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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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乐觉得嫂嫂刚“杀”了他的好朋友,拿唐家妈妈的绿豆汤赔罪正合适,于是开了汤罐的盖子,咕嘟嘟喝了个饱。他一抹嘴,道:“好了,嫂嫂的那份我代劳了。多谢笑笑娘子送汤。”

    唐笑笑收回了汤罐,转身跟着乐往外走,也不去徐家了。她从记事起就跟乐一起玩,堂都不知道拜了多少回了。那时候乐十分顽皮,也没少欺负她,但她看到乐就觉得满心欢喜,就一定要和他玩。

    如今乐长高了不少,身手比以往更矫健,动辄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像这样安静地前后走在巷子里的情形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唐笑笑不知怎么地,竟怀念起过去大家梳着冲辫一起玩耍的情景。

    徐乐满心只有救他的“好朋友”,根本不知道笑笑的少女之心。

    “糟糕!”徐乐突然站住脚步。唐笑笑差点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

    “我把云落家里了!”徐乐道。

    “你们真是形影不离。”唐笑笑觉得有些不舒服,心想:要是我们能这样就好了。明明是我们认识在先的。

    徐乐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若是回去撞见了嫂嫂,恐怕又要吃棍子了。要不,麻烦笑笑娘子去帮我通风报信?”徐乐着,给了个惯常有用的无赖笑容。

    唐笑笑撅着嘴:“我才不干!”罢就走,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徐乐看着唐笑笑的背影,心:笑笑的屁股长大了,走路也会摇了。

    他原本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性子,跟着唐笑笑走了一路,把罗云彻底抛在脑后了。

    从徐乐家进城有二十里路,靠双腿走路的话得走一个半时辰。不过姑苏乃是江南水乡,水路发达无比,只要沿着河道走,看到空船就可以求人载他一程。花费既不多,又省力省时。碰到会做饭的船家,往往还能花几张钞买条鱼打打牙祭。

    徐乐还没走出镇子,就看到了熟识的船老大。一问之下,原来船老大正要进城送货。这就是顺风船了,徐乐嘻嘻哈哈就混上了船,装模作样摇撸帮忙,省下的船钱正好在十全街买两只鱼味春卷。

    “多谢张大哥!”徐乐跳下船,朝船老大拱了拱手,飘然而去。张老大用徐乐顶了一个人头,多问货老板要了一份工钱,也是颇为高兴,在后面叫道:“我这船赶着关城门前回去,你要是赶得上还可以捎带你回去。”

    徐乐顺便解决了回家的问题,跑得更欢快了。他直奔观前街,以至于想了一路的鱼味春卷都忘记买了。谁知他刚到观前街,就看到聚了一圈人。

    原本生活就没什么娱乐活动,看热闹就成了徐乐的嗜好之一。他硬挤了进去,见有人坐在地上,口眼歪斜,好像得了重病。

    徐乐看了一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见那人坐在地上嘴角流出口水,益发觉得有些恶心,便要离开。突然人群中传来喊声:“都快闪开,葛大夫来了!”看热闹的人当即左右分开,让大夫进来。

    葛大夫年在约四旬上下,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自幼拜入江南名医朱嘉德门下学医,三十五岁正式出师,回到苏州开了自己的医馆,如今在姑苏城里名头甚响,渐渐有了葛神医的称号。

    葛大夫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进来,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脉象,眉头不自禁地就皱了起来。一旁围观众人纷纷凝神屏气,就等着看神医起死回生的故事——从扁鹊到华佗都有这样的传,可见起死回生绝对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经典桥段。

    可惜现在这个病人还没有死,而且这位葛神医似乎也没有个靠谱的办法。

    徐乐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无聊,又想知道这葛神医到底有没有本事救人,渐渐生出了些不耐烦。和徐乐一样没耐心的人也不少,渐渐有人开始鼓噪:“这大夫到底行不行?”

    医生这行当对于病人来,肯定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凡家里有人要看病的,即便请不起名医,名医的名号总是知道的。不过对于没有需要的人而言,就很难知道哪位医生看哪个科目特别拿手。除非混到扁鹊、华佗的地位,下皆知。

    “别耽误人家性命,不行就快些送医馆吧!”又有人担忧道。

    “对对,隔壁街上的拜斗堂听很不错。”有人出招。

    葛神医终于忍不住发怒了:“我就是拜斗堂的葛再兴!都给我闭嘴!”

    徐乐听着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来,再一抬头就看到葛医生冲着他怒目而视。他略微收敛了些,但是眉宇之间还是**出一副叫人想一拳打上去的笑意。

    “葛大夫那是我们苏州的神医啊!”有认识的人替葛再兴出头:“用药如神,三副药下去,再重的病都能好转起来。”

    一旁风凉话的人就:“看这人恐怕没福气吃那三副药。”

    徐乐益发有些无聊了,边往外走边嘟囔道:“又不是什么特别重的病,折腾半都没弄好?”

    葛再兴猛然一起身:“什么都不懂的人就少废话!”他又道:“都给我闪开些,来两个人借块门板,把他抬到医馆去。”

    徐乐只是一笑,反正脸皮厚,这点垃圾话根本动摇不了他坚定的内心。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去启阅书坊给好朋友救命。他这边正要抽身而去,突然手臂一紧,整个人都被拽得退了两步。

    “谁啊!”

    徐乐回头看去,竟发现拉住他的人正是昨那个北京来的锦衣卫。

    这真是六月里一桶冰水当头泼下,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