕事情做不好,辜负了孙姑娘。”常欢手指绞拧着略显肥大的丁香色对襟衫,依旧有些不自然。
孙含薇以为常欢才从乡下出来,不大适应这里的环境,心想过些日子习惯就好了,此时再开导她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索性也就不再多说。
况且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还不知今晚翠妈妈给她安排了个什么样儿的男人,若果是霜公子也就罢了,倘若真是下人纷纷议论的徐七爷,她也只能……唉~~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头午的时候,前面花厅已布置停当,单等着各路有钱的老爷公子前来竞标捧场。未及申时,花厅就已挤满了老的少的、儒雅斯文的、油头粉面的各色客人。
姑娘们一个个花枝招展,像花蝴蝶似的在围满了客人的圆桌间穿梭往复,这是一个多好的拉拢客人的机会哦,因为不是是个人就会走桃花运,可以夺得同孙姑娘同寝的首夜权,机会只有一个,这剩下的满堂男人,还不是要靠这些媚艳的姑娘们伺候?借了孙含薇的光,今夜的生意少有的火爆,因而大家先前暗地里对孙姑娘的嫉恨,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已过申时,还没见到孙含薇,客人们吵嚷起哄起来,老鸨只好遣了下人到后面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