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正受着方家人的冷嘲热讽，委屈得快要哭作声来

    那天，她一大早坐班车往家里赶，到涟水后，又坐巴到了枫林镇，再走了十几里乡路，这才回到家中，花了整整六个时。

    回到家里，家里人已经吃过中饭，看到她回来了，既无人热情迎接，也无人主动做饭给她吃。

    方芳强忍住委屈，把一大包工具拿出来，分给众人。

    方芳兄弟姐妹有六个，除第三个儿子没带活，七八岁上夭折了，其它几个兄弟姐妹都被方有德夫妻拉扯大了。

    家里每个大人，她都买了礼物，大人们拿到礼物，却是热情了一阵子，大姐方梅还去煮了碗面条给她吃。

    没想到，昨天下午，大哥方振的大儿子方红军在镇上和人喝酒，闹失事来，跟人打了一架，就地就被派出所的人抓了去。

    方家一时间闹开了锅，处处哭爹喊娘的，大嫂牛百花，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自己命苦，嫁到方家这种穷薄人家。

    哭到后来，就开始骂，骂公安，骂那些跟儿子打斗的，骂丈夫没用，骂到后来，就怪罪于人。头一个就怪罪到方芳头上，连带着方振也受了感染，也跟着数落起方芳来。

    老大方梅，嫁在本村，一个天职的农妇，对弟妹的撒泼行为，只能佯装不见。

    老五方兴，挺老实的一个人，虽然看不惯大哥大嫂的作为，却也不敢什么。

    老六方华，却是直快性子，那时就道：“自己儿子没管教好，却怪到我姐身上去？有这个事理吗？”只因为了这么一句公道话，被牛百花逮着好一顿大骂骂得方华都不敢还嘴。

    方芳就劝道：“现在不是怪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点去看看情况，看能不克不及把人捞出来吧！去打点肯定要花钱，大哥最好多带些钱在身上。我这里还有几百块钱，先拿去用着。”

    方振一听，也是这个理，拿着钱，就去了镇派出所。

    探问了半天，也没探问个详细，只知道案子很严重，人已经被押到市公安局去了。方振立即就懵了，镇派出所抓的人，还没怎么样呢，就跳过县公安局，直接押到市公安局去了？

    到底犯什么大事了？

    拉着一个同乡的公安，塞了两百块钱，好歹，才问出一个根由来。

    原来，方红军吃酒时，因为一点事情，跟一个年轻人起了口角，那个年轻人很是嚣张，就地就打了方红军，方红军气不过，就对打起来。

    方振就问：“那人到底死了没？”

    “死？”民警摇头道：“那人若是死了，家麻烦就大了！起来，那人受的伤，还没家红军重，那边是三个男人，红军这边只有两个人！吃亏的是红军他们。”

    方振愁眉锁眼地道：“那为什么反把我家红军抓了去？”

    公安一口接一口的吸烟，一脸高高在上的脸色，指点着方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方振弯弯腰，讨好地笑道：“我真不懂，大哥就点醒点醒我呗！”

    公安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那个年轻人，是市公安局某个领导的儿子！我们现在的所长，就是这个年轻人的亲舅舅！他到枫林来，是来探亲的，谁知道会跟人打斗？家红军也是背运，打谁欠好，偏偏打上这祖宗了公安局领导了话，要严惩打人凶手，今早下来两个人，把红军他们都带走了。”

    方振急道：“那怎么办？我去找们所长，看他能不克不及辅佐。”

    “所长是想见就能见的？他忙着呢！再了，那是他亲外甥，还想着他能帮理不帮亲呢？回去吧！这事，们没辙，上面咋判，就咋判吧！”民警挥挥手，叫方振不要白搭力气了。

    “还要判？判刑？”方振真吓坏了：“打个架，用不着这么欺负人吧？”

    “欺负人？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嘿嘿！要是官比他大，他敢欺负？”民警扔失落烟尾巴，方振立即又掏出烟，敬给他，紧接着帮他点着了。

    方振急也无用，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急火攻心，口没遮拦，骂了这个骂那个。

    然后，夫妻俩交替着换嘴骂，骂着骂着就骂到方芳头上来了，可巧被李毅听了个正着。

    一见李毅闯了进来，方芳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道：“毅儿，快来，见过外公外婆，还有诸位舅舅姨妈。”

    李毅没有吭声，只是冷眼打量着一屋子的人。

    方芳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喝道：“毅儿，怎么不听话了！”

    李毅看到母亲那生气的脸，再想想她以前所受的委屈，皱眉道：“妈，我们还是走吧！这种没有人情味的人家，以后不来也罢！”

    一屋人都面有怒色，却没人开腔话，究竟结果，李毅的话，并没有错。

    刚才那个女孩好奇地看着李毅：“就是李毅哥哥？听都上大学了，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李毅见她和方倩站在一起，笑道：“就是方红艳吧？”

    方红艳挺着胸道：“不错，我就是！”

    李毅笑道：“嗯，是孩子，昔时还没出生避世呢，我的人里面，自然不包含。”

    其它大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方芳拉着他的手道：“过来，见过外公外婆！”

    李毅虽然不情愿，但被老妈拉着，也只得上前。

    方有德见到李毅，有些受惊，显然没想到，当初那个比兔子大不了好多的外孙，现如今长成这般高大了。

    李毅看到方有德一脸慈爱，看着自己的双眼，皱纹密布，浑浊泛黄，眼角似有泪水，便也动了情，叫了一声：“外公！”

    方有德重重的应了一声，伸出干枯如老松树皮的手，拉住李毅，仔细打量，连连道：“好！好！好！”李毅感觉到他的手全是骨头，已经没有了几两肉，可是很有力，把自己抓得紧紧的。

    一股血脉亲情油然而生，李毅又深情的喊了一声：“外公好！”着，把买的礼物，拎给老人。

    坐在方有德身边的是外婆田冬英，当初就是她一力主张，要把方芳赶落发门的，于今见到李毅长大成人，回前尘，禁不住叹息道：“四，苦了了！”方芳听到妈妈出这句话，知道妈妈终于原谅了她，鼻子一酸，感动的抱着田冬英，哭了起来。

    方有德厉声道：“从今天开始，四就是咱方家的人，哪个再敢半句闲言碎语，莫怪我不客气！”着，威严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去，不敢做声，算是默认了。

    方有德对李毅道：“当初，外婆硬要赶们落发门，我没坚持住，每次想来，总觉得对不住们娘俩，这些年，们在外面没少吃苦吧？”

    李毅见事已至此，自己若再坚持离开，真是太欠亨晓人情世故了，便恭敬地答道：“我吃点苦不算什么。主要是妈妈，她真是太苦了。”

    方有德叹息一声：“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方红艳跑过来，打开袋子就翻：“方倩带了巧克力回来，在哪里，我要吃！”

    李毅笑道：“有很多糖果，拿出来，分给大家吃。千万别忘了方倩，没有她，我还找不到这里呢！”得方倩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方芳又带着李毅去见过众位前辈，众人也都了一些对不起，受苦了的话，一家人原本像仇敌一般，因为李毅的呈现，反而融洽起来。

    冷沉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一家人有有笑，外公外婆多年未曾开笑的脸，也绽放出难得的笑容。

    李毅的心也感到暖和温馨。

    正是：

    廿年阔别亲情淡，一朝相聚天伦乐。

    猛然间，听见牛百花拉长了嗓声，跌地嚎哭：“我那可怜的崽！不知道在班房里遭什么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