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下雪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寒冬腊月，天气越发的冷了，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天一夜，转天推门一瞧，世界成了雪的世界，到处银光素裹，白灿灿一片。

    小孩子看着欢喜，高兴的穿上厚棉衣，厚棉鞋，不够大人的阻拦，早就一头踏进了雪的世界，开心的玩耍起来，扔雪球，打雪仗，堆一个四不像的雪人，更有的还会抓上一把白灿灿的雪，放进嘴里尝一尝雪的味道。

    大人们可没孩子们那么悠闲，他们要忙着清扫院子里，房顶上的积雪。

    这场雪下的大，足有半尺厚，踩上去就是一个坑，这么厚的积雪是一定要及时清除的，不然房顶可承受不住那积雪的重量，时间长了，雪水融化，便会将房顶压塌弄坏的。

    虽然下雪，人们要扫雪，可都是乐呵呵的，农家人都是知道下雪的好处，正所谓瑞雪兆丰年，就是这个理儿。

    雪一停，窦家村的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个挥舞着笤帚，清扫积雪。窦花带领着几个小的也加入了扫雪大军之中。

    早在腊月初八，城里的面馆就歇业了，腊月是猫冬的时候，人们大多猫在家里暖和着，没多少人会下馆子，冬季面馆的生意便不太好，窦花便和李氏商量了一下，进了腊月，面馆就歇业，回到家里，好好的歇一阵子，过个好年。

    对此，李氏也没什么意见，今年沾着窦花的光，他家不但有面馆的进账，木炭上进账也不少，烧制木炭虽然辛苦些，挣得钱也是实实在在的，今年冬天冷，县城里的人受不住冷，就买碳烧，不仅是县城这样，就连村子里的一些富户们，也怕冷买木炭烧。

    窦家三兄弟烧的木炭，质量好，价格便宜，又赶上了好时候，不少人家来买，可谓是供不应求，确实也挣了一笔钱，今年这三兄弟家都能过上一个富裕年了。

    窦花领着几个小的先在自家的院子里扫出一条路来，顺着路一直往外扫，把门前的雪都扫干净，在顺着门口的路一直扫下去，直到和村里其他人家扫出来的路汇集到一起，这样外出行走也就方便了些。

    房顶的积雪，窦花是不敢让几个小的碰的，自己架上木梯，用长棍子绑上扫帚，一点点的往下扫，等把边缘位置的雪扫干净后，她才自己带着木掀上了屋顶。

    窦家一共三间屋子，清理起来也容易，窦花将屋顶的积雪都扔到院子，窦青便带着几个小的把积雪装进背筐里，背到院外的菜地里。

    早在夏天的时候，窦花便在院外不远处的空地开了一块菜地，自家种菜用。

    院子里的积雪，一部分留在了院子中的菜地位置，大部分都运到了外面，这样做就是辛苦些，需要不停的往外运雪。

    勤快些的人家就愿意把院子的积雪清理干净，不然等到日头出来，天气一暖，这些积雪一化，全是雪水，地面就变成了泥地，一踩一脚泥。

    窦花扫完屋顶的积雪，就到下面继续清扫院子的积雪，怕几个小的冻着，前些日子，窦花便给他们每人做了一副棉手套和一顶棉帽子。

    “红儿啊，去玩吧，这活儿我们干就好。”窦花看着小脸冻得红红的小窦红，十分心疼。

    窦红却摇摇头，“大姐，我不累，我和你们一起干。”窦红现在挺享受这种一大家人干活的乐趣的。

    “那好吧，随你喜欢，不过，要是累了就去歇着，手套一定要戴好，仔细冻了手。”

    “哎，我知道了。”窦红脆脆的答应道。

    一家人干活快的很，不到一天功夫，小院子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

    干了一天活儿，一家人是又累又饿，晚上，窦花为了犒劳大家，特别准备了羊肉涮火锅。

    正好家里前些日子将长成的小羊羔宰了一头，羊肉都在外面冻着呢，取一块羊肉，划开后，切成薄薄的羊肉片，冬天绿色蔬菜是没有的，不过有萝卜和大白菜，萝卜切片，白菜撕块，在村里的豆腐坊切一块豆腐，夏天的干豆角干蘑菇泡上一把……

    烧一锅香喷喷的红油香辣汤，满屋子飘香，窦花和几个小的坐在小马扎上，围着土火炉坐一圈，每人端着蘸料碗，对着香喷喷的火锅咽口水，翘首以待。

    等锅里的水一开，窦花将耐煮的豆腐萝卜，泡好的干豆角干蘑菇统统放进去，等水再开的时候，撕开的白菜，等水再开后，便加入了肉片。

    肉片切的薄，在开水里滚烫两遍就能入口，见能吃了，窦花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汤底是窦花自己做的，没有牛油，便取了一块羊油，辣椒是自家种的晒干的红辣椒，颜色红亮，却没有那么辣，窦林和窦红两个小的也能吃，放了一小把花椒。

    做出来的汤底颜色很红亮，光是闻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蘸料是简单的芝麻酱加蒜蓉做成的。

    冬天吃火锅是最好的，围坐在火炉吃火锅倒是一种享受，一点都不冷。

    窦花之前做过一次，几个小的都爱吃的很，这次也不例外，一个个吃的一头大汗，满嘴红油。

    窦花之前准备的各种菜最后都涮了，肉没敢让两个小的吃太多，最后火锅只剩下了汤，窦花把之前擀好的面条煮了，一人又来一碗热汤面，这可是真真的饱了，还有点吃撑。

    窦红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她年纪最小，窦花怕她吃这么多，不好消化，临睡前，特地用手掌给她揉了揉小肚子。

    腊月时节，天气最冷，窦花便让窦青和窦林两个从西屋搬到东屋来，窦青还不太想搬过来，毕竟如今他到年也有十四岁了，是个大男孩了，再过两年都可以娶妻生子了，他已经认识到男女有别这种事情。

    窦花自然也是知道男女有别的，可是家里只有东屋的炕是烧火的，也是最暖和的一间屋子，她自然不想看着窦青和窦林两个在西屋受冻。

    最后她也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一面布帘子横挂在中间，将大炕一分为二，窦花领着窦翠和窦红睡布帘子的一侧，窦青和窦林睡另一侧。这样虽然都睡在一张炕上，谁也瞧不见谁，倒也少了一些尴尬。

    左右都是兄弟姐妹，寒冬腊月挤在一张炕上，也是有的，农家老百姓图的是实惠，倒也没有那么讲究。

    如今家里的木炭很充足，每天晚上，窦花都会将木炭放进灶膛，只留下通气的缝隙，封好，这样木炭能烧一晚上，炕也一直睡温热的，哪怕外面是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睡在这样的炕上面也不会觉得冷了。

    窦花也想好了，明年开春，家里就要修建新的房子，到时候，每间住人的屋子都修火炕，这样以后冬天睡觉便不会挨冻，也不用挤一间屋子了。

    想到盖新房，窦花便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以后的生活，要盖什么房子呢，盖几间屋子，明年年底就要和江二猛成亲，到时候是分开住，还是怎么样呢？

    农村都有习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家里的财产，都是儿子的，闺女只有嫁妆没有分东西的。

    然而自己的情况又特殊，自己是要把几个小的养大成人的，现在青儿他们还小，没有什么话说，以后长大成人了呢，窦花对家里几个孩子的人品还是了解的，她最担心的还是等过两年之后，窦青娶了媳妇呢，新媳妇可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难免会有说辞的。

    窦花躺在炕上想七想八，也没想出个什么主意来，最后只想着把房子多盖上几间，到时候住不到一块去，就分家好了。

    窦花这时还真是多虑了，窦青是她的弟弟，到时候肯定会向着她的，她还不知道，窦青现在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想让自己挑起养家的重担，让她能够轻松些。

    窦青一点点努力证明着自己，这才他和几家叔伯合伙烧炭，烧了两个多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却是一点苦都没喊。

    辛苦之后，分得了属于自己的几两银子时，那时的心情是多么激动高兴啊。一进家就把辛苦赚得的银子给了窦花，那时他就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表明自己愿意为这个家分担。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日子一晃而过，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便是到了小年。

    这里的风俗是腊月二十三要“祭灶”，给灶王爷上供，乞求新的一年家人身体健康，丰衣足食。

    还要“扫尘”，将屋子里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遍，图个新年新气象。

    从这一天开始，村里家家户户都会为新年做着准备，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