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烨迟疑了一会儿，才让两人进了屋。

    屋子非常狭小简陋，因着朝北常年晒不到太阳，所以里面散发着一股霉味。

    程烨找了块布，擦了擦陈旧的破沙发，请他们坐下。

    他正想要去倒水，却被陆森制止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只是过来问几个问题就走。”

    “那怎么行？小凝姐为了我爸妈的事这几天一直东奔西跑，已经很辛苦了，而且还这么晚了，怎么能连杯水都不倒呢？”

    说着，他急忙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程烨。”陆森率先开口，“根据尸检报告，你父母的死亡时间是15号凌晨2点-3点之间，在早上8点时被清洁工人发现并报警。而据警方调查结果显示，他们死亡前并没有明显挣扎痕迹，而尸体里却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我知道，这些警察告诉过我了。”

    “他们深更半夜去那种地方，还能喝下带有安眠药的东西，明显是熟人所为。你再仔细想想，你父母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他们跟你说过什么？”

    程烨低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沉默着摇了摇头。

    “你最后一次看见你父母是什么时候？”

    “14号晚上回来后，我爸妈还没回家，他们经常工作到很晚，所以我自己烧了饭吃完就睡了。最后见到他们，应该是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不见的？”

    “那天我睡到凌晨5点左右吧，睡不着，起来复习英语，然后上厕所，发现他们没回来过。我打电话给我爸妈的同事，却说他们早就下班了。所以我就报警了。没想到......”

    程烨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苏小凝看着他们一问一答，轻蹙着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又一时不知道是哪里。

    陆森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

    苏小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小凝姐，陆哥，你们喝点水吧，水快凉了。”

    程烨擦了擦眼泪，把水杯往前推了推。

    “不用了，我不渴。”

    苏小凝谢绝了他的好意，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心知这些日子他一定不好受。

    “小凝姐，我没事。”

    “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还好吗？”

    “还不是那样！还是天天被欺负！”

    程烨恨恨地捏着衣角。

    苏小凝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陆森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该离开了。

    “陆哥，小凝姐，外面风大又冷，我给你们再倒点热水，喝了再走吧。”

    程烨又起身给他们添了些热水，直接递给了他们。

    苏小凝握着水杯并没有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陆森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程烨，你为什么一直让我们喝水？你在水里加了什么？”

    苏小凝捧着热乎乎的杯子，却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头凉到了脚。

    那杯子里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她妹妹就下过，想把她丢出家门，还好被叔叔及时发现，没出意外。

    她现在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了，只是屋里潮湿的味道太重，盖过了安眠药的味道。

    而她自己也没往那方面想，所以忽略了。

    “小凝姐，你说什么呢？”

    程烨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了镇定。

    苏小凝冷冷地开口说道：“你父母是被你骗到那里给他们喝下安眠药，是你抽走了他们全身的血，伪造了现场，并且在凌晨五点时报警说他们一夜未归。因为我对这个案子穷追不舍，所以你也想杀我灭口是不是？为什么警方一开始勘察现场没有找到那个密室，我去了后就一脚踩空掉下去了呢？你后来回去过做了手脚对吗？现在你还想杀我们灭口？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最后一句，苏小凝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她没想到，这个在她眼里一直善良老实的男孩居然会做出杀害父母的事。

    昏暗的灯光下，程烨脸色变幻不断，最终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小凝姐，你胡说什么？你没有证据。”

    “证据？这不就是吗？”

    陆森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想你的凶器应该没有乱扔吧？介不介意让我们找一找？”

    “是吗？”程烨冷笑了一声，“只怕你们没这个命了！”

    话还没说完，他直接扑了上去，手里刀子的光芒一闪而过。

    陆森一把推开苏小凝，捏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卸了他的胳膊，接着一脚踢中他的膝盖，迫使他跪倒在地。

    “啊——”

    肩膀的剧痛让程烨哀嚎出声，冷汗一滴滴流了下来。

    “都是他们不好！是他们没本事挣钱害我在学校被人看不起，害我天天被人欺负！”

    程烨哭嚎着，愤恨地对着苏小凝怒吼，“你为什么要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总是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我，让我觉得恶心！说什么要帮我，你不过就是想炫耀你的优越感！我看那个密室那么高，你掉下去肯定会死，为什么你还平安无事？”

    苏小凝没想到程烨的心理居然扭曲到如此地步，甩手就是一个耳光，见他还想再骂，又是一个耳光打了上去，总算是让他安静了下来。

    陆森通知了牧厉警官，很快便将程烨抓走了，还从他的床底下搜出了剩余的安眠药和抽血器具。

    忙活了大半夜，苏小凝心里一阵阵发凉。

    陆森见她脸色不好，急忙打了车安排她先回家。

    目送着出租车缓缓离去，陆森温润如玉的脸庞突然冷了下来。

    “出来！”他低喝一声。

    一个如婴儿般大小，浑身布满黑色鳞片的生物从高处缓缓降落下来。

    它的背上有着一双蝙蝠式的翅膀，声音尖细如影视剧里的太监。

    陆森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再敢跟踪我，就杀了你！”

    他的眼神十分凶狠，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若是苏小凝在此，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那个永远一脸温和又处变不惊的陆森。

    那个生物还想挣扎，陆森一只手竟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抓住了他的心脏。

    “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滚！”

    说罢松开了遏制它的手。

    对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不再说什么，跌跌撞撞地飞走了。

    天空中有一滴滴黑色的液体落下来，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