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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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行云看来,段四海颇是狂妄的人了。在见到段四海的海军后,江行云得出结论,此人虽狂妄,还是有狂妄资本的。
海军正在进行日常训练,段四海带江行云四下瞧瞧。江行云祖上就是带兵打仗起家,她知道军中是怎么一回事。江行云道,“要是当初永定侯能与段大人这般练兵,怕也不会败得那般惨哪。”
段四海道,“永定侯之败,不在于兵不好,在于将无能。”
江行云并不介意段四海此语,在江行云看来,永定侯政客的身份更胜于将军,江行云问,“段大人与白浪比,如何?”
段四海哈哈一笑,“待我们比过,定知会江姑娘结果。”
江行云唇畔含笑,继续道,“白浪此人,颇为神秘。永定侯带兵无能些,当时也败得惨,不过,永定侯也查出了,击败他的那支海军,的确是来自吴地。但是,我查遍吴地,也没有找到一位符合白浪身份本事的人。段大人在海上多年,看来是认识白浪的。”
段四海望江行云一眼,却是不打算回答的,道,“此事要江姑娘另开价才行。”
江行云笑,“段大人要价几何?”
“江姑娘想出什么价?”
江行云还没想过就此事出何价钱,她继续说自己的推断,“我先断定白浪不是吴地之人,更不可能是朝廷之人,所以,他必定是海上讨生活的。在海上,用的却是吴地海军,兵将不熟,却能大败永定侯,这人的确是比永定侯要强的。”
“按理,如白浪这样的本领,不该默默无闻的,但他在海上十几年,真正扬名却是在前年与闽地一战。我以为,凭白浪,起码也要与段大人你在海上平分天下才应该。”江行云盯住段四海的眼睛,段四海只一笑,“江姑娘,你有你的判断,就不要来试探我了。”
江行云语气里满是无辜,“段大人误会了,何来试探一说?我一介女流,又有什么见识呢,不过是随口说一说罢了。段大人你要觉着能入耳,就随便听几句。倘觉着不能入耳,只当没听到就是了。”
段四海心说,你在老子一畔嘀嘀咕个没完,老子又不是聋子,能当听不到么!
江行云继续看段四海的海军训练,寻常女人大多不喜欢看这些枯燥训练的,江行云却是瞧的津津有味,与段四海一看就是半日,及至中午用饭,满满一席海鲜,江行云问,“段大人还吃得惯海味儿么?”
“有什么吃不惯的。江姑娘自西宁到帝都,如今又至闽地,可习惯闽地吃食?”
“其实在帝都还好,气候与西宁相似,闽地我是真不习惯,夏天热的要命,一年四季雨水不停,潮的很。”江行云夹起一块雪雪白的虾肉,话音一转,说了一句,“王妃倒是喜欢闽地。”
“闽地虽是我老家,不过,气候不好,地方也穷。”江行云叹,“王妃做事呢,做好了,那些人就说是王妃分内应当的。做不好,那简直是罪不可恕。段大人想王妃欠你个人情,如果是当下,王妃所能做的,非常有限。就是闽王,闽地的事尚好,其他地方根本插不上手。”
或许是用餐的环境轻松,江行云端起杯中果酒,啜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了这番话。
段四海道,“多谢江姑娘提醒,我敬江姑娘一杯。”
江行云并不在意此事段四海不愿与自己多说,让段四海用中立态度换取的人情,当然不会是小事,起码对段四海而言,不是小事。
江行云只是点出现下谢莫如的难处,让段四海量力而为罢了。
世上的事,没有不能谈判的。
哪怕昨日陡然翻脸的两人,上午还互相讽刺呢,中午就一团和气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了。
江行云也并不多说谢莫如的事,略点一二则罢,接着就说起海岛的气侯饮食来。
江行云也算去过不少地方,说到各地风景,信手拈来。江行云说的兴致盎然,段四海偶有评价,颇得要点,俩人用过午餐就畅谈起来,江行云说着说着就说到武事上来了。这也难免,她将门出身,对这个熟么。江行云道,“朝廷也算太平,兵家却大不如前了。世人皆知我出身将门,提及我宋家来,也多有赞语。但说来,家祖父当年随太/祖皇帝征战,终未能封爵。可见,当初祖父在军中也只算中等将领。听家父说,祖父当年说过,要论领兵,宁平英卫四国公方是大家,接下来就是永安永定永毅永贞四侯府,余者再数,就是北昌侯府了。如今,老一辈人故去,宁平英卫四国公府仅存平国公、卫国公两家,永安侯尚公主后再未亲掌战事,永定永毅永贞北昌四府都转了文事。要说新晋兵家,当属南安侯了。”
段四海道,“南安侯成名已久,自不消说。你们提携的那位柳扶风,颇有兵家风范。”
“柳将军出身平国公柳府,外家是宁国公王家,正经嫡子嫡孙,约摸是血统中便有兵家血统吧。”江行云笑,“何况,锥处囊中,其末立现。柳将军自有才干,说不上提携不提携。不然,闽王想提携的人多了,多有是想提都提不起来啊。”
段四海道,“听说当年宁国公府倒台,多赖英国公与辅国公主的手段,这位柳将军,倒是投奔了闽王?”
“这不相干,世上多少祖辈被砍了脑袋,子辈孙辈继续为朝廷效力的。恩仇什么的,端看值与不值罢了。”江行云不怕段四海话少,哪怕话少,段四海既能与她探讨这些朝中政事,那么,段四海的出身阶层,江行云大致也能猜到一些了。江行云不露声色,笑道,“难道还个个儿如宁荣大长公主一般,也不知当年受了多少辅圣公主的憋屈气,如今辅圣公主无后,只有我们王妃勉强算是辅圣公主的后人。宁荣大长公主见了我们王妃就阴阳怪气,也是够了。做人做到宁荣大长公主这份儿上……”
江行云摇头笑道,“怪道世祖皇后二子二女,独她混得最差。”
江行云说话素不客气,此时在段四海的地盘儿,品评朝中人物堪称毒辣了,段四海听得也是一笑,道,“混得好不好,不看自身,有南安侯这个儿子,宁荣大长公主起码是能善终的。”
“是啊。”江行云心有感慨,非但宁荣大长公主如此,就是宫里胡太后,这位老太太的糊涂之名响彻权贵圈,胡太后有什么才能啊,此老太太平生最大的才能就是给太\祖皇帝生下了唯一的儿子。于是,富贵一世。
江行云叹,“辅圣公主就是没个好儿子啊。”
段四海却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江行云最看不得段四海这装模作样,道,“有话就说。”
段四海道,“辅圣公主失败,不在于有没有儿子。谢王妃也没儿子,我看她位子也挺稳的。”
“怎么,你盼着我们王妃倒霉呢。”
“哪里,我就盼着你们王妃千秋万代了。”
段四海甭看话少,正因心里明白,方才话少。不然,江行云这历数帝都豪门的举动,怕是存心试探。倘是换了别个人,段四海不一定这般小心,但江行云机敏太过,给这女人抓住一点儿破绽,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江行云见段四海是半分口风不露,谨慎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法子。缓和了一下双方关系,至傍晚便回驿馆了。想着这老东西果然难以对付。
倒是徐少东黄悦与宁致远等人谈海贸合约谈得很顺利,晚上同江行云说了谈判进程,江行云算了算时间,道,“看来再有两日就能谈妥了。”
黄悦笑,“此事谈成,江姑娘当居首功。”若不是江行云勇于翻脸,怕是段四海这边也没这般顺利。
“是啊,当年靖江与段大人谈海贸之事,可没咱们这般顺利。”徐少东也是颇知内情的人哪。
“行了,咱们就甭互相吹捧了。”江行云笑,“待得谈妥,大家都有功劳。”
徐少东黄悦二人很是恭维了江行云一番,这二人都是商贾,奉承人的水准当真是一流中的一流。能这般拍江行云的马屁,倒不是他们从中所得就比在靖江的生意更多,只是,此事由他们亲自来谈,哪怕现在都不会往外说,但一个男人有此经历,成就感绝非金银可衡量。何况,后头还有用他们之处。
二人很是尽职尽责的将今日谈妥的条例给江行云一面看一面解说了一番,然后,连续谈了四日,才算是将各种细则具体谈妥。
到具体签契约时,就是江行云来签了。
江行云与段四海互签了契约,宴会过后,江行云就提出要回闽地的事。这回,段四海未挽留,而是道,“我有一封信,还请江姑娘转交给谢王妃。”
江行云极好说话,“定帮段大人转呈。”这就对了,此事段四海可以找谢莫如商量,但段四海不能当着江行云的面直接要求谢莫如来岛上。尤其不过是帮段四海递封信,此事,还有的谈。
第二日,江行云便带着签定好的合约回了闽地,此时,江行云还不知,闽地建海港之事,再次在朝中引起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