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城闻言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深，眉头深深皱起，脸色变幻，原本浑浊的目光在听到慕暖暖的哭声之后竟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别哭……”顾一城动作缓慢地上前，想要上去将地上的少女扶起，只是一个简单的弯腰动作，却是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一城！慕暖暖是欺负我的人，你怎么可以上去扶她？！”叶茗雪冲上来，一把拉住了顾一城的手臂，原本后者就靠着意志力坚持着，被叶茗雪这么一拉，眼中的清明又再度消散而去，直起身子，转头温柔地看着叶茗雪。

    “她欺负你？”

    “是啊！她一直欺负我，现在还要跟我来抢你，一城你明明喜欢的是我对吗？”叶茗雪一脸委屈地抬头看着顾一城，轻咬着下唇撒娇道。

    “嗯，我只喜欢你。”顾一城一听到叶茗雪的声音说着“喜欢”，眼神立刻就被浑浊完全替代，脸上仍旧带着诡异的温柔。

    “那你帮我教训她一下好不好？”叶茗雪微笑着道。

    “怎么教训？都听你的。”男人魔怔般的点了点头，眼神温柔的像是要把全世界都给她。

    “哥！你疯了？！”慕暖暖还是坐在地上，听到顾一城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傻了一般，而顾一依则是上前摇晃着顾一城的手臂，想让他却清醒过来。

    可惜男人眼里只有叶茗雪，耳朵里也只能听进去叶茗雪说的话，对一旁的亲妹妹也是视若无睹。

    “她之前说我没她好看。”叶茗雪也不管顾一依在旁边闹，自顾自地说这话，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刀很小，像是学校用的那种美工刀，但自己看上面的花纹和字，就能发现其实是一把品牌的小军刀，小巧精致，比普通刻刀要锋利许多。

    “一城，你帮我用这个在她脸上划一道小口子，这样她就没资格说自己比我好看了。”叶茗雪眼里带着一丝涌动的疯狂，将小刀塞到了男人的手里，这刀是她从哥哥那边借来的，很小，甚至没顾一城手掌大，但很有杀伤力。

    叶茗雪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心里也知道慕暖暖是比她好看许多，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漂亮的，可碰上慕暖暖，如果两人站在一处，对方相貌是碾压她的，再加上上次在牛栏山别人的小声议论和比较，她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压抑很久了。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之前有顾一城在她身边，叶茗雪不敢下手，现在顾一城站在了自己这边，有叶家和顾家的势力在，顾一城划伤慕暖暖的脸，肯定什么事也不会有，没人敢报警的，就算慕暖暖自己也不敢！

    “一城，快去，帮我教训教训她，我之前被她欺负地可惨了。”叶茗雪撒娇地推了推顾一城，眼神迫不及待。

    “哥哥你别听她的，她给你下了药，你现在中邪了！”顾一依挡在慕暖暖的面前大喊道，“你要是真的对嫂子下了手，你清醒之后会后悔一辈子的！”

    顾一城听着顾一依的话，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执行命令一般，一步步地走向慕暖暖，走到挡在前面的顾一依面前。

    “依依你让开，现在你哥不会听你话的，他只听叶茗雪的话，你会被伤到的。”慕暖暖从地上撑着站起身，将顾一依从自己身前拉开，红着眼看向拿着刀走向自己的顾一城。

    “我知道你意识被压着做这些事都不是本意，可如果你今天真的伤了我，那我们两个以后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好过……”慕暖暖颤抖着声音道，“一城，等你醒后，我们都不会快乐的……”

    顾一城好像没听到般，走到了慕暖暖的身前停下来，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小刀贴上她的脸颊。

    “我不怪你……”感觉到脸颊上的森森冷意，慕暖暖闭上了眼睛，眼泪不争气地留下，落在刀面上。

    “我不怪你……”顾一城看着刀面上滑落的泪珠，竟是在一瞬间将最后这句话听了进去，少女颤抖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男人身子一颤，眼里再度涌起一阵痛苦。

    面前的这个人，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他的意识被外力压制着，在拼命地与那股力量在抗争。

    “一城，快动手啊！站着不动做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帮我教训慕暖暖啊！”叶茗雪见顾一城又出现了挣扎，也是急得不行，明明李蝶说了这情蛊的力量很强大，一般人根本不能抗衡的，特别是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天一夜了，顾一城的意志力还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城！”不过再强大又如何，她跟在身后叫几声，还是会败下阵来，顾一城就是属于她叶茗雪的人！

    感觉到脸上的刀面颤动，慕暖暖双手紧握，打算承受着接下来的疼痛，可下一秒脸上的冰凉却是忽然消失，她猛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顾一城将那小刀戳进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刀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一瞬间溅射而出，而后顺着刀柄流下，顾一城表情痛苦，后退了两步，便脱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哥！”

    “一城！”

    顾一依和慕暖暖都吓傻了，两人叫着冲上去，后者快一步，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将人小心翼翼地扶到了怀里。

    “一城！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要命了！你……呜呜……”慕暖暖抱着顾一城，手足无措，看着他胸口还不断涌出的红色，颤声喊道，喊着喊着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

    “不想……”顾一城原本和那股力量对抗就几乎用尽了力气，最后又在最后一丝清明即将消失的瞬间用最后的意志力控制着拿着刀的手，将小军刀送入自己的胸口，此时已经完全力竭，躺在慕暖暖的怀里半睁着眼睛，努力开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不想什么……？”慕暖暖哭得眼泪横流，她开口问着，顾一城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直接晕了过去。

    “我知道的，其实我知道的，你是不想伤害我……”慕暖暖抱着顾一城哭得脱力，她知道的，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只是凭着最后的一点力量，阻止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而事实的确是慕暖暖想的这般，刚刚叶茗雪在后头出声蛊惑，顾一城明显地感觉到那股诡异的力量一瞬间变得强大，强大到他以后都可能不会再有反抗的能力，顾一城心里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彻底变成叶茗雪的木偶，被她指使着伤慕暖暖的心，甚至像现在一样拿着刀对着她挥下去！

    所以在最后一刻，他选在用全部的力气把刀尖对准自己，与其以后做个没有自尊没有意识的伤人木偶，还不如结束自己，至少他出了事，有依依在，会把真相告诉顾老爷子，把慕暖暖给保护起来……

    这两天顾一城感觉自己就像个废人，十分无力，可现在，他终于是控制住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起码是他觉得对的事情。

    ……

    “为什么？！”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根本没人意料到，等叶茗雪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一城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口都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毁了慕暖暖！为什么要伤自己！”叶茗雪疯了一样地冲上去，拉过顾一城的手臂疯狂摇晃着。

    慕暖暖和顾一依都没预料到，被叶茗雪快了一步，将昏迷的顾一城拉扯出了前者的怀抱，剧烈的动作让顾一城胸口本来已经流速缓慢下来的血再度汹涌，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变得如死灰一般！

    “滚开！”慕暖暖猛然起身，明明已经哭虚脱了，却是因为愤怒带来的力量，一脚踢在了叶茗雪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直接踹飞出去一米多远。

    慕暖暖双目由通红转变为赤红，将叶茗雪踢开之后，又跪坐下去，将顾一城小心翼翼地护在了怀中，“依，依依，叫救护车……”

    “好。”顾一依的声音也是变了调，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打了120，叫了救护车之后又看了自己的哥哥嫂子一眼，转身冲上去揪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叶茗雪就开揍！

    顾一依性格活泼，平时在学校没少玩，力气比起慕暖暖大上不小，加上今天的事情让她多了愤怒，揍起叶茗雪比平时大了两倍的力气，简直是往死里揍！

    “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顾家除了顾一城的父亲白天在睡觉，其他人包括何琳芳都出去了，只有顾老爷子在楼下看电视吃水果，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像是在打架，想到自己孙子孙女还有孙媳妇儿刚刚才出去，就有些担心地出去看了。

    “爷爷！”顾一依再度踢了叶茗雪一脚，听到顾老爷子的声音，转过头去直接就哭出了声来。

    “依依你怎么打架？哭什么？”顾老爷子走出大门，想要走上前去看看具体情况，却是一眼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慕暖暖。

    在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一把小刀……老爷子虽然视力不好，可自己的孙子肯定是能一眼认出的，当即就傻在了原地，头顶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透心凉！

    “小城！”顾老爷子走上前，脚步踉跄，颤颤巍巍地蹲下来，“怎么回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谁干的！老子杀了他！”

    慕暖暖从未看过顾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顾一依也没见过，爷爷平常就算是生气，也是故作正经地冷着脸，面冷心慈，他们也不怕，可这一次，老爷子气得满脸通红，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很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肖海，快把车开出来去医院！”顾老爷子见顾一城情况糟糕，也先不问缘由了，冲着宅子里吼道，叫自己的司机出来。

    “爷爷，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顾一依红着眼睛道，而她这话才说完没一分钟，救护车的声音就从远处响起，不一会儿车子就开了进来。

    “快！快救我孙子！”顾老爷子见医生和护士下来，也是声嘶力竭地喊道，慕暖暖和顾一依也在喊，场面一度混乱。

    “别管她！她是凶手！”将顾一城用担架抬上了车，有医护人员看到地上躺着浑身是伤的叶茗雪，想要上去把她也抬上，却是被顾一依上前阻止。

    “我已经报警了，她是凶手！”顾一依目光冷冽，不让医护人员碰叶茗雪。

    “在警察来之前，有人受伤都是要送医的。”那医护人员劝说道。

    “不行！要送你们也换一辆车来，这是我叫的救护车！”顾一依态度坚定且情绪冲动，让医护人员也是退步了，犹豫了一下也是转身回去了。

    看这少女脸色可怕的样子，这地上的女的是凶手无疑了，他还是不去管了，反正警察很快就来，也有另外的医护人员跟过来。

    救护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慕暖暖在车上陪着顾一城，顾老爷子和顾一依则是坐司机肖海的车跟过去。

    上了车不用顾老爷子提醒，顾一依就情绪激动地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给讲了一遍，听得顾老爷子差点气得跳车下去再踩叶茗雪几脚。

    “你哥肯定是被那姓叶的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他的性格一直很沉稳，就算不喜欢慕家那丫头了，也不会做出拿刀要伤她的事！”

    “今天我们带哥去医院各个科室做了检查，都没有问题，但是他自己的意识却是越来越不受控制，陆霄哥说是中邪了，分开的时候就帮忙去联系乔家的人，看看有没有类似神婆什么的人，能看得出这样的毛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陆霄哥也还没回消息就出了这样的事……”

    平静下来之后，顾一依就一个劲掉眼泪，她之前是害怕哥哥不能清醒，现在这情况却是担心他能不能救回来，自己从小和哥哥虽然打打闹闹的，但是感情一直很好，她一点都不希望哥哥出事！

    “爷爷，你说怎么办？呜呜呜，哥哥会不会有事？我该怎么办，嫂子也要疯了……呜呜…”顾一依无助地抬头看向顾老爷子，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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