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顶着两个用bb霜遮了遮的黑眼圈，打着呵欠走出电梯，打卡进入办公区。等乔锦用她那睁不开的眼睛看清周围的时候，总觉得大家都在看自己，气氛怪怪的。

    乔锦在座位上坐下，越看越不对劲，臭着脸问道，“你们干什么呢？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头上长草啦？”

    “你还大声呢！”从后面进来的晓文主管敲了乔锦的脑袋，“昨天喝大了，今天还耍酒疯么？”

    乔锦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些人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什么跟什么？谁喝醉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晓文主管摇着头走开，不想理眼前这个突然变成榆木脑袋的乔锦。

    好心的同事把手机照片翻给乔锦看，“乔锦，这不就是你们昨天圣诞吃火锅的照片吗？你还抱着韩晖呢……”

    乔锦看着照片无言以对，半天才问道，“这是谁发出来的，是个大误会啊！有没有公德心和肖像权意识了？”

    “嘿嘿，大家也是关心你。”

    三三两两看热闹的同事一边说，一边散了，新的一天，该怎么开始还是怎么开始，乔锦也不例外。

    言心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很久，照片里，乔锦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双手挂在韩晖身上，眉心始终紧锁着。

    “言总，我们到公司了。”

    言心收好手机，下车步入公司大楼。

    一早晨会，就有大事宣布。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排除是受之前异业商户纠纷的影响，公司高层对dk上海分公司市场经理做出了留职察看三个月的公文通知，同时发布了集团新的人事安排。原营运经理周总提升为dk上海分公司的区域副总，辅助言心完成总经理的决策工作，特别是在言心怀孕生育期间，享有执行总经理的一切权利。原dk上海分公司营运部高级主管赵丹提升为营运副经理，试行期三个月。

    简而言之，就是营运部的人升职了。一经公布，整个营运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只有乔锦，心不在焉地拍着手，在想这会不会对言心的工作有影响？总部看似是在给言心帮助和支持，同时也有削弱言心职权的嫌疑啊！言心会怎么看待呢？

    平安夜闹成那样，乔锦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言心。但是有关公司内部的人事调整，言心不会喜欢员工传来传去，乔锦也就暂时按下性子，不想着到处打听了。

    渐渐地，周总在营运部出现的频次减少了，周总和言心同进同出的身影更多了。乔锦知道言心很忙，但自己和言心之间的距离似乎也更远了，一周都碰不上几次面，更别提说话了。

    “乔锦，到会议室来，有事跟你沟通。”

    乔锦抬头看了看晓文主管，不情愿道，“不是元旦晚会让我表演节目的事吧？”

    晓文主管不跟乔锦开玩笑，严肃道，“比那个重要得多，快点！”

    小会议室里，一张圆桌，三张椅子，乔锦推开门，看见赵丹在里面坐着，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两位领导，有什么要求和吩咐？”

    “乔锦，你到营运部这么久了，觉得自己工作适应得怎么样？”

    赵丹一开口就很官方，凭直觉来说，乔锦觉得会有事，看了看晓文主管，乔锦简单回答了赵丹，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是这样，公司有意把你调到营销组，往主管方向培养，之后我就是你的直属上级和带教人。想问问你的意愿，能不能接受公司这样的安排？”

    赵丹一切入主题就是言简意赅，乔锦听得很明白。按道理，乔锦没理由不上进，不接受，但晓文主管的神情摆明是不愿意乔锦调走。不管在哪个组，乔锦都会被当作储备主管来培养，赵丹这样调动，有点挖人的感觉，虽然同为营运部，孙晓文多少会觉得不舒服，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才。

    “赵经理，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

    “可以的，你跟晓文沟通好，两天后给我答复吧。”

    赵丹说完就出去了，会议室只剩乔锦和孙晓文。乔锦有话无从说起，孙晓文叹了口气，“留你不是，不留你也不是，晚上有空就一起吃个饭吧，聊聊。”

    “好。”

    下班之后，乔锦先到了停车场等孙晓文，乔锦拿着手机发微信，说明自己站着的位置。忽然听见两下车喇叭声，乔锦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和人。

    沈师傅打开车门，乔锦就看见言心下车，言心也看见了乔锦。沈师傅去车后备箱拿东西，言心和乔锦都朝着对方走近，直到面对了面。

    “言总，这么晚还回公司加班么？”

    “嗯，还有不少事情。你呢，在停车场等人吗？”

    乔锦点了点头，“等晓文姐，约好一块儿去吃饭。言总，你吃饭了吗？”

    言心微微笑着，“还没，路上买了点，一会儿在办公室吃。”

    “你真的别太辛苦了，身体是第一位的！”

    乔锦的心疼溢于言表，言心看了看乔锦，笑道，“我还好，不是什么难题，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有助于思考，待一会儿也就回家了。”

    “有人陪你吗？一会更晚了，你怎么回去？”乔锦知道言心不可能让沈师傅陪着自己加班，言心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打车，但不管哪种方式，乔锦都不放心。

    乔锦的心思，言心一下就读懂了。可是即便真的没有人陪，言心也不愿意承认，因为言心知道乔锦会在意，会担心，甚至会留下陪自己。

    “嗡嗡嗡……嗡嗡嗡……”

    言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是周总来电。

    “周总可能也还要回公司，那就不止我一个人了。”言心一边和乔锦说着，一边接通了电话。

    乔锦听言心和周总的通话内容，不像是假的。周总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公司，乔锦没再说什么，看着言心乘上电梯，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小乔，你这是要约会去啊？”沈师傅点了支烟，站着乔锦旁边，“照片上的男孩子挺帅的，听说还是副店总呢！”

    乔锦有点崩溃，“沈师傅啊，这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我们当时是四个朋友去吃饭，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空穴不来风，现在没情况，之后可以有发展啊！连言总都说这小伙子不错……”

    乔锦的表情僵在脸上，“她，她也有看到吗？”

    “那当然了”，沈师傅提高了声音，笑道，“有一天，言总和周总还在车上提起你呢，都很认可你的能力，唯一的一点就是说你经历不够，还年轻，还需要锻炼。小乔，按照我这么多年给老总开车的经验，得领导赏识的，都有前途，你加油！”

    乔锦低头想了想，“平常还能被领导挂念，确实值得开心。只是前途漫漫，要成功不容易，光年纪长，时间久，也不见得会简单获得想要的东西。”

    “本来越珍贵的东西就越难得到，这个道理还要我告诉你啊？”沈师傅爽朗地笑着，“只要你想要，并为之坚持，年轻人怕什么困难？”

    “沈师傅这是在给我们乔锦灌输心灵鸡汤吗？”乔锦和沈师傅说话间，晓文主管下来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聊这种精神层面的话题。”

    “合得来，自然而然就熟了”，乔锦笑道，“沈师傅，我和晓文姐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在车上，晓文主管的情绪和下午的时候不一样了，又回到沉稳一姐的范儿，事实证明，晓文主管确实想通了一些事。

    “乔锦，我不知道你的决定是什么，但是我还是建议你接受公司的安排，调去营销组。”

    乔锦正在调试车里的音乐，听见晓文主管这么说，歌都暂停了，“晓文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傻瓜！不管谁看，这都是在提拔你啊，虽然职位目前没有变动，但是营销组相较于数据组，肯定更有发展空间。数据是提供支持的，营销策略是直接落地，和公司业绩挂钩的，你说哪个更容易出成绩？”

    乔锦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晓文主管顿了顿，坦言心声，“我一开始之所以抵触，不是因为要把你调走，而是我对赵丹这个人有放不下的心结。”

    从未听说孙晓文和赵丹之间有什么联系，乔锦不禁看向晓文主管，想要了解背后的故事。

    “我和赵丹是同校同级毕业生，同年一起加入dk集团，因为我们两个专业不同，我数据分析专业出身，自然被定义为专业型人才，而她是学经济的，人聪明，加入公司之后极快速地洞察了数据是生产力这个硬道理，所以依托于公司的数据系统，赵丹将前台数据操作和数据营销玩得精通，成为公认的复合型人才，自然比我获得了更多的机会。你觉得我是羡慕嫉妒恨，或者小心眼……”

    “我不这样认为”，乔锦打断了晓文主管的话，“晓文姐，你的感受是可被理解的。与其说你是羡慕赵丹，但实际你是和自己较劲，你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你觉得你本可以和赵丹做得一样好，可是自己却没有努力去做到。晓文姐，我觉得你和赵丹不一样，不说专业性，光是性格来说，你直来直去，赵丹圆润有度，的确在职场来说，她比你讨喜。”

    晓文主管笑了，“你倒懂得不少。”

    乔锦靠着座椅，缓缓说道，“晓文姐，我理解你，但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没有可比性，你有你的专业壁垒，她有她的综合素质，都是人才，谁升职是取决于公司目前对不同岗位的需求，而不仅仅是你们的能力谁高谁低。”

    “所以我想明白了”，晓文主管松了口气，“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心思，阻断你更好的发展，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做出自己想要的决定。”

    “不管我以后在哪个部门，成为专业型，还是复合型人才，我都是你带出来的”，乔锦又露出那种得瑟得有点不要脸的笑容，“虽然说想通了，但是晚餐不取笑吧？我想吃火锅~”

    晓文主管看了乔锦一眼，吐槽道，“受不了你，正好当作散伙饭了！”

    “我不管，你要不想我调岗位之后给你丢人，你就还得接受我时不时的问询和求助~”

    “我摊上你，还甩不掉啦？”

    乔锦笑了笑，“厚脸皮，是我在dk要坚持的首要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