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摸摸剃的光光的脑袋，看了看门外昏黄的天，回头正色地看着大卫：“说说看？”

    咖啡不够甜，伸手拿了一袋糖，放进杯中，用小茶勺搅了搅，在杯边轻轻地磕了一下，放在咖啡杯旁，静静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汤姆警司。没有穿警服的黑人老头，一身整洁的西装领带，显得更加地有内涵:“汤姆，作为一个律师，我知道你在调查穆萨的同时，穆萨也在调查你，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把那个犯事的警察抛出来，这样你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干你所想干的事情。”

    倒是这个家伙一枪中的！汤姆怕的就是这个。但这是个心结，不能承认。

    大卫看着汤姆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心里猜想，这家伙故作镇静？于是又加上了一句：“另外我还知道，在我昨天走后不久，你就亲自去了拘留所，医院，还有停尸间，所以今天才给了我让我满意的答案。”

    “这是我的工作。”汤姆回答，连看都没有看大卫。

    “对，是你的工作，你是去安排工作的。”大卫看看汤姆扭过头去，看着门外，想了想：“你能给我罗逊警察的家庭住址吗？”

    这句话看得出刺激到汤姆的神经了，看看他突然间转过头来，盯着自己，大卫明白，什么是结症所在了。

    “你要干什么？”汤姆的声音，表现的有点紧张，虽然还是故意压低了嗓子，但已经不如刚才装的那么信心满满了。

    大卫没说话，右手三个指头在脸前轻轻地摸动这，做了个抓钱的姿态。

    能用钱摆平的，就不算什么大事了：“开个价吧！你可要知道南非的警察都是穷光蛋。”

    南非的警察就这样，够吃，够住，再余下的就没什么了。但这只是表面的，灰色的收入呢？这个就没人知道了，反正都是戴大盖帽的，估计不会比移民局，税局的清白多少。

    “哈哈”，大卫忍不住笑了笑，对于这个从小就是受贵族教育的白人，这样的在公共场合笑出来，已经是很失态了。

    收住瞬间的笑容：“汤姆警司，德本是个国际城市，黑赌黄俱全，难道他们的背后都没有你们警察？别给我诉苦；另外我还知道，你最近要升迁哦！”

    汤姆有点生气了：“你找了侦探调查我？”

    大卫却是一脸的坏笑：“你不是已经找了你的属下去监视穆萨了吗？”

    嘿，看来真的不能小看这些白人，难怪他们能统治南非这么久，光一个下午，大不了就是一天的时间，就把自己的底细给摸个七七八八，还真有两手。

    “我还是那句话，开个价吧！”汤姆无奈。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翻过背后，放在玻璃的桌面上，推了过来：“汤姆警司，祝你今天有一个快乐的时光。”

    目送着这个帅气的白人的背影，目光放到了桌面的名片上，大卫的银行账号，是私人的账号。

    在穆萨房子盯梢的警员撤了，但穆萨手下办事的人，已经全部被一辆辆不显眼的车给盯梢了。汤姆知道，现在还不知道那几个中国人，但只要盯着穆萨的手下，就一定会看到上钩的鱼。并且汤姆兵分两路，找一队人，查看德本高速路和主要街道的监控录像，希望能从这记录的大海里找到那台奥迪小车和开车的中国人，尤其金筷子餐厅附近的监控，是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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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虾仔在海边接到小陈，两人相视片刻，握握手，笑了笑，相互搭着肩膀向小车走去。

    看看坐在车里的敏儿：“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敏儿点点头，一个显而易见的手印，明晃晃地印在脸上。

    虾仔开着车，问副驾驶座上的小陈：“去哪？”

    “先回福伯那儿吧！好像那些偏僻的地方比较安全。”

    确定自己脱险后，小陈坐在海边就在想着交易的事情。他知道，虽然这次警察不是针对自己，但自己也不会每次都那么好彩。

    他想到了穆萨，其实这个******的鸵鸟政策只能真的葬送他自己，但这人就是这么固执。今天早上给他去个电话，也是故意晾晾他，让他尽快地行动起来，把周遭的隐患去掉；他又想到了雄哥，他现在选择离开是对的，一是避一下风头，这事是宁可信其有，小心总没错；还有一个，也是让自己全面掌握这次买卖的节奏，尤其是给自己空间，逼一下穆萨。说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生意夹在中间，自己倒是喜欢和穆萨这种读书人交朋友的，但现在就是有一个生意，并且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夹在两人中间。

    想想这个敏儿，哎也真够凄凉的，她父母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让她一个女孩子去闯荡世界。唉，中国人的望子成龙啊！

    途径超市时，下车买了一大堆的电话卡和充值卡。

    上车时，很郑重地跟敏儿说：“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还坚持决定留下来吗？”

    敏儿很肯定地点点头。

    电话响了，都是匿名电话，估计不是雄哥，就是穆萨。

    估计得没错，果然是穆萨！

    “陈，方便谈一下吗？”穆萨一如地客气，这家伙涵养挺好。

    “说吧。”

    大卫把汤姆的回复告诉了穆萨，并且穆萨已经发现早上在门前的监控车已经撤掉了，看着虽然有点出乎意料的快，但总归是个好消息，所以迫不及待地告诉小陈，并且希望能尽快地交易。

    就那么半天就撤了，不对劲：“穆萨，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这警察上班也不会上半天呀？除非今天德本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的话，不会半天就撤走的。”

    “陈，你是否有点担心过头了？”其实穆萨也知道哪里不妥，但马上到手的钱，谁愿意撒呢？

    看来真是人为财死。

    “这样吧穆萨，你晚上住到假日酒店去，你安排你的手下明早五点交易，交易地点就在甘地广场，你可以现在就让他们准备，明天早上五点整，我就会到。但我希望你亲自监督我们交易。你找一个房间，能看到甘地广场的房间。”小陈像是吩咐着。

    “好，明早五点，甘地广场。”轮到穆萨纳闷了，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快。

    虾仔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敏儿却完全听懂了：“明天需要我去吗？”

    小陈肯定地点点头，但随即问到:“敏儿，能认真地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

    敏儿点点头。

    “我已经两次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敏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贩毒的都是比猴还精的人，而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像。”

    这话逗得虾仔哈哈大笑。

    小陈也是噤然一笑：“虾仔，掉头吧，去假日酒店开个房间。”

    放下电话时，还觉得今天的事情都怪怪的——太顺坦了反而觉得不对劲了，打给雄哥，传来的是关机的声音。

    也对，赚钱谁都想，可蹲大牢却不是谁都希望，况且雄哥已经把事情吩咐给这个小陈了，但这个小陈怎么就非让自己去不可呢？他真的不怕警察盯上自己吗？自己出现，对他来说不是更危险吗？这好像和他原来做事的风格不太一样。

    无由头地想着事情，晃然醒悟，难道这家伙要黑吃黑？想到这里连穆萨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知道是天快黑了，还是暴风雨要来了，穆萨看看窗外已经是灰黑的一片，回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今天好像天黑的也早了点。

    “马上就要开饭了，不吃了饭再出去？”穆萨和妻子告别时，问了一句，她有点奇怪，丈夫几乎从来都不会在吃饭前出门，今天是结婚十几年来的头一遭。

    “有点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回头看看没有人盯着，就像偷情一般，抱了抱相送的妻子——******的清规戒律太严格了。

    开了一台普通的车，连保镖都没有带上，出门了。沿着大门外朝海边公路的山路，抬起头看看倒后镜，妻子那******黑色的长裙在海风中摇翊着。

    怎么突然间感觉视线有点模糊，轻轻地把车停在路边，拿纸巾擦了擦眼睛，拿起了电话：“莫奈，带上钱，到教堂广场对着的海岸酒店开个房间，现在就去。”

    下班了，汤姆轻轻地带上门，走道上匆匆下班的下属不时地跟他打着招呼，几个女警还来两句暧昧的调皮话，汤姆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今天回来后，他一直想着大卫的话，他搞不明白，到底是这个白人律师希望私人讹诈自己一点钱，还是来自于穆萨的授意，让自己忙着应付，假如是后者，那只能说明，最近会有交易了。

    想想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看桌面上的两台电话，还是那么默无声息的，于是又若有所失地再次带上了门。

    路虎，这是作为德本南区指挥官的政府配车，汤姆木然地摆弄着方向盘，驶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才五点，天怎么黑的怎么早？随手打开了车灯，随即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光亮。

    现在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