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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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华只淡淡地凝视她,良久,他勾起一抹阴冷无情的笑,道“啊蛮好自为之”说完,不再看她一眼,淡淡地走了。啊蛮心里好像被谁扯了一下,细微地疼。
见人走了,啊蛮上前看了下姜玄,他脸色仍然苍白,只是比之前好了些许。他微微着歉意,拱了拱手道“是我牵连啊蛮了,啊蛮于我之恩,姜玄必铭记于心。日后啊蛮若有让我帮忙的地方,绝不敢辞”
“不过举手之劳,皇子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啊蛮垂眸道。
“日后,叫我姜玄罢,我在大越,算不得皇子”姜玄温柔地看着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姜玄哥哥”啊蛮抬头笑道。
“嗯”
四个丫鬟中,良辰武功了得,樱才绣功好,梅果琴棋书画具佳,而良喜,习得一手好医术。
啊蛮以身子不适为由唤了良喜进来,良喜看到中了箭一身血的简皇子,张大了嘴,光氏上前紧紧将她捂住。
啊蛮也不多言,只命她给姜玄包扎上药。
“今日的事,你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光氏严肃道。
“是,良喜知道,是郡主喝的桂花酒太多,寒了肚子,这才不舒服”
上完药,长公主又派了人来催啊蛮回府,啊蛮只得跟姜玄告辞,领着众人走了。
有众多护卫在前开路,倒也太平,还没有人有胆子冲撞凤姬长公主府的车驾。啊蛮刚进了正殿,便见长公主一脸焦切地迎了上来,见她完好,松了口气。出了这档子事,宫里可算是炸了锅,乌贵妃直直跪在乾宁殿前不肯去,道要皇帝给她的哥哥做主。皇帝也是肝火大动,亲自劝慰乌贵妃良久,又命人封城禁严,外头也是一片乱象。
啊蛮跑进长公主的怀里道“让啊娘担心了,我没事”
长公主叹道“若是你有个好歹,娘真不知如何是好”
“郡主不知道,西宁伯家的小姐趁乱叫商户家的纨绔子弟玷污了去,现下在家中闹着要上吊呢,真真是个可怜的”恭嬷嬷上前说道。
西宁伯府,可就是曜昭仪的娘家了,这被玷污的,是昭仪的侄女。府里的老伯夫人做了主,同那家商户说好了,要把这姑娘许给那纨绔,这姑娘抵死不从,这才有了上吊一事。
“可是嫡出的小姐?”啊蛮问道。她依稀记得西宁伯母只一个嫡出的女儿,是叫蒙金珠的,常住在佑郡王府上。
“若是个嫡出的女儿,哪里就舍得许给商人做填房了,那头是有正经嫡妻的,就是昭仪出面令人家下堂,她也越不过去”长公主冷笑道。
也就是她身份低,身边的人不尽心这才让人冒犯了去,若是像蒙金珠那般千娇万宠前呼后应的,旁人只怕想近身都不能。啊蛮唏嘘几句,便跟长公主告安就寝了。
稍过了几日,沈慕华办事不力被革职的消息便被传了出来。良辰来报时,啊蛮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茶碗。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世子爷查了几日毫无结果,朝中有人弹骇世子爷办事不力,暗藏包庇。听说乌贵妃娘娘这几日又都在皇上面前哭诉,想必皇上心里也烦扰。朝上便动了肝火,革了世子爷的职,还命人打了世子爷五十大板,世子爷一句话都不说,领了罚就回府去了,郡主快去瞧瞧罢”
啊蛮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和陵哥哥如此,都是因为她。她想了想,又问道“大乌的那位皇子,可是醒了?有无大碍?”
“上天庇佑,今日那位皇子就醒了,太医说再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良辰合了个十,笑道。
啊蛮听了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只要人没事,就有转机。也不知…姜玄如何了,他那样重的伤…
“你下去备辇,命人开库房将太后娘娘赐下来的两瓶肌骨散拿出来,一瓶偷偷派人送去简皇子府,务必不可叫旁人发现了,另一瓶给我备着,我要上一趟佑郡王府”
“是”良辰不疑有它,领命下去。
佑郡王位于皇城以北,坐上车轿,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巍峨的朱红色铜门前是层层玉梯,透过碧瓦朱檐,依稀能看见里头的层楼叠榭琼楼金阙。
丹楹刻桷,雕栏玉砌,无不显示着王府的辉煌荣耀。
下人往里头通传了一声,领着啊蛮进去,客人来了,自然是要见一见主母。上回从她身上吃了瘪,佑王妃待她自然没有以往那般热情,竟是连提都未提沈凯了。佑王妃虽是长辈,但啊蛮身份摆在那,她自然不会怠慢,不过浅浅说了几句,就命下人带她去沈慕华院中了。
沈慕华住在佑王府中最远的独院,庭院里栽了一丛又一丛的青竹,倒是清净。啊蛮遣散众人,自己拿着装肌骨散的玉瓶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沈慕华裸着上身倚在榻上,背部一道又一道,皆是猩红深褐的血痂,有的裂开翻绞出里边碎嫩的皮肉来,有的绽出来露出里边森森的白骨。
啊蛮看着心疼无比,红了眼圈。他哪里…受过这般折辱啊。
沈慕华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良心的丫头,你哭甚”
啊蛮僵着腿上前,颤抖着手轻微碰了碰他的背,嘴角嗫嚅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如豆子一般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里掉下来,吧嗒吧嗒地埋没在寝被中。
床上的人紧紧将她搂住,哼声冷笑道“现在倒想起来对不起哥哥了,早干嘛去了,嗯?”
啊蛮抬起头,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吧唧往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亲亲哥哥,哥哥不疼”
“嗯哼”沈慕华这才满意了些,阴冷的双眸深埋了几丝笑意。
“太子哥哥手底下的人真是越发游手好闲了,整天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皇舅还在呢,就忙着排除异己了”此次上书弹劾沈慕华的,正是太子一党。
沈慕华轻笑道“丫头可别忘了,你们陆氏,还有个太子侧妃呢,如何就不是太子一党了?”
“哥哥也别忘了,大伯代表不了我陆氏一门,往后还有麟哥儿呢,况六姐不过区区一个庶女,可不值得大伯拿全府人的身家性命给她作赌注”啊蛮摇头,说着打开瓶子,把药粉轻轻地往他伤处倒,沈慕华静静地躺着由她上药,唇角弯起。
我朝虽重视男女大防,但啊蛮自幼便与沈慕华一块,倒也不在意这个,就是长公主,也早已见惯不惯。
“丫头那日房里的,是简皇子,对不对”
面对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啊蛮手抖了抖,险些把玉瓶滑落。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么。也是,他有什么可能查不到呢,只是因为她,这才放过了姜玄吧。想到这,啊蛮又愧疚了几分。
她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嘟喃道“我不知道会累得哥哥这样的…”就算知道,大概她也一样会这样做吧,姜玄不过是个质子,没有可依靠的亲族,若是入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