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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你?”萧砚意味不明地重复苏玉琢的话,街边商铺照射过来的荧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衬得那双不带温度的眼睛更加冷漠幽静。像月光下泛着粼粼寒光的两口古井,深邃黑暗,叫人无端生出恐惧的感觉。
苏玉琢心跳有点乱。
唇边的笑却越发迷人,透着漫不经意的慵懒妩媚,“这天有些凉,不如找个地方,我给你泡壶茶,我们慢慢说……”
“小时候我妈教过我传统的泡茶手艺,这么多年,还没人喝过我的茶,你是第一个。”
红润油亮的唇轻轻翕动,吐出的话,深意而勾引人。
萧砚收紧搂住苏玉琢的胳膊,一瞬间,苏玉琢有股窒息感。
“这么想上我的床?”
相比于苏玉琢的含蓄,萧砚的话显然更直接。
苏玉琢脸色微变,那感觉,好似她用心藏起来的一块丑陋的疤痕,被他毫不留情揭开遮羞布,将其暴露在阳光下。
她眼看着自己的丑陋与不堪,却无处躲藏。
怔怔仰视萧砚冰冷的眼,苏玉琢半响没了反应。
不知过去多久,笑容才重新回到她脸上,缓缓靠近萧砚耳朵,语气更随意柔媚:“是。”
她说:“不可以么?”
萧砚低头,吻住眼皮下那截白皙优美的脖子。
一瞬间,苏玉琢想逃开。
下一刻,她压下那股冲动,没退却,反而搂住萧砚的脖子,那唇很烫,与主人给人的冰冷感觉全然相反,苏玉琢仰起头,看着斜前方的路灯,万道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绿化带旁静静相拥的男女,成了繁华而热闹的街头的一道风景。
忽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惊回苏玉琢的理智,只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萧砚已经放开了她,她看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起来,声音冷漠而平静:“说。”
苏玉琢靠着车身,脸上有些热。
那一瞬间的干柴烈火,又燎原的趋势,静等萧砚接完电话,又瞅着他在一边点上一根烟,气氛暧昧又尴尬。
萧砚将打火机放进兜里后,那只手没再拿出来,慢慢抽着烟,视线落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上,苏玉琢一点不掩饰地注视着他,许久,他抽完一根,在车身上按灭烟蒂头,随手丢进一旁垃圾桶:“上车。”
系好安全带,苏玉琢说:“直走,下一个红路灯左转,五百米左右有家酒店。”
萧砚没说话。
苏玉琢也没再说。
车内沉默,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
那是家星级酒店,豪华高档的门面,足以将百分之八十的人拒在门外。
十分钟后,苏玉琢将身份证递给前台服务员,不等她出声,服务员先问:“请问想要哪种房型。”
一旁的显示器上,标有各种房型的各种价格。
苏玉琢没去看,只道:“两个人住,你看哪种适合?”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萧砚,了然一笑,“豪华大床房可以吗?”
苏玉琢没反对。
类似的场景,她被困在高速那晚也发生过,心境却完全不同。
苏玉琢主动付了钱,表现得颇为经验老道。
手续办得很快,最后,服务员又跟萧砚说:“不好意思先生,您的身份证也要登记。”
“你带了吗?”苏玉琢扭头,笑盈盈问萧砚。
萧砚仍不说话,摊手入怀,掏出钱包。
登记完,苏玉琢拿着房卡走在前面,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等了萧砚走到跟前,挽住他胳膊。
萧砚没有组织。
两人像众多来酒店开房的男女一样,亲密又陌生。
房间很大,装修风格偏欧式,色调暗沉,处处透着奢华的钱味,苏玉琢把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视线落在茶几上的那套茶具上,“贵的酒店就是不一样,连泡茶的工具都是上等紫砂的。”
萧砚在沙发上坐下,点上烟后,随手将烟盒与打火机扔在茶几上。
苏玉琢走去吧台,看了看饮水机:“水还没开,你要不要洗个澡?”
“不必。”萧砚对着烟灰缸磕了磕烟灰,开口的声音冷淡。
“那我去洗。”苏玉琢说着,走去卫生间,走到一半,转身,看着萧砚笑:“如果一会儿出来不见你,我可能会叫别人来。”
这种话,不是对任何人都起作用。
苏玉琢说不上来为什么笃定对萧砚有效,或许最近三次见面,或多或少,感受到萧砚对自己是有些在意的。
她从没奢望过与萧砚这样的天之骄子有怎样的情感纠葛,萧砚为什么愿意迁就自己,她想不出缘由,也没时间去想清楚其中因果。
头发吹得半干,苏玉琢套上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镜子蒙了一层雾气,模糊了自己倒映在其中的形容,恍惚间,她似乎不认识镜中的是谁。
走出卫生间,她几乎一眼看见站在阳台落地窗前的萧砚。
背对她,手里夹烟。
客厅的空气里弥漫着烟味,苏玉琢穿着酒店拖鞋,无声踩在地毯上,端上那套茶具走去吧台,饮水机的上显示热水为95摄氏度,苏玉琢看了看茶叶包,转头问萧砚:“你喝大红袍还是龙井?”
萧砚转身,语气暧昧不明:“你说呢?”
苏玉琢笑:“大红袍吧。”
说着,拿起大红袍茶叶包撕开——
萧砚静静看着她动作,潮湿微卷的长发散在她脖子里,在灯光下黑得发亮,衬得肌肤白如凝脂。
“泡好了。”
不知过去多久,苏玉琢端着一杯茶朝萧砚走来,行动间,大腿若隐若现。
“尝尝看,跟你以前喝的,一不一样。”
苏玉琢右手两指捏住杯身,另一手两三指腹托住杯底,热量源源传来,苏玉琢眉头都不皱一下,“有点烫,慢些喝。”
萧砚接过来,送至唇边抿了一口。
“如何?”苏玉琢望着他,眼睛里有期待。
“尚可。”萧砚惜字如金,然后一口将茶喝得见底。
苏玉琢嫣然一笑,“那我再给你倒一杯。”
言罢,转身走去吧台。
整个房间都铺了地毯,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没有。
苏玉琢没察觉萧砚跟在她身后,执起茶壶正要往杯子里倒水,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抱住她,低垂的视线里,是勒在自己腹部的胳膊,腕部戴着黑金色钢表,尊贵而又气质。
紧接着,她垂在脖子里的头发被撩走,露出来的肌肤,感受到一股子凉意。
当吻落在她后颈,一点一点往四面八方蔓延,苏玉琢手里的茶壶,有点抖,新泡的茶水都洒在了吧台上。
萧砚紧紧贴着她的背,另一手将燃尽的烟蒂揉熄在台面,然后拉住苏玉琢腰间的睡袍带,轻轻一扯,松松打了个结的带子就散开。
那只手往她睡袍里钻的时候,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萧砚的动作很慢。
指尖贴着睡袍交错的领子,像蛇一样一点一点爬进去,直到毫无阻隔地贴上她的肌肤,她感受到萧砚掌心温暖而粗粝。
呼吸变得困难,要张着嘴,苏玉琢才能呼吸到足够的空气。
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也变得不可回头。
衣服被剥开,领子皱着耷拉在她臂弯里,灯光下,那张背美得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萧砚仍在她后面,双手握住她纤细的双臂,用了力道往下压,苏玉琢半配合半不得已地弯下腰,胳膊肘撑着吧台。
滚烫潮湿吻落了满背,奇妙的感觉让她背上的毛孔都变得敏感。
长发垂落,扫在吧台散落的茶水上。
后背的吻一路往下,很快又往上,一直亲回到她脖子里,耳垂被含住,男人粗重的气息尽数落在她耳朵里。
她转头向看一看那人现在什么表情,只是没等她看清楚,嘴巴被他吻住,舌头带着烟草燃烧后留下的味道闯进她嘴里,她下意识想躲,萧砚却捧住了她的脸。
萧砚手上力道惊人,苏玉琢脖子很快又酸又痛,挣扎不开,也说不了话,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唔唔’声来抗议,同时扭着身去推他。
“反悔了?”
萧砚放开她的唇,声音低沉。
说着,他轻轻吻着苏玉琢细腻的肩头。
“没有。”苏玉琢气息不稳,一面转身,一面语气娇软地说:“刚才那样,脖子有些疼……”
两人面对面,睡袍还挂在她臂弯里。
萧砚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忽地幽深起来。
苏玉琢抬起柔软的双臂,手攀在他肩上,正想去吻他嘴唇,下一瞬,被萧砚猛地抱进怀里,吻比方才更加激烈热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压在床上的。
萧砚亲吻她的锁骨,房间变得凌乱而激烈。
……
苏玉琢久久不能从兴奋的状态下缓过劲,许久,等她理智回归,萧砚躺在她身边,气息还没调整过来,一只手捂额头上,小拇指挡住了他的眼睛。
她爬起来,眼睛仍不敢正视萧砚身躯,垂着睫毛,一面伸手越过萧砚去拿床头柜上的抽纸盒,一面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女人最宝贵的也莫过于此,我把最重要的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有点回馈?”
萧砚拿开手,看向她,声音透着被喂饱的满足:“想要什么?”
苏玉琢嘴边露出笑,清理完后,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婚姻,你能给么?”
“……”刚睡完就说结婚的,估计也没几个,苏玉琢这时候又像个思想传统的女人,哪里还有之前万般引诱他的那份开放。
“倘若我不能给,你当如何?”
萧砚唇边带着冷淡的笑,那笑在看在苏玉琢眼里,像是嘲讽。
苏玉琢看着他的眼,许久,又问一遍,语气淡漠却认真:“当真不娶我?”
萧砚没回答。
像是默认。
苏玉琢没再说什么,裹着被子下床去了卫生间,没多久,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淋浴声。
萧砚下床,走去茶几拿起烟盒与打火机,点上一根后回到床上,靠着床头吞云吐雾起来,姿态有点浪荡贵公子的派头。
和苏玉琢有这样的关系,不在他料想之内。
但既已生米成熟饭,他自不会推卸那份责任。
只不过苏玉琢处心积虑,别有所谋,他不想她太过得意忘形,故意逗她一逗,打算等她洗完澡与她好好谈一谈。
一根烟快抽完,卫生间门被推开,苏玉琢穿戴整齐走出来,头发还是湿的,直接走去房门口,拿上挂在衣架上的包。
萧砚见她一副要走的架势,皱了皱眉,从唇间拿走烟:“去哪儿?”
嘭——!
回应他的是响亮而沉重的关门声。
“……”萧砚顿了顿,忙掐了烟头去地上捡衣服,等他穿好追出去,哪里还有苏玉琢的影子。
这丫头脾气也忒大。
打她电话,那头不接,再打,直接关机。
萧砚开车去苏粉雕公寓,这时已经凌晨,整幢楼黑漆漆地一片,很显然没有新回来的户主。
……
隔天上午八点半,苏玉琢在另一家酒店房间醒来。
夜里噩梦缠身,醒来便脑袋昏昏沉沉,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才舒服一些。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苏玉琢擦脸的动作停滞住,镜子里自己的眉眼越发陌生,良久,随手将毛巾丢在盥洗池中,转身出去,打电话叫服务员送早餐过来。
手机昨晚关机后,一直没开。
她知道可能有未接的来电,却没想到那么多,萧砚的只有一通,另外十几通是老家的号码。
而且是同一个,苏玉琢认出来是邻居家大叔的号,心里一慌,她托付大叔帮她照看父亲,一旦父亲有个不好,立马给她打电话。
苏玉琢回拨号码的手都是抖的。
接通后,哪怕有心理准备,在听到父亲晕倒进医院的消息,苏玉琢仍脑袋空白了一下。
“现在怎么样了?”
她急急问。
“现在没事了,不过还没醒,你要不回来看看?”
“我马上回去。”
苏玉琢穿好鞋,服务员正好来送餐,她哪还有心情吃早餐,拿上包匆匆出了门。
坐上回云城的航班,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下午将近两点钟,飞机降落在距离云城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另一坐小城,五点左右,她在医院见着刚苏醒没多久的苏父。
看见苏玉琢,苏父显然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苏玉琢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父亲,心有委屈,眼眶泛着红,面上却一派轻松与淡然:“听说您住院了,又想您,就回来了,身上感觉怎么样?”
邻居家的大叔这会儿不在,苏父笑:“我没事,兴师动众地跑这一趟,不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