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连下了十八天，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雪白，西维尔看久了觉得眼睛差不多快瞎了。

    ‘系统，还有几天雪才能停？’

    【我不是天气预报。】

    ‘哎，你能不能换个系统皮肤，我这两看看白色都快看吐了，你换个鲜亮点的颜色给我看看……’

    【……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我叫你换个皮肤这特么也是骚扰？！’

    西维尔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们已经跟半齑粉僵持了七天，兽人迟迟龟缩不动，而他们又不能强硬进攻，西维尔无聊的都快长草了，只能靠和系统拌嘴解闷。

    旁边的艾泽他看西维尔又在发呆，便知道那个‘系统’又在和西维尔聊天。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西维尔和那个‘系统’聊的火热，干脆出声叫住西维尔：“父亲，我们收养几个孩子吧。”

    西维尔一愣：“啥？”

    艾泽淡淡地道：“父亲不是喜欢孩子吗？我们收养几个，放在家里给你带。”

    西维尔：“……为什么是我跟你一起收养？而且说得好像我是爷爷奶奶一辈似的，在家里什么不干就给你看孩子……不不不，等等，你要是收养了孩子，我不就真的是爷爷奶奶辈儿了？”西维尔摸摸下巴，说不出的纠结。

    艾玛，又想当爷爷，又不想服老……怎么破？！

    艾泽看西维尔纠结的神情，眼睛里划过一丝笑意：“父亲，可以将孩子收养在你名下的。”

    西维尔之前就考虑过再收养孩子。

    原因也简单，因为战争而失去双亲的孩子太多，西维尔看见他们就想起艾泽以前也是年幼失孤，不由地想帮一把。

    再者就是……艾泽虽然是个好孩子，却没有多少值得他操心的地方，一转眼艾泽就长成了优秀的好少年，当年那个虚弱躺在病床上，一脸羞（嫌）涩（弃）地叫父亲的孩子，如今都能带兵打仗了，就算他，都得听艾泽的指哪儿打哪儿……一点当爸爸的乐趣都没有！

    小孩子么！就要活泼可爱能撒娇才叫小孩子！

    西维尔忽然勾起嘴角：“啧啧啧，小艾泽就不怕爸爸我收养孩子之后，只顾着疼爱新弟弟，忘了小艾泽哥哥？”

    艾泽面不改色：“那我只好负责疼爱父亲了。”

    西维尔：“……”

    剑圣你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熊孩子！！！

    讨不到便宜，西维尔也不敢再口头调戏艾泽，讪讪地低头摸斯芬克斯的鬃毛，小声嘀咕：“小时候多可爱啊，跟在我屁股后头喊爸爸（并没有），吵着要听睡前故事（并没有），赖床不起来要我给他穿衣服（并没有）。”

    艾泽也懒得听西维尔的百分百臆想，圆圆看见斥候策马过来，挥手让旁人散开：“状况？”

    斥候言简意赅：“敌军依旧没有动作。”

    艾泽想了想，抽出地图。

    “前方一带是山岩地带，半兽人们惧寒，又厌恶火焰，躲在山洞里龟缩不出……真是麻烦。”

    这一代山洞极多，一环套一环，虽说兽人龟缩一处，但实际上却很难找到所有入口进行围点打援。

    西维尔感慨一声：“地道站果然是利器。”

    贸贸然进入山洞无法发挥人数和战力优势，而且很可能会被山洞的地形影响，造成分兵。

    艾泽皱眉道：“我们不能再等了，七天等待已经让士兵开始忐忑，继续下去是我们不利。”

    “还是火攻？”西维尔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要把他们先逼出来。”

    艾泽摇摇头：“没有布置，怎么才能让火在山洞内部烧起来？山洞有很多出口，空气很足，烟熏也没用。”

    西维尔继续出馊主意：“水攻？”

    艾泽又摇头：“我们没带那么多水，就算有水，这种天气也会立刻冻住。”

    虽然说他们有魔法师加持，可以隔离极寒，但脱离魔法作用范围，在零下四十多度的情况下，就算是开水也会立刻会被冻成冰块。

    西维尔将地图翻过来倒过去地看：“那怎么办？硬闯可不行。”

    艾泽顿了顿：“……先试探一下。”

    说完让一小队人马去洞口叫骂半个小时，小队叫的喉咙都哑了也没能得到回应。

    艾泽沉默半晌吐出来两个字：“炸山。”

    这手段不可谓不毒，但几位带兵的将领听了眼睛都亮了。

    要说火攻水攻还给半兽人留了投降和逃跑的余地，炸山就完全是不留活口的做法。

    雪天炸山面对的可不只是山石封路——光是雪崩，就足够埋掉所有的半兽人。

    以前不是没人想过这个法子，可一旦这么做，先不说如果成功，去执行任务的士兵势必会被雪崩吞没，光是留少数兵力在原地，立刻就会被半兽人们制服，根本来不及炸山这点，就让各路将军们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现在，有了传送阵。

    当然不排除半兽人们也有传送阵的可能性，所以，现将隔离阵法布下，将山洞内可能有的阵法封住，一段距离之外再将传送阵布置下来……有足够的兵力守卫，也就不怕半兽人们冲出来对士兵阻挠了。

    但传送阵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传送太多人，留下守卫引线的人数不能太多，既要面对半兽人的临死反扑，又要时刻关注炸山进度，最后得逃离雪崩，冲进传送阵……几乎是九死一生。

    将领们下去安排士兵集中火药，剩下的两人在帐篷里面面相觑，接着西维尔果断道：“干得好，剩下的交给——”

    艾泽：“我。”

    西维尔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想伸手揉艾泽的头，却忽然顿住，半空中的手改成搭在艾泽的肩上：“你可是大军师，没了你，如果这一次任务失败了，谁来带领士兵继续攻打兽人？”

    艾泽很冷静：“能代替我的人有很多，”他深深地看西维尔一眼：“但你只有一个。”他目光专注，眼眸里倒映着西维尔的身影，一瞬不瞬，盯得西维尔心头一动，脱口而出：“你对我来说才是唯独一个。”

    艾泽勾起嘴角，冷不丁凑过去在西维尔嘴边印下一个吻。

    西维尔正心虚呢，被吻个正着，无奈地发现自己总是对艾泽毫无防备，以至于屡屡被艾泽偷袭得手。

    “父亲，你没有我看着就什么都做不好，”艾泽认真地道：“所以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作为你的伴侣。”

    西维尔张嘴想反驳，却憋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口。

    艾泽又亲了亲西维尔的嘴唇：“我知道父亲并不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无所不能……我不想让笨拙的父亲保护我……这次让我来保护你。”

    西维尔沉默半天，忽然叹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艾泽：“嗯？”

    西维尔灿然一笑：“连接吻都不会。”

    他说着，揽过艾泽，用力压住艾泽的后脑，吻住。

    这次不再只是嘴唇和嘴唇的单纯碰触，舌尖交缠，唇齿相依，等一个吻结束，艾泽喘息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西维尔舔舔唇瓣，颇有些意犹未尽：“学着点。”

    艾泽盯着西维尔的嘴唇死死不放，多半是想再来一次。

    西维尔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时忽然回身道：“你说要保护我，可别食言。”

    艾泽扯了扯领口，燥热的厉害：“等我回来。”

    然后教我点别的吧。

    回答艾泽的只有一连串爽朗的笑声，渐行渐远。

    等西维尔调配好兵力，设置好传送阵，已经是一天的事情，西维尔带着大军和艾泽分别的时候，也没怎么多说，只是将斯芬克斯给了艾泽。

    他拍了拍斯芬克斯的脖子，为它顺了顺鬃毛：“带他回来。”

    斯芬克斯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响鼻：那是当然的！不过是雪崩！不用传送阵也能跑赢它！

    就算艾泽目光炯炯地盯着西维尔，西维尔也没给艾泽一个离别的拥抱，挥挥手带着大军走远了，直到离开艾泽的视线，他也没回一次头。

    系统忽然出声：【你不和他告别？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如果他死了，说再多也没用，如果他没死，那我们将来还有很多话可以说。’

    【……你……你真是冷静。】

    ‘我看起来是这样吗？’西维尔苦笑一声，将手心的汗擦在衣角，低声喃语：“我可是很多年没这么怂了。”

    怂得……如果中途只要回一次头，大概就会不管不顾地拎着艾泽的衣领，把人扔给副官，自己带人去炸死那帮半兽人傻鸟。

    但是这只军队不能没有他。

    作为精神支柱和重要战力，如果死在这里……如今他们可是在半兽人的领地里，半兽人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