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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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和乐楼,明蓝大街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依旧宽阔干净,人群却不像西市那样摩肩接踵。纳兰晚在心内叹口气,果然是宽街无闹市。随即微微一笑,自己这是在感叹什么,怎么在突然之间就觉得前途迷茫,不知何去何从。与叶舒睿的婚约纠缠,身体病症的未知之数,自家哥哥的信息杳无……一桩桩一件件,是寻常人家可能一辈子都不需要烦扰的麻烦事儿,可是自己一下子都遇上了,上天还真是会给她找事情。
抬首望了望日头,这会儿回去正好可以赶上晚膳,于是也不再耽搁,举步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行去。
没走几步,刚拐进另一条巷子,纳兰晚就突然顿住了脚步。看着前方优哉游哉迈着八字步闲逛的年轻公子,她真切地觉得最近流年很是不利,走哪里都能遇见讨嫌的家伙,前边不是在芙蓉诗会上碰见的色中恶鬼冷方文又是谁来。
冷方文依旧穿了那身雪白的衣袍,衣襟领口和袖口依旧是一层金边儿,依旧搭配着浅蓝宽腰带,只原先那块翡翠玉佩给换成了墨色玉玦。那身姿,那模样,依旧不伦不类。
就在纳兰晚准备掉转头时,前边冷方文已然看见了他,顿时犹如猎人见到猎物般两眼放光。
“哟,哪里来的小美人儿,这是被锦王殿下抛弃了?”冷方文见纳兰晚依旧独自一人,身边连个奴仆丫鬟都没有,叶舒睿也并不在左右,顿时色心又起。
说着话,冷方文已经带着身后几个小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纳兰晚身前。今日的纳兰晚浅紫裙裾衣袂飘飞,头饰简单婉约,面上颜色比诗会当日更莹润了些,整个人看起来轻柔明媚,更是气若幽兰姿容婀娜。
冷方文心里如同猫抓似的,一双眼睛就像蜜蜂落进了花池再也出不来。
纳兰晚只觉厌恶,又是这样明晃晃的光天白日,又是这样不时有人路过的公众场合,手好痒,真想给他一顿胖揍。
最终,理智战胜冲动,纳兰晚朝着冷方文福了一个礼,波澜不惊地道:“见过冷二公子。锦王殿下刚刚有要事前去处理了,吩咐小女子去他的别院等他。”
对于这样一个不入流的恶霸公子,纳兰晚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他,不过最省事儿的就是拉上叶舒睿这面虎皮大旗。当然,先要看看这面旗子人家买不买账了。
果然,冷方文闻言,有些惊疑不定,显得踟躇。看来,叶舒睿大魔王的虎皮大旗还是很管用的,纳兰晚决定再给他添上一把火。
“怎么,冷二公子不信吗?要不要跟小女子一起去锦王殿下的别院做做客啊?正好可以避避暑嘛。”
此话一出,冷方文想起叶舒睿罄竹难书的斑斑劣迹,顿时打了个寒颤。美人儿是很重要,可是小命更重要,若是美人说的是真的,他要敢跟着去,就算锦王殿下不要他的命也会让他脱一层皮。
想及此,冷方文故作镇定,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将身子都站直了,“本公子今日还有事儿,就不去叨扰锦王殿下了,姑娘好走。”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从纳兰晚身边走过去了。
纳兰晚看着冷方文耀武扬威地迈着八字步离去,那模样不像是丢脸吃瘪,反而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心中冷笑,京城这一泼害群之马,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还真不介意为民除害。
“姑娘要去锦王殿下哪个别院呀,介不介意带我一起?”清醇好听的声音让纳兰晚瞬时戒备起来。
她自诩武功不弱,可直到此人出声时才有所察觉,若是来者不善,只怕不好脱身。
微转过身,入眼处一男子穿着水墨色衣衫,头戴纶巾,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生得一副风流韵致的模样,偏生又给人一股清贵雅致的姿态。男子看着纳兰晚,眼里盛满笑意,若是细看,那笑意未达眼底,隐藏更多的是探索是好奇。
“公子如何称呼?”纳兰晚骤然看见这样一个人物,心中暗自喝了一声彩,京城之中果然藏龙卧虎。
清贵雅致的男子好笑道:“你一个姑娘家,一开口就询问陌生男子的名姓,是否不大合适?”
纳兰晚微怔,随即笑道:“公子不是要随小女子去锦王殿下的别院做客么?小女子自然是要问清公子姓谁名甚、家住何处,不然怎敢什么人都往锦王殿下那里引啊!”
男子似没想到纳兰晚还有这一出理由,不由得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才发现眼前这女子美得低调耐看。第一眼见她时,只觉得她姿容秀丽体态轻盈,再细看时,才觉得她的美是由内而外的,经得起考量与检验。
“若是我没看错,姑娘并非真要去锦王殿下的别院,方才只是情急之下所为。”男子抬眸,眼光直射人心,清贵雅致瞬间变得锐利深邃。
纳兰晚突然笑了。
“看来公子与锦王殿下相熟,如此便不用小女子带公子去锦王殿下的别院了。”看着男子微变的神色,纳兰晚就知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于是笑着道,“若是公子见到锦王殿下,不妨转告一声,小女子并不知晓他的别院在何处,叫他不用担心小女子会找上门去。”
说罢,自顾自离去了。
男子目瞪口呆,原本以为又是一个想攀上舒睿的女人,没曾想他既没猜到开头,更没猜中结尾。这段日子他顾着忙手上的事儿,倒是很久没关注京城里的风流韵事了,是该找个日子去看看叶舒睿这个京城最风流不羁的家伙了。
男子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又将周围探查了一遍,蹙着眉头,似是有些想不通地走了。
待到他离开了一些时候,不远处的角落里,从杂物堆里缓缓立了个人起来。望了望男子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整了整衣摆,却赶着纳兰晚离开的方向去了。
纳兰晚走了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暗处跟着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额头,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倒霉的日子,怎么魑魅魍魉这么多?
停住脚步,静静等着那人现身。
果然,不多久,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在离纳兰晚三五步的距离停住。
纳兰晚回过头,微微挑眉,又是一个风姿俊逸的男子!
黑色衣衫,黑发飞扬,瞳眸处亦是深不可见的黑色翻涌,皮肤却是白皙,从盛夏中走来,气势磅礴如黑色风云,又如海底风浪。
“你在看什么?”纳兰晚等了半晌,见那男子并不开口说话,只拿一双黑色翻涌的眼睛看着她,看得极为认真。不是那种轻佻无礼的目光,亦不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纳兰晚觉得那人的目光就好像把她当成了个物件一样的在研究剖析。
没错,就是研究剖析,还带着一丝浓烈的兴奋,蠢蠢欲动。
许久,男子开口了,第一句话就将纳兰晚震住了。
他说,“以你目前这副破烂的身子,绝对活不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