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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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说成剐什么秘诀的话,勤奋必然是其中之一。 .在我最初做离子通道的研究的时候,每天都在不停的尝试,那是非常痛苦的经历,但是,若不经历这样的困难,也就没有离子通道实验室,没有后来的pcr和耐热聚合酶了”杨锐站在讲台上,做起报告来,也是顺的不行。

    实际上,要是不谈做报告前浪费的时间的话,做报告是一件很爽的事。

    想想看,几百上千人,手持着小本本,乖乖的坐在台下,听着你讲述令你骄傲无比的事,那真的是骄傲无比的经历。

    如果有人觉得做报告不幸福,不快乐,或者浪费时间的话,这种人,一定是从小到大,只经历过尴尬的背课文,从来没有昂首挺胸做过报告的人杨锐在开始的几天时间里,险些就迷失在令人快乐的报告中。

    做报告是一定不会令人觉得浪费时间的,站在台上的感觉,是肾上腺素飞快泵起的时间,许多人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速。

    如果用音乐做报告的背景的话,哪怕是再熟悉的音乐,报告者也可能意识不到。

    一场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的恰当报告,给报告人的感觉,爽过吃药。

    那种受关注感,受崇拜感,受尊重的感觉,是普通的人类活动无法获得的。

    幽孝子为什么努力学习,宁可放弃玩耍的时间也要学习?不是因为他知道学习对人生的意义,懂得这个的也就不叫孝子了,他们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感受到了最单纯的受关注与受尊重而已。

    徐花的力量,对孝子和成年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做报告就是成年人的徐花,而在报告还被视为权威的年代,这朵徐花更是镶着金边的。

    当杨锐从人民大会堂的套上,望下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显著了。

    “杨教授,您讲的真好。”一人走出人群,露出热情的笑容。

    “洪部长,谢谢。”不用专门做什么特训,杨锐也在很短的时间里,认下了各个部委和直属机关的负责人。

    这些放在地方上,都是跺跺脚颤三颤的人物,在杨锐做报告期间,出现的频繁的像是加入动保名册以前的麻雀官员出京就像是加入了动物保护名册,入京就像是退出了动保名册,全凭媳,所谓同类相斥。

    洪部长的态度也是和蔼可亲的,又赞了两句场面话,再道:“杨教授,最近几天,能不能给我们部的干部们,也做一个报告,今年正好有一个部属干部的培训会,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骨干们,总数有600多,都想听一听您的报告呢。我们也定在人民大会堂,你看行不行?”

    有一瞬间,杨锐是真的想答应。

    一个部委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骨干是什么概念呢。以河东省为例,甭管是什么部门,无论是公安部、财政部或者国税审计卫生文化,凡是能进入这些地方的公务员,本身已经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了不讨论他们是自带装备马匹的贵族式公务员,还是靠自己考出来睡进去的丝公务员,但凡是能进入市级或者区级部门的公务员,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进入识部门的话,对中层权贵们来说,都得费些精神。

    但是,要成为部委挑选的骨干,那又是一次剥皮式的挑选。论文凭,本科不算高,论荣誉,全国嘉奖不算强,论背景,处级干部不算官。

    给这么一群人做报告,站在台上,低头看着他们,用平淡的语气告诉他们,哥就是这么碉,哥就是这么牛,哥对人民对世界对国家做出的贡献就是这么大。

    要说着都不爽的,那都是矫情。

    欧美富贵人家的孩子,一年花个大几千万,整日价的请人来家里开party,好好的红酒白给人喝,为的不就是站在套上受人敬仰三分钟吗?

    在86年的中国,您花几千万也没啥用,人民大会堂还不对外营业呢,但是,真要是拿到荣誉了,受人敬仰是国家给的,你还别说拒绝,人家也是分档次的,国家级的荣誉,在京城做个十几次的报告,就可以全国巡回报告了,省部级荣誉就不好意思了,带部的在京城做个部委内的报告,不带部的就回省城做报告,然后各地市做巡回报告了,市县级的荣誉就弱鸡了,能不能做报告全凭运气,当然,本单位通常是会给你一次露脸机会的。

    至于杨锐现在拿到的,这就属于世界级的荣誉了,和当年的乒乓球队,两弹一星或者人工合成牛胰岛素差不多,比两弹一星还爽的是,他做的基雌学,没有什么保密的要求。

    杨锐是万分激动,又万分不舍,最后以超强的毅力,才拒绝道:“洪部长,实在不好意思,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准备再做报告了,手底下的工作还很多,时间又很少,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他是连说了两句抱歉说职级什么的,人家快60岁的老头子了,等在跟前几十分钟,然后当面做邀请,就此拒绝,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就好像某广场舞大妈登门拜访,邀请领舞一样,甭管是谁邀请做什么,诚挚的态度是应该给予诚挚的回应的。

    洪部长果然有些意外,道:“杨主任,我们这个报告会的级别是很高的,我们确实是想让同志们,听一听您攻克pcr的过程。外国人不是有句话,叫条条大路通罗马吗,您做科研能做到世界第一,这是何等的大事。我们组织部内的培训,不求有世界第一冒出来,也是希望咱们的业务能力节节升高的,你给他们讲一讲经验,谈一谈世界的发展,于个人,于我们部内,于国家,想必都是有利的”

    要说领导的水平,开口三分钟就能听出来∧领导水平不够,一句两句的没什么关系,说点长句,就只能说车轱辘话了,还幽领导水平一般,直插重点的时候插的着,带个引句再想过度到重点就不行了,经常说着说着就说偏了。后世的官员千锤百炼,基层也是千奇百怪,80年代的领导就更特别了。

    洪部长却是个逻辑清晰,思路敏锐的,要比较一下的话,还真属于知识官员,和许多军转干部,纨绔官儿不太一样。他看着杨锐的表情,又说的实际了一些,道:“杨教授,您要是觉得做报告不方便,来给我们的培训干部讲两节课也行。他们好不容易到京城来受训,确实是希望学一点东西回去的,我们做领导的,也是希望能给他们提供好一点的条件,给他们开拓一番视野。以后他们回到地方上去,也可以骄傲的说,当年我还听过杨锐教授一节课,您说是不是?”

    这个就是用实利来诱惑了。中国是关系社会,师生关系又是一层很漂亮的袈裟,眼下给几百名地方骨干做培训,日后不管去国内哪个瘦,一个电话打过去,起码能有个招待的人。

    若是办点别的什么事,认识人本身就极不容易了。

    对于准备下涵商,或者社会化一点的人来说,这就是很诱人的好处了,往酗说,是人型携程并滴滴,往大里说,这就是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若是要疡的话,杨锐倒是愿意给洪部长和他的骨干们上个课,然而,不管是作报告,还是上课,总得有一个中止的时候。

    杨锐已经连着做了多场报告,再多的报告,除了上瘾,又能怎么样呢。

    杨锐所求的,也不是变成一个时代的符号。

    对一名科学家来说,二十岁,连黄金期都没进入呢,甚至连白银期都没进呢。

    “洪部长,我不愿意再做报告,不是因为报告会的级别的问题,是我确实不愿意做了。其实,我今天的报告里,也就是说了这么一件事,总得弯下腰去做事,才能有收获嘛,整日里做报告,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杨锐多说了两句,又道:“洪部长,改日我摆酒向您道歉,但报告是真的不能再做了”

    “真的不给我们做报告了?”洪部长再问了一句。

    “不是不给您做,是我不做报告了,给谁都不做了。”杨锐道。

    “那多可惜。”

    “已经做了太多天了,不瞒您说,最近有些企业在找我,我都在往后推呢,也实在推不下去了。”

    洪部长马上想到,说:“化工制药企业改制的事?”

    “是。”

    “那你好好做。”洪部长拍拍杨锐的肩膀,算是放弃了。

    杨锐悄然松了一口气,赶紧送了他几步,再回过头来,想从后门溜的时候,就见华北药业的张厂长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身后是不太情愿的董厂长和几名厂里的干部。

    “杨教授。”

    “杨主任。”

    “领导。”

    大家齐齐露出尴尬而不署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