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把乔雅妮送回学校之后，我本来打算回米中好好上课的，可是，我心里烦乱，钱大峰的影子，总在我的面前徘徊不去。我该怎么做呢？

    我没有回学校，我的脚步把我带到了网吧。在网吧门口，我给盘玉子打了个电话，我刚坐在我的位置上，不到十分钟，盘玉子就到了。她坐在我旁边她的老位置上，我们两个相视一笑，在游戏中厮杀起来。我杀得酣畅淋漓，虽然我再一次被盘玉子虐了，但是，我的情绪却高涨起来了。

    接下来，在盘玉子的帮助下，我虐了好些人，杀掉了怎么都杀不掉的怪物，打通了好几个以前通不过去的关，暂告一段落之后，我们靠在椅子背上歇息。盘玉子拿出烟，正要抽，好像突然想起我不喜欢她抽烟，正要把烟收起来，我说：“抽吧！别那么压抑！给我一根，我陪你抽！”

    盘玉子给了我一根烟，给我点上，然后她自己也点上烟，我们两个坐在电脑前抽起烟来。那个网吧的椅子坐着挺舒服的，椅背很高，往椅子里一缩，几乎就能睡觉。我们抽着烟，靠着椅背，昏昏欲睡，都不怎么说话。我想起了我和盘玉子第一次在这个网吧相遇的场景，当时，我还骂了盘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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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笑了笑，说：“小玉，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想起过去的事情！据说，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过去的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一遍遍地闪现，我现在就是这状况，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盘玉子也没看我，而是抬头盯着网吧天花板。那天花板已经发黄了，也许是被上网的人抽烟给熏的。这个网吧，虽然电脑配置不错，椅子坐着也舒服，老板也和我们关系不错。但是，这个网吧的气味实在不怎么样，随时有抽烟的，有脱了鞋子把臭脚放出来的，有吃方便面的……各种气味，实在刺鼻。抽烟既是缓解神经紧张，又有遮蔽臭味的作用。

    “你陪我一起死的话，我们算不算殉情啊？”我迈过头看了一眼盘玉子。盘玉子吐了个烟圈，也转过头看着我。她笑了，说：“那看你喽！如果死的时候，你抱紧我，死了，我们也紧紧地抱在一起，那肯定就是殉情！话说，小河，你想不想和我殉情？”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我想和哪个女孩一起殉情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我看着盘玉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盘玉子似乎有些感动，但是，她却说：“小河，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是！假如我对你说过一百句话，而九十九句都是假的话，那肯定有一句是真的，那么，那一句真话，一定是刚才的那句话！”我学着王家卫的风格，幽默了一把。盘玉子不为我的幽默所动，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她靠近我，把嘴上的烟拿掉，对我说：“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有三个女朋友！殉情的话，你有三个选择，可是，为什么偏偏选择和我一起殉情？如果你说不出让我信服的原因，那么，你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假话！”

    “原因……”我斟酌着字眼，脑子高速运转着，在搜索合适的字眼。这个盘玉子，真是我的克星，我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可是，那会儿，我说的殉情的话，可是发自我的内心，为什么会选择盘玉子，我那时候只是用我的第一本能做出了选择。这时候，我却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吐了一个烟圈，把烟夹在手指缝隙里，看着盘玉子，说：“我这么说吧，蓝枫，乔雅妮和你，你们三个女孩，都是好女孩，遇到你们之中的哪一个，都是我的幸运！可是，上天对我很好，我竟然同时遇到了你们三个！”

    “没错，你是很幸运，简直可以说，是走了狗屎运！”盘玉子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心里竟然有些荡漾，我想起了和她在理疗店里做的事情……不过，盘玉子没给我继续荡漾下去的机会，而是说：“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想回避那个问题？”

    “不是的！我在斟酌字眼！”我又抽了一口烟，往起来坐了坐，“这个问题很深奥，也很严肃，我需要好好组织一下我的语言，否则，表达出来的意思，万一不是我真正想表达的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怎么办？”

    “那么，你斟酌好了么？”盘玉子微微一笑，充满野性的眼睛却没有离开我的脸，“现在，能继续回答了吗？”

    我说：“我继续！之所以说，殉情的人选，非你莫属，是因为，你是很可能会殉情的那种女孩，你美丽而又野性，神秘而聪慧，有时很感性，有时却又很理性！你能尽情地享受生活，有时候，却又会走极端！殉情，是一种很极端的结束生命的方式，是一种很极端的与生活说再见的方式！要是哪一天要死去，这种方式，你绝对会选择，也许这种方式，还深深地诱惑着你！”

    说到这里，我深呼吸了一下，吸了一口烟，吞吐了一下，又接着说：“可是，另外两个女孩，就不一样了！先说乔雅妮，乔雅妮是一个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她被父母管得很严，而且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她单纯而善良，背着父母和我谈恋爱，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了，你要让她殉情，她不仅想都不敢想，而且，她也不会理解，为什么要殉情呢，好好活着，不是很好么？这样的一个女孩，我忍心和她殉情么？”

    “说得很好，几乎说服了我！”盘玉子显得很满意，伸出手，握住了我的一只手，说：“不过，还有一个女孩呢！你的初恋，你最刻骨铭心的女孩，蓝枫，你怎么不选择和她一起殉情呢？”

    “这下，我就说到蓝枫了！”我扔掉了抽得差不多的烟，一只手被盘玉子握着，而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着我的下巴，说：“蓝枫，的确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当初，也是我不顾一切去保护的女孩！为了她，我可以去死！但是，蓝枫，却不是我会叫她去殉情的那种女孩，我宁愿和她闹翻，宁愿和她分手，我也不会叫她和我一起殉情！”

    “为什么呢？”盘玉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又一次深呼吸了一下，斟酌着字眼，“因为，蓝枫，她属于那种侠女一样的人物！虽然她和凌娜不一样，但是她们却很像，都是爱憎分明，行事果决，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那种人，她们的骨子里，是侠气！她们这样的女孩，永远活在非黑即白的状态之中，对于她们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中间状态！也就是说，她们不会理解，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没法活下去，非得要殉情呢？有什么问题，解决掉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殉情呢？她们可以打人，可以杀人，甚至可以被杀，但是殉情这种凄美而无意义的事情，她们永远理解不了，接受不了！她们理解不了，接受不了，怎么能叫她们跟我一起去殉情呢？”

    “说得很好，我完全被说服了！”盘玉子忽然抱着我，亲了一口，然后说：“我相信，你说和我殉情的话，没有说谎！小河，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理解我，懂我！那么，好了，说说你的问题吧！”

    “什么？”盘玉子突然转换了话题，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的什么问题？”

    “你最近的烦恼！你心里解不开的结！”盘玉子把自己的烟扔掉了，两只手伸过来，捧住我的脸，正视着我的眼睛，说：“我知道，如果你没有烦恼，心里没有事儿，在这么忙的时间里，你是不会来网吧疯狂打游戏的，对不对？说吧，你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出来，咱们一起想一想，也许能想到解决的方法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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