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国民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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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平设想中的这个思想体系将有三大主旨,一是爱国主义,二是民族主义,另一个则暂时命名为国民主义。在他看来,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在目前中国的目标是一致的,基本上可以用“救国救民”四个字概括,但实现这个目标的手段和步骤却有些差异,他自己当前也是这个目标,但手段与上两者也有差异。
而长期来说,三民主义、共产主义和他自己还模糊的某种主义目标也是一致的,也可以用四字概括,便是“强国富民”,但目标和步骤三者仍然有差异。
往大开说,无论当前的救国救民,还是远期的强国富民,其实不止是国民党和共产党的目标,也不止是吴安平的目标,更是无数中国人的希望和梦想。但为什么同样的目标下,各种势力会纷争不休?因为那些手段和步骤的差异,加上某些人的政治野心,便需要徒耗国力,这样各不相容争个你死我活?
很多纷争都是情势使然,吴安平不可能了解自然无缘置喙,不过他希望看到的是,在同一个目标下所有人拧成一股绳努力奋斗,而在实现这个目标过程中,使用的手段可以是多种多样,依据实事求是的原则,哪种方法好就使用哪种方法,而不用管它是哪个主义规定的。
所以吴安平所设想的思想体系,将只有目标、标准和规则,不会确定途径和方法。途径和方法将在律法的约束下,根据不同的实际情况来制定。其实这个体系,会与后世中国实行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类似,抛开人为定义的外衣,其实便是强国富民思想下的实用主义。
当然政治制度方面,吴安平自然不会完全抄袭后世。
这些思想让左纯庵、余大成和余铁鹏各有思索。其实他们的能力并不足以判别出,这种思想与现在的三民主义、共产主义哪种更合适国情,但了解了这些,吴安平原先的话便勉强可以接受。确实,无论将来施行什么主义,先宣扬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总不会有错。
但他们也注意到,吴安平提出的民族主义其实涵盖着民族平等的思想,是组成中华民族的所有民族的民族主义,而不是单单汉族的。这里面的民族平等思想,包括了互相尊重信仰和民族习惯等一系列原则,陇东集团其实已经在各类规定中体现了这种思想。
左纯庵与余大成苦笑对视道:“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重担,不过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便说明谁都不想做一般人。没说得,干了!”
吴安平对余铁鹏的安排不在4号基地,他准备让余铁鹏负责3号基地,再抽调靳鹏从旁协助。这个3号基地及另外的2号、1号基地都是规划中的庞大兵营,专门负责训练士兵。
那里的物资也已经齐备,只等西峰新城那里筛选出的建筑工人抵达就可以动工。等建设完成后,这些建筑工人立刻就地转为受训新兵,按照同样的流程展开训练,只是与4号基地相比,对于士官训练的内容稍微提及供大家了解就行,主要还是以士兵训练为主。
余铁鹏马上就得带上从4号基地抽调的三百人赶往3号基地,这三百人在前期暂时充当班、排士官,协助余铁鹏和靳鹏对新加入者展开训练。
另外还有两支三百人的队伍将分别开往2号和1号基地,这些人担负的任务和去3号基地的那三百人一样。只不过2号基地,吴安平准备交给李章、莫魁斗负责,而1号基地则是安炳朝和郭老刀。
广州来的老兵、复蒙老兵和西峰商团的前逃兵,加起来有一百多人,这些人将分别加入四个基地,在军事训练中起到自己独特的作用。而枪械、火炮、弹药的生产线及相关专家、技工,将逐步转移到4号基地,新城那边暂时只保留谭根等人的飞机研发机构。
又用两天时间将这些安排落实之后,吴安平在子午岭合水县主脉附近与尚纪元的人接上了头。
尚纪元这里的情势已经极度恶化。随着封锁的持续,投奔他的乡民越来越多,如今山寨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两千人,再过几天就要断粮,如果吴安平再不来,就必须铤而走险与张兆钾和李虎臣的人直接对上了。
张兆钾和李虎臣这次对子午岭沿线的封锁极其成功。整片区域内,粮食和越冬物资被他们一扫而空,而他们偏又卡死了物资的输入,使得区域内的农民不得不纷纷逃离,不断抽空当地的人力,舍不得离开的则被认定与乱匪有联系,自然更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其实陇东集团就有不少人是从子午岭附近逃出的农民,若不是如此,尚纪元也不可能轻易探得新城的一些内情。
吴安平抵达的消息传出,没等一个小时,尚纪元便带着几个人匆忙而至。
见他面色焦急,吴安平也没耽搁,立刻将几个地下仓库的位置指给了他。尚纪元和那几个人都感觉莫名其妙,附近的形势他们可以说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不声不响便多了几个地下仓库。
但事实就是事实,很快几人便见到了满仓库的粮食、军火及其他一些越冬物资。
在一个仓库里,吴安平笑着对尚纪元道:“尚兄,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大惊喜,如今不算食言吧?”尚纪元正激动着一把一把将粮食攥起并任由它们自指缝泄下:“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啊,乡亲们总算有救了。”
转过身来,尚纪元对吴安平行个大礼道:“我替乡亲们谢谢吴先生了。”
吴安平却是不乐道:“这话就外道了,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不是吗?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吴先生了,我听着很别扭,还是直接叫我安平吧,这样自在些。”
尚纪元不好意思道:“是我见外了。既然吴先生如此说,纪元自然从命。”接着先派了人回山寨报信,安排人过来搬运物资,然后才将身后几人挨个引见给吴安平。其实刚见面时,他就该这么做的,只是来时那几人商定,要先看吴安平是否救得了大家,若没这能力,投靠的事情还得另说。尚纪元虽然反对,也无法将几人完全说服。
吴安平这才知道,这几人也不简单,分别也是排行从二到五的尚纪元山寨的寨主。
要说尚纪元这股悍匪人不过百五,竟有五位寨主,多少有些沐猴而冠的意思,但事情却非如此,而是与山寨的人员构成有很大关系。
尚纪元是大寨主,他是山寨中坚力量西北老兵的代表,与他同时从樊钟秀处离开的那十几个人,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二寨主叫徐天佐,是后来投奔过来的绿林和刀客的代表,人数不多,但论单人武力还在那些老兵之上。三寨主叫萨都刺,是**人,是少数民族的代表,他名字的意思是真主赐福,可惜真主只赐福于强人。四寨主叫沙宏义,负责物资筹备、销赃、赎金谈判之类的事情,算是个另类的后勤主管。五寨主叫申棠,吴安平居然没认出来她是个女人,不过这么五大三粗的彪悍女人当真也少见,她负责老幼安置和自救生产等事宜。
吴安平这时倒有些头疼,现在的情况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原以为尚纪元答应投靠,这件事便算说定,现在看来还有一些人需要收服。虽然尚纪元的允诺这些人不一定反悔,但让人真心实意地办事显然比不情不愿要主动的多。
这四位寨主其实对陇东集团和吴安平也不是一无所知,就此跟随也没意见,但毕竟不都是一类人,吴安平对各类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这些是必须考虑的。例如绿林和刀客,如果吴安平抗拒这类人,那即便现在加入日后也定生事端。而少数民族问题更是需要提前确定原则,毕竟西北军阀中持歧视态度的不在少数,西北马家是少数民族的势力,但他们压迫本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事情可也没少干。
尚纪元有些歉意挂在脸上,毕竟他当初为了得到越冬物资,没有将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交待清楚,不管吴安平最终能不能过得这关,没有思想准备是肯定的。
吴安平和那四位寨主寒暄几句,暂时没做其他方面的交流,仓库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其他人陆续过来,欢天喜地搬运起物资,尚纪元留下沙宏义和申棠在这里暂时盯着协调,和徐天佐及萨都刺一起,领着吴安平先回了山寨。
尚纪元把山寨就立在子午岭西部支脉中,往东能看到葱郁的峻岭,往西却是一层接一层的黄土沟壑。这寨子说不上隐秘,但找起来也是费劲,因为附近的地势数公里方圆都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沟壑丛生,行进在丘梁像入了棋盘,行走在沟底似进了迷宫。
一个多小时后,吴安平随尚纪元拐入一处黄土峡谷,在黄峡谷两侧,他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窑洞,而峡谷中除了中心位置的几座砖瓦厦屋,其外便是一层层的茅草房。
很明显,这便是所谓的山寨了。虽然像个村庄更多些,但说山寨也不算差,这黄土峡谷处于子午岭两条支脉的夹缝,地势确实有些高。
随他们同时回来的还有手中搬了粮食的寨民,一干人进寨子后,在坡坎上、窑洞外等待多时老弱妇幼,看到被拉成一条线似的寨民源源不断运来的粮食,登时欢呼起来,他们笑着跳着,拍着手唱着,泪花在每个人脸上闪烁。
吴安平若有所思道:“忧民之所忧者,必得民之所望。谁要是见了眼前这幅场景,必然也会生出同样感触。”
萨都刺趁机道:“不知道这民是汉民,还是**?”
吴安平看着他笑道:“萨都刺,算了,我还是称你萨兄吧。萨兄,正如我刚才所说,忧民之所忧者,必得民之所望,这民又何分汉回?你和尚兄分属汉回,不也相聚于此?我们常说中华民族,可中国并没有一个叫‘中华’的民族,所谓的中华民族便是汉回蒙藏满及无数生活在中华的民族,所共同组成的一个大民族。中国的崛起,便是中华民族的崛起,自然也是任何生长在这片土地的民族的崛起。”
萨都刺对这样的回答感觉空洞,便道:“话谁都会说,但事却不是谁都去做。”
吴安平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民族之分不过是习俗之别,但善恶对错之分却更高于习俗之别。对于民族问题,我的想法很简单,尊重差异,而以相同的律法规条约束善恶。这就是平等,以不歧视、不超拔、不隔闭为原则的平等,目前陇东集团少数民族的职员超过一成,但相处得都很好。”
萨都刺不得不道:“真能如此,我自然一心投效。”
吴安平点头道:“很快你就能验证我的话是否属实。”
既然说起这方面的事,徐天佐自然也要观察一下他对绿林、刀客的态度。
吴安平乐道:“如果以你做衡量标准,你不觉得我其实更像绿林头子、刀客首领吗?你打劫奸商劣绅,我比你更进一步,直接就要推翻军阀政府,我们两个谁都不愿在这世道做良民。重要的不是你是什么,而是你在做什么,要是恶贯满盈滥杀良善,这样的绿林即便逃到天边,也还是要杀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