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昔缩成一团委屈够了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峤已经安静了下来。身后一片空荡荡的，只有腰间的温热触感昭示着白峤还在身后。

    “转过来。”良久白峤道。

    声音冷冽异常，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喑哑热切。

    倏地，顾昔周身仿佛被一层寒意包裹。明明还在气着、委屈着，却鬼使神差地真的听话将身子缓缓转了过去。

    撞上的是一双澄澈清明的眸子，眸光中似带着怒火，却是半点情欲也无。

    顾昔这张委屈巴巴的小脸、盈润着水光的眼睛、仍旧停不下来的小小抽噎动作映进白峤的眼睛里，引得白峤一刹间压了眼睑，微不可见地皱了眉，但随即又恢复了面容，快得仿佛这心疼的表情从来就没出现过。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白峤不说话，顾昔也不说话，彼此压抑着呼吸，房间一时陷入了死寂。

    半晌，顾昔才终于憋不住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更加委屈地往旁边一转，“你耍我。”说着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刚侧过去半边身子又被白峤强制地扳了回来，逼着她面对他。

    “走……开。”顾昔的手软绵绵无力地推着固定在胳膊上的大手，别开脸不去看面前的人，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怎么止都止不住。

    现在她当然知道白峤刚才是逗她玩儿了，根本就不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而是故意这样做。

    一瞬间心里好像舒畅了，又好像愈发委屈，心里一放松，刚刚被死死压抑住的委屈情绪也跟着一发不可收拾。

    “嗯，我耍你。”

    白峤承认得爽快，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没有戏谑也没有认错的自责，冷淡得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推了几下发现推不动，顾昔也就不去费这个力气了，她的力气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情绪抽空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顾昔抽抽搭搭问。

    本来应该说得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可对着这样的白峤她说得毫无底气。冷冰冰的白峤，很陌生，很可怕。

    白峤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几分，大拇指贴上顾昔的脸替她把眼泪擦干净。

    尚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模糊了顾昔的视线，感觉到白峤是在给她擦眼泪，顾昔下意识地用力闭了闭眼睛将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挤出来，好让白峤一起擦掉。

    白峤的眉毛抖了抖，手狠狠一滞，顿在了顾昔鼻翼一侧。

    “咳……水糊着不舒服……”顾昔别扭地解释道。说完又拧了秀气的眉头，咬了咬下嘴唇后悔了。

    是他耍她惹她哭哎，她干嘛对他语气那么好！

    潜意识里顾昔是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生气了，但她一时也想不出来他在气什么，又拉不下脸开口问他。

    顾昔一连串的小动作白峤尽收眼底，心思也能揣测到三分，不觉好笑又好气。

    他的傻媳妇儿，哭都哭了几回了，却到现在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平时多聪明的脑子，怎么到他这儿就不管用了呢？

    “顾昔。”白峤轻唤道，怒气下去语气就缓和了几分，不过本着给顾昔‘长长记性’的想法，一张脸还是绷着。

    顾昔歪着头‘嗯’了声，扁着嘴一双眼睛盯着床头柜也不看白峤。

    她还气着呢。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白峤问道，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让顾昔给顶了回去。

    “不知道，没兴趣知道，鬼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想耍我！”顾昔说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她的愤怒。

    她刚刚问他的时候他不说，现在想说？晚了！

    顾昔左想右想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怎么惹白峤生气了，但白峤耍她却是真真切切的，现在白峤不气了就轮到她气了。顾昔一点儿都没发现现在的自己如同她时常腹诽白峤的那样，幼稚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