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小国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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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一章 小国的无可奈何

    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

    雪地,骑兵移动的慢,女真人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路上竟然以赛马速度像这赶来,他们没想到,在高丽的土地上还能遇到一支干出城列阵的军队,这让他们吃了大亏。

    赵兴向来对家丁训练的非常充足,石诚的家丁到了赵兴这里,也仿造赵兴的管理体制,建立了家丁级别体制。石家给石诚挑选的都是精锐,这些精锐赶上不要钱的弹药,可劲的造,许多家丁已经配上了挂星的火枪手标志,而挂星火枪手标志,则意味着一等射手。

    这是一支类似后世特种兵的团队,他们射击惊人,作战有条不紊,屠杀起来冷酷而专注,第一排枪响过,女真骑兵半数落马,紧接着,爆炸的手雷让那些战马处于惊恐状态,女真人还没有把战马安抚下来,第二排枪到了,紧接着,是没完没了的第三次排枪,第四次。

    战马在哀鸣,女真人的冲锋已经处于停滞状态,几乎所有的战马都在雪地上狂跳,那些没有狂跳的战马则已经被打成蜂窝煤,石诚的亲兵语气轻松的相互吆喝:“嘿嘿,这不是打靶吗,陈阿四,咱俩比比,谁先打中那个红缨官。”

    一声枪响过后,陈阿四着急的喊:“王二,你不讲道理,怎么话才说完就开火。”

    天地间只剩下单调的排枪声,三轮枪响过后,大多数家丁的背枪已经打完,他们从身上抽出通条,一边有条不紊的填装火药,一边相互调侃,整个战斗气氛轻松的像一场野外狩猎。

    海面上突然传出一声轰响。这是赵兴的坐舟发现了岸上的战事,开始发炮声援。但仅仅是声援,火炮轰响过后,并没有炮弹出膛,隔这么远,以舰上装备的枪膛炮,炮弹也不可能打这么远。

    然而,不知究竟地女真人听到这声轰响后更加慌乱。他们开始竭力控制马匹,向来路逃窜。枪声渐渐息落,等枪声平静下来,石诚的家丁开始往脚上绑滑雪板,几名从人拉过来一辆雪橇,请石诚坐上雪橇,他们的举动好像要追赶那群女真骑兵。

    临上雪橇前,石诚鄙夷的看了一下登州兵。责骂说:“废物!我的家丁打了十轮枪,你们这群废物只投了一次弹……留五个人,领着这群废物在后面慢慢赶来,我先走。”

    走不多久,石诚的家将头目石欢滑着雪。靠近石诚的雪橇,劝解闷闷不乐的石诚:“衙内,这伙登州兵也算勇锐,我们在城外列阵。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个私逃地,这已经不错了。”

    石诚坐在雪橇上,摆弄着手铳,身边,枪声不断的响起,那是滑雪的家丁赶上落后的女真人,用火枪逐一将他们猎杀。石诚扬了扬手铳,闷闷不乐的说:“我将要统领的就是这样一群废物。这还不是让我烦闷的,让我烦闷的是……”

    石欢劝解说:“衙内,登州兵怎能跟我们地石府家丁相比,我石府乃是大宋第一将门,那伙人怎敢与我们相提并论。”

    石诚郁闷的说:“我最忧虑的就是这个!我石府号称大宋第一将门,但眼下这群人却是按照老师训练家丁的方法训练出来的,我石家将门地家丁比得上老师的家丁吗?”

    石欢一边乘着滑雪橇,一边说:“衙内。你老师是谁。大宋第一将,倒在他手下的国王没法数。他的家丁训练了几年,我们才训练了几年,我们能赶上他们吗?”

    石诚猛地把火枪朝腰里一插,反驳说:“平心而论,我们的家丁赶得上朱雀军吗?”

    石欢摇头:“赶不上,朱雀军何人也,那是昔日章楶章老大人挑选的环庆精锐,又经你老师训练多年,北章南赵,乃是大宋两庭柱,当初,石府将你送到老师门下,也是因为你老师才学惊世,要不然,我大宋第一将门何必向他学习。

    北章南赵联手训练出来的朱雀军,岂是别人可以比拟的,衙内,不能和他们比。”

    石诚烦闷的说:“我忧虑的就是这点,我石府家丁比不上老师的家丁,这不算什么,毕竟老师乃是文臣,可我们连朱雀军都比不上……还有,帅监司带去地玄武军我也抽空偷看了,那些人似乎显得比朱雀军还勇悍,这场战事完了以后,我石府还是大宋第一将门吗?再要说这个话,恐怕连杭州军将都要笑话我们。”

    等石诚赶到开京城的时候,这场战事确实没有他啥事。帅范炮轰开京城整整一日,女真人斗志全消,意图跟帅范商谈,帅范借商谈的名义挥兵入城,紧接着,展开了大屠杀,城内的一万两千女真人被他们不分皂白斩杀殆尽,而后,他逼现任高丽国王退位,扶植三岁的太子继任高丽新国王。

    经过两天的整顿,开京城的秩序已经恢复,帅范借用新国王的名义号召各级官吏抵抗,这几天,已经招募到了足够地高丽义勇,准备对女真人展开追击。唯一担心地是,他走后,城中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坐阵,石诚来了,问题全解决了。

    “老师让我转告你,若你平定开京,鸭绿江不再是障碍,而我大宋突然出兵,老师担心曷苏馆地宋商受到报复,老师交代,开京若平,请你迅速回到码头区,他用战船送你去曷苏馆,压服曷苏馆,则可以从当地获得补给,斜插鸭绿江……

    老师说了,冬天雪厚,行动困难,女真若想退兵,至少要花一个月的时间。而你打服曷苏馆,最多也就是花十天时间,再有十天时间,便可以从曷苏馆运动到鸭绿江。”

    “十天扫灭曷苏馆,太尉大人真看得起我,不过,先打曷苏馆,确实占据战略主动。你来了。太好了,你就用北洋事务局北洋水师提举的名义接管开京。对了,高丽太上皇要求新皇迎娶太尉的女儿,我知道太尉对他的那个女儿很宠爱,这事我没敢答应,你先敷衍着,而后告诉你老师,成不成。由你老师决定。

    不过,高丽新皇才三岁,老师那丫头到了高丽,那就是一国王上王,你跟你老师说说,这买卖有赚头。”

    赵兴唯一的女儿婕儿聪明灵慧,曹氏将门曾打算将这位女子迎入家门,可惜遭到了赵兴的拒绝。此后。在赵兴门下学习的将门子弟相约进行一场比试,看谁能够赢得赵兴掌上明珠地芳心。石诚也是参赛者之一。

    当然,这场比试中,既有青春少年的朦胧爱情存在,也有世家子弟的利益考量。因为将门子弟都隐约从程氏弟子中听到一个传闻。传闻赵兴手中有一套《武侯遗书》。

    那年代没有百度、狗狗,凡是知识都有明确传承,而许多知识都是家传秘籍,轻易不肯给外人透露。纵观赵兴过往的战绩。以及他对军队的新式训练手法,样样与前人不同。这都被认为出自这本神秘莫测的《武侯秘籍》。现在赵兴有四个儿子,还有一名认养在廖小小名下的义子,但独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跟古怪精灵的李清照作伴,那聪明劲不是普通大宋女子所能比拟地。

    于是,将门世家都在揣测,也许身为将门的他们娶了赵兴宠爱的女儿。赵兴那几个儿子看来都各自有安排,那么赵兴的一身兵法成就可能注定要传给女婿,如此一来,谁家娶了赵太尉家中的丫头,等于奠定了大宋第一将门的地位。

    帅范有口无心这句话令石诚很不满,他面红耳赤的驳斥说:“帅大人,三岁的小儿懂什么,我家老师缺一个王国吗?婕儿要嫁国王。南洋数不尽地国王都等着娶她。何用嫁给高丽三岁小儿。”

    帅范一愣,明白过来。调侃道:“小子,婕儿那丫头眼高过顶,你小子想要胜过曹晟,可要多多努力。”

    石诚马上醒悟到帅范跟赵兴的关系,面前这人原本可以担当河东路经略使,但他却辞官不就,宁愿继续到赵兴手下听差。这两家人好的如同一家人,帅范可是少数能够随意出入赵兴家中的嫡系。想到这点,他马上拱手:“还望帅大叔多多成全。”

    帅范笑了:“我都成大叔了……你的敬意,我敬谢不敏,你老师看他地女儿如同眼珠,早就许可他女儿将来自己挑选夫婿,这方面,在你老师面前说话没有用,还需在那丫头片子面前多下功夫……我听说曹晟与

    张衍半路上就送给那丫头片子很多礼物,你小子也需多下功夫,讨讨婕儿的欢心,女人嘛,不时送点小礼物,那表示你在想着她,记挂着她,小子,这方面你落后了。”

    石诚摸着下巴,歪着头端详着高丽的皇宫,若有所思的说:“曹晟、张衍现在不过才出广州吧,他们能搞到什么,等他们出了狮子城,那就路途遥遥了,而我这里,守着一座高丽王宫,守着一个高丽国,新鲜玩意朝发夕至,唯不知婕儿喜欢什么?莫非她跟清照姑娘一般,喜欢古董,我听说高丽国内汉唐时代地古董很多?”

    帅范甩手站了起来:“瞧我几十岁的人,跟你瞎扯这些干什么,现在:南洋事务局兵案监司,南洋水师陆战队都指挥、福建路经略使帅范,向你移交开京管辖衔。”

    “北洋事务局北洋舰队提举,北洋陆军指挥使、密州马步兵统治,骑都尉、皇城使石诚,现在接管开京!”——石诚回了一个军礼,并顺手接过帅范递上来的军刀。

    他这一接过军刀,等于正式上任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石氏将门的根基深厚,他一个十八岁的小孩,没有什么从政经验,但却能仅凭世袭爵位,一上来就担任了正五品的武官。

    与此同时,杭州,越南国公陈公川正在与陈伊伊商谈。此时,赵兴押运交接北洋事务局的军械出门在外,赵兴的正妻程阿珠换上轻度感冒,正在家中休养,主持家务地变成了陈伊伊。另一小妾喀丝丽正在杭州市舶司跟胡人筹建保险公司的事宜。偌大的城堡中,除了陈伊伊及越南仆人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陈伊伊望着窗外,窗外正零零星星地飘雪,她叹着气说:“杭州居然下雪了,我不知道,有汉以来,杭州可曾下过雪。这可是千古以来第一次吧。窗外大雪飘飘。相公又不在家,孩子们都去上学了,这么大个院子,竟没有几个聊天的人,真让我恓惶。”

    陈公川不耐烦的说:“我跟你谈得是正事,你怎么给我谈起风雪。”

    陈伊伊悠然说:“天子出头便是夫,这家中,夫君出征在外。除了想念夫君,还有什么大事值得我操心?”

    陈公川不悦的说:“我跟你说了,咱们国家的国王李源又去世了,谁该继位,这需要赵离人地首肯。我已经试着到京城打探。京城地黄大人黄鲁直回话说,现在朝廷体制:南洋外交事宜尽归南洋事务局,北洋外交事宜尽归韩忠彦。所以,我们大越新任国王继位。还要你家夫君点头。”

    陈伊伊慢悠悠的说:“夫君定不肯再让李氏继位了,夫君早就说过,李氏地王位早应该过度到陈氏,赵海如今大了,可等不及了,这一届国王必须是陈氏,下一届是赵海……不如就由哥哥你继位。”

    陈公川跺脚说:“妹妹,你怎么那么傻。李氏存,我陈氏存,李氏存位我陈氏得以荣,若是我陈氏继位,赵兴为了扶持你儿子继位,一定会杀尽李陈二氏,到时候,我陈氏想找个祭祀祖先的庙宇哭诉。恐怕都找不见。”

    “陈氏取李氏公主。继位为王;而后赵海以陈氏赘婿的身份,继位为王。这是夫君安排好的顺序,夫君定好的事,轻易不能改变,妾身不懂国家大道理,只知道夫君是我的天,他想扶持我儿子为王,也是为我赵氏子孙留后路,越国若不肯,则天下间从此没有越国,哥哥,我劝你还是顺从夫君吧,否则的话,别说陈氏,连越国能否存在,还在两可之间。”

    陈公川悲伤的摇摇头:“妹妹变了,变地已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妹妹,赵兴如此做,等赵海登位以后,再过数年,你以为我大越还能存在,大越若不变成大宋一个路,我便不信陈。”

    陈伊伊痴痴的望着北方,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像是没听到陈公川的说话,神不守舍地回答:“妹妹如今是宋人妻,我家夫君是大宋第一能臣,我儿子是大越最优秀的孩子,是他们的万民之主,妹妹这一身,能得到如此荣耀,哥哥应该高兴。”

    陈公川一甩袖子:“你魔怔了,你已经完全傻了。罢了,我这趟白来了。”

    陈伊伊慢慢的继续说:“我陈族本是华夏人,当年从福建远赴海外,不就是为了求生存嘛,如今夫君推行海外分线,陈族可以保有自己地领地,万世不变,还能重归华夏,成为华夏一份子,还奢求什么,莫非还想谋反?哥哥,我希望我以宋人妻的身份记录在史册,而不是宋人的大越父,大越回归华夏之举,不可抗拒,哥哥细细思量,能抗拒的了吗?”

    陈公川思索片刻,摇头叹息:“不可抗拒——赵离人做事,总是那么赶尽杀绝。这几年,他东征西讨,威名远播海外,大越南部因金兰城的存在,许多百姓都以太尉为荣,他们认为太尉之子掌管金兰乃是他们的骄傲,这人心思变不可抗拒。

    人心是一说,宋军所使用的武器十分可怕,这几年,我大越虽然与金兰毗邻,也与大理、广西商贸往来密切,但我们总是发现不了宋军火枪的秘密,即使偶尔购买几支火枪,工匠们也仿制不了。即使使用原装地广东火枪,威力也不如广南兵使用的,我听说其中差别在于火药配方。但宋军的火药都是定装的,我们无法搞到原始配方。

    人心不在我,真要打起来,宋军的武器犀利,我大越不可抵挡,说起来,似乎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屈服,可这……太屈辱了!”

    “活着,总比死去好”,陈伊伊悠悠的说:“赵海是我的儿子,他依靠陈族的关系登上王位,自小受我教育地他,虽不敢说保存李氏,但陈族定然能在他地庇护下……哥哥,不要犹豫了,陈族选人登位吧。”

    陈公川摇摇头,黯然的说:“我是心如死灰,不如我把这讯息传递回去,管他谁能继位,我便留在这大宋,看一看天朝风物,吟花弄月,了此余生。”

    陈伊伊精神一振:“拿我夫君地名帖去,我夫君也喜好追逐名家诗词,大宋有名的诗人没有不受过他恩惠的,你拿他的名帖去拜访,想必无有敢闭门不纳的。哥哥,此地安,勿思蜀。”

    陈公川叹口气,沮丧地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