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

    煞气，

    戾气，

    来势凶猛，咄咄逼近沈晏，包裹沈晏，砍杀沈晏。

    望着撸袖子、攥拳头，就差扑上来爆捶自己的许大师，沈晏面不改色心不跳，诚挚恳切，“许爷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许大师重重拍桌，眼睛瞪得滚圆，“气坏身子？臭小子，我告诉你，我身子好得很，再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

    哆哆嗦嗦抬手，指向沈晏，老顽童·许大师气死人不偿命道，“小子，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把我家小鱼娶进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噗嗤。”

    尖刀戳进沈晏心脏，恳切的微笑褪去，沈晏面无表情，定定地望着许大师，蓦的，轻笑出声，“许爷爷，抱歉，关于‘休想把小鱼娶进门’，我势在必行，您老人家到时候可要给我们证婚。”

    打我，可以；

    骂我，可以；

    可不让我娶小鱼，绝对不可以。

    再度被挑战权威，许大师气得脸红脖子粗，拎起桌上的茶托，重重砸向沈晏，“臭小子，想让我给你证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瞄一眼被砸得四分五裂的茶托，沈晏眸底划过笑意，轻勾嘴角，“就算是春秋大梦，我也乐在其中。”

    “……”许大师。

    看着恨不能手撕自己的许大师，沈晏款款迈步，主动走向许大师，在离许大师一米的地方，随手拽过旁边的椅子，一把坐下。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许大师气结。

    臭小子，臭小子，沈晏腹诽，就不能蹦出个新鲜的词儿？

    都听腻了，毫无杀伤力。

    沈晏微笑乖巧脸，“许爷爷，我今儿来，就是跟你赔不是，让你撒气的，什么时候你气撒了，我立马走人，绝不多呆一秒。”

    “……你个臭小子！”气到懵逼的许大师。

    臭小子·晏，定定地看着怼不过自己的许大师，缓缓开口，“许爷爷，我刚跟小鱼通过电话了，她明天就会拖着受伤的胳膊腿儿，抱着礼物，来探望你，来跟你道歉。”

    “您今天就把气全撒到我身上，等明天小鱼来的时候，你不要为难她，好吗？”

    暴击。

    令人窒息的暴击。

    刹那间，许大师圆滚滚的眼睛里流露出太过情感：难过、悲伤、沮丧。

    我他妈会为难我的亲孙女？！

    用得着你跟我求情！

    “……这用得着你说！”许大师心丧丧。

    话微顿，许大师秒变凶神恶煞脸，眼神如冰锥，狠狠刺向沈晏，“臭小子，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占我家小鱼便宜？”

    想起小鱼窝在自己怀里，沉沉入睡的美妙享受，沈晏心中划过柔情，眉眼间皆是笑意，“没有。”

    许大师身子骤然前倾，企图用气势震慑沈晏，凉飕飕、阴森森道，“真的没有？”

    面对逼迫，沈晏无比坦然，“真的没有。”

    视线死死撷住沈晏，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终于，身子后退，靠着椅背，许大师愤愤嘟囔着，“算你识相，敢占我家小鱼便宜，我就抽死你！”

    声调骤然提高，许大师横眉怒视沈晏，“可臭小子，你竟然教唆我家小鱼……夜不归宿，你是不是找死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治好你的眼，让你做个小瞎子，一了百了！”

    小瞎子？

    一了百了？

    “许爷爷，说起来，我无比庆幸当初的我，跌下楼梯，成了小瞎子，”沈晏诚挚脸，“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儿治眼睛，也就遇不见小鱼了。”

    “许爷爷，你说，是吗？”

    手痒。

    手好痒。

    眼睛微动，扫视空荡荡的桌子，许大师心里很憋屈，肿么茶杯就两个，下次一定多备点，砸臭小子不手软！

    “……臭小子，我警告你，”许大师化身吃斋念佛，却手起刀落、杀人不见血的黑帮老大，血腥恐吓着，“以后，不许哄骗我家小鱼干坏事，不许带着我家小鱼去网吧、酒吧这类地方，不许……跟小鱼彻夜不归，懂了吗？！”

    望着怒气渐消的许大师，沈晏心头一喜，连声保证道，“许爷爷，您说的这些，我一定做到。”

    脸一扭，头一仰，许大师简直傲娇本人，“你怎么这么丑？我家小鱼为什么会看上你，真的是……臭小子，滚吧！”

    沈晏挑眉，轻声询问，“许爷爷，既然你不生我的气了，那明天小鱼来……”

    “给我滚，滚！”许大师怒火飙升，“小鱼是我亲孙女，我难不成还会打她不成？！”

    话落，许大师脸色微沉，想起宋鱼小腿的伤口……真该死！

    温度骤降，沈晏麻溜起身，朝许大师告别，“许爷爷，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再见。”

    坦荡，

    潇洒。

    视线落到地上的斑斑血迹，许大师抬眸，望向不断远去的沈晏，晃晃悠悠、闲庭信步。

    丝毫看不出小腿有伤。

    ……算了，不管了，年轻人的恋爱，搞不懂……

    “嘟。”

    “嘟。”

    “嘟。”

    伸兜，摸出手机，是小鱼。

    轻勾嘴角，笑意浓烈，手指滑动，接通电话——

    “小鱼，我在。”温柔、宠溺、缱绻。

    “沈晏，我要死了。”呼天抢地，嗷嗷直叫。

    皱眉，沈晏沉声，“怎么了？小鱼别怕，我在。”

    手机这头的宋鱼，听着自家亲亲男友安全感爆棚的话语，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内心血流成河中，“……沈晏，我们快该期末考了。”

    期末考？

    沈晏放柔声音，“还有一星期左右的时间。”

    “……沈晏，我是不是个学渣？彻头彻尾的学渣？这么紧要的大事，我竟抛之脑后，”宋鱼瘪嘴，哭唧唧，“刚刚我老妈不经意提起期末考的事，说我要是考不到年纪前十，就要剥削我的暑假时间，还说要给我请家教，补课。”

    请家教补课吗？

    沈晏放缓声音，轻声安慰道，“小鱼，没事，最后这一星期，我会给你划重点，亲自辅导你，保准你在期末考取得好的成绩。”

    “……真的吗？”颓丧气息弥漫。

    “真的，小鱼。”沈晏再三保证道。

    话落，

    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声音再度响起——

    “沈晏，都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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