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对酒卷帘邀明月 誉满京华恰少年 第298章 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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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微臣以为,占城稻的消息若是确凿,那么咱们应当立刻从环王国弄来更多的稻种,在我大唐广为推行,如此,可大为缓解我大唐粮食的压力。”躬身对李适奏道的那个人韦仁实并不认识,但是对于他的话,却很是不屑。

    “陛下,臣以为不可。”杜佑对李适说道:“凡所种植,不仅要看其种,更要看其地,看其天时,看其耕耘。三季稻虽然听来颇为诱人,但是万一到了大唐,水土不服呢?陛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那三季稻在环王国可以一年三熟,但是到了大唐就不一定了。若是陛下贸然推行,百姓都种植了三季稻,然而万一这种稻种到了大唐不能好生生发,那可就是灾难了!”

    杜佑说完看着李适,生怕李适在高兴之下会立刻推行种植三季稻。

    “陛下,微臣也是这么个意思。”郑珣瑜也对李适行礼说道:“王相急于令我大唐不用为粮食发愁的心思,一片赤诚。不过,微臣却也以为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正如杜相方才所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咱们自然是希望那三季稻能够在咱大唐的地界也可以丰收,可就害怕个万一呢?这件事情所涉及者乃是天下万民,倘若有个万一,民心一下就没了。若是全天下的百姓因为这件事情,而来年闹了饥荒,那就会民怨沸腾,百姓怨声载道,恐生乱象。”

    “不错,杜卿、郑卿所言极是,稻种种植一事,的确马虎不得,须细致思量,好生定夺。万一出了差错,那就是朝廷推行的罪过了。”李适点了点头,说道:“对于稻种一事,诸卿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那还能有啥好主意,设立试点逐步推广呗。

    韦仁实撇了撇嘴,心里想到。

    “陛下,微臣看韦县子似乎有话要说,不如听听韦县子的意见。”站在韦仁实对面的高郢看见了韦仁实撇嘴的样子,于是笑着说道:“这稻种既然是韦县子最先知道的,那想必韦县子对于稻种之了解比吾等都多。”

    李适立刻问道:“韦卿可有甚子主意?”

    韦仁实走出来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陛下,稻种的推行关乎大唐粮草是否充裕。可是贸然推行又不行。在大面积大范围的推广稻种之前,咱们必须先验证出来三季稻移植到了大唐境内之后,是否会发生变化,是否仍旧能够保持生长速度和亩产量。所以,微臣以为三季稻的推行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第一年,有计划的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出从岭南沿海地区,到北方地区的几个不同试点县,在这些试点县中开辟一些田亩,种植三季稻种,作为试验田,以总结出来三季稻在咱们大唐境内的那些地方能够生长的季数多,得出这些稻种在大唐的不同地方所产生的不同。若是试验田失败,三季稻在大唐彻底的不能种植,那所影响者不过这几个试点中的几个村落,朝廷补偿这些农人也花费不了多大的代价,故而没有风险。而若是试验田成功,那么第二年就可以开始在原试点县的范围内扩大种植,同时增加其他的试点县。若是第二年这些试点县的反馈良好,那么久可以逐步在咱们大唐开始推广了。这种推广只能是从点到面,然后面面相连,最终达成大范围的种植,而不能够一个命令下去,就让全天下的人都去种植这种稻种。”

    “呵呵呵,韦县子所言与老夫不谋而合。”杜佑笑着捋须对李适说道:“陛下,臣以为韦县子所言极是。稻种咱们不要急于大范围的推广,只能一点点的来。这样就算是万一中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和差池,所影响着也只那一点。另外,在试种的过程里面,朝廷的人也好知道这种稻种的习性,总结出来如何正确种植的办法。这样一来,等到朝廷确定占城稻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大规模大范围的推广种植的时候,也好派出人手到各地指导各地百姓的种植,确保百姓都能够丰收。百姓丰收,朝廷自然也丰收了。”

    韦仁实点了点头,认同杜佑的话。

    韦仁实虽然知道占城稻在大唐境内种植时没有问题的,但还是提出了最少三年的时间才能够推广。是因为韦仁实虽然知道占城稻没有什么问题,可同时韦仁实也知道不仅朝廷的官员没有听说过占城稻,天下的百姓更没有听说过。

    韦仁实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也都知道。

    朝廷必须通过自己得出结论,朝廷的文武百官才会信服,李适才会信服。

    而且,让百姓不去耕种自己熟门熟路的原本的作物,而去改种一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作物,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百姓比朝廷更加担心自己有没有收成,所以宁可不信那神奇的产量,而坚持耕种自己熟悉的作物。

    让天下的百姓能够主动想要去种植占城稻,想要去改变自己习惯种植的作物,需要一个时间。

    李适听了众人所言,地头沉思一会儿,又拿起那几张纸来看看,复又低头思索一会儿。

    李诵看看李适的样子,便开口道:“父亲,孩儿派去的十余人,皆尽从东宫选出的极尽忠耿之士,他们断不会欺骗朝廷的。”

    李适还是没有说话。

    高郢迈出一步,上前行礼说道:“陛下,不如由陛下挑选可靠之人,持陛下手谕与太子殿下教令,前去广州与他们接头,一道往环王国收购稻种。如此一来,既能检验其言属不属实,又能亲眼验证稻种之事——毕竟此事关乎重大,绝不能容半点马虎。若果真有此稻种,则还可以接应他们,保护稻种运到我大唐。”

    听了高郢的话,李适这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高卿此策周全,便按高卿所言来做。若稻种之事属实,此乃弥天之功也,朕当令其持朕手谕见安南都护府都督及广州刺史,护稻种周全,将稻种送往试种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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