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研这才收回视线，随着春英出了内殿。

    “春英，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春英连忙摇头……她的声音满是沙哑：“谢娘娘关心，并没有人欺负奴婢……不过是奴婢，去御膳房的时候，无意间遇到了莲心姐姐。”

    石清研不由得一怔，“莲心？”

    她现在满腹心思，都在大皇子身上，倒是忘了莲心。

    她的眉头一皱，立即问：“莲心现在如何了？她在哪里？”

    春英当即便跪在地上，她眼眶里盈上了一些泪光：“莲心姐姐被陛下赐了杖毙之刑……如今，她正被人押入天牢行刑。”

    “娘娘，莲心姐姐拉住奴婢的手，苦苦哀求奴婢，让奴婢给娘娘你带话。”

    石清研攥着有些发汗的手心：“她让你传什么话？”

    春英如实回道：“莲心姐姐说：她知道错了，她就是一时焦急，说了错话而已。她没有想要害娘娘……她对娘娘是忠心耿耿的。”

    “陛下之所以要处死她，其实是因为，她之前为了娘娘，打了皇后那一巴掌导致的。皇后早就怀恨在心，她就是借机，想要除掉莲心姐姐。这才是她被处死的真正原因……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了娘娘。所以她只求再见娘娘最后一面，权当是全了这一段主仆之情。”

    石清研的眼底，满是犹豫。

    其实，莲心一直以来都是对她忠心耿耿。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莲心陪着她一起熬过的。

    说实话，若不是莲心鼓励与陪伴，她坚持不到现在。

    她实在有些不忍，眼睁睁地看着莲心就这样惨死。

    可她又不敢，去陛下面前，为莲心求情。

    毕竟，她好不容易生了大皇子，才让梁羽皇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她实在不想，他们的关系，再次僵持……

    再说，莲心在她生产时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别有居心。

    她也不可能心无芥蒂。

    石清研犹豫着，迟迟做不出决定。

    春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娘娘，莲心姐姐实在是可怜。要不，你就去见她最后一面吧。这样也好，让她了无遗憾地闭眼。”

    石清研叹息一声，她终是不忍心拒绝，轻轻点头应了。

    春英眼底满是欣喜……她从地上爬起来，擦干了眼泪，服侍着石清研换衣洗漱。

    一切准备妥当后，石清研想了想，将兜帽戴在了头上，遮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主仆二人，等到夜色深浓以后，她们从偏门离开，朝着天牢而去。

    因为她们手中有淑妃的令牌，所以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现在宫中的人，谁都不敢得罪淑妃，毕竟她生的孩子，不但是大皇子，更是陛下现在唯一的皇嗣。

    皇后又不孕，指不定这以后的江山，就是淑妃母子的掌中之物呢。

    谁都不能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淑妃。

    石清研很快，便到了天牢。

    天牢门口，虽然有重兵把守……可淑妃令牌一拿出来，守门的侍卫，立即屈膝跪地。

    他们也没有阻拦石清研，直接恭恭敬敬地邀请其入内。

    石清研从没想到，自己如今的权利，居然会这样大。

    她心里忍不住的欢喜。

    这一切都是大皇子的功劳，母凭子贵，她是沾了自己儿子的光。

    石清研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春英搀扶着石清研，踏入天牢内。

    她们到关押莲心的牢房时，狱卒正对莲心行刑。

    厚重的棍子，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她脊背上血肉模糊一片，她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牢房内，令人毛骨悚然。

    石清研看着这一幕，她的身子不由得狠狠一颤。

    “住手……”她连忙让人停止了行刑。

    春英哭得厉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娘娘，你看莲心姐姐，她满身都是血啊。”

    “真是太惨了……”

    莲心痛的，全身几乎都要麻木了。

    她以为，她就这样死了，她以为石清研不会再来看她。没想到，在最后一刻，石清研居然真的来了。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石清研的方向。

    她朝着石清研抖着手臂：“娘……娘娘。”

    石清研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哗啦啦下落，她推开那些行刑的狱卒，扑到了莲心的面前。

    “莲心……你痛不痛？”

    莲心眼睛猩红，她死死地盯着石清研的面容。

    “娘娘……奴婢不痛……你别担心。”

    “呵，奴婢知足了，奴婢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死也无憾了。”

    石清研哭得肝肠寸断，她心里原本对莲心的那一点点怨怼，在这一刻彻底地消散于无形。

    “莲心，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是我没用，我护不住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莲心怎会不明白石清研的意思，这是救不了她了。

    这次，她只有死路一条。

    谁都无法救她。

    其实，她也不指望石清研能救她。

    她早就看透了，这个愚蠢女人的本性。她有了大皇子，如今正得皇上看重，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婢女，在这时候招惹皇上生气？

    “娘娘有苦衷，奴婢能理解。都是奴婢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这才得罪了皇后……奴婢当时，只是想为娘娘争取到更多的利益罢了，谁知弄巧成拙。”莲心的声音嘶哑至极，她绝望地看着石清研。

    石清研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她泣不成声。

    “我，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忠心。”

    “莲心……谢谢你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痛苦的时候，陪着我一起撑了过来。是我欠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莲心不由得无声冷笑一下，这些虚伪的话，说得多么好听啊。

    心里记着她的恩情，却抛不下那些荣华富贵，搭救她的命。

    她眼底闪过一阵阵冷光。

    就让她这样死了，她如何甘心啊？

    这一切，都是石清研造成的。她害得自己落到这个下场，她怎么会甘心，让石清研母凭子贵，靠着大皇子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她自知自己死罪难逃，就算石清研跪在皇上面前，为自己求情，皇上也不可能会应允的。

    她这次是真的逃不过了。

    所以，她早就想明白了，要死，那她就和石清研一起死。

    若是能拉着大皇子的生母淑妃，给自己陪葬，也不枉她白活了这一世。

    最起码，她死的时候是轰轰烈烈的。

    莲心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她趁着旁人不注意，掏出怀里早就准备好的银簪子。

    她喘着粗气，冲着石清研笑：“娘娘，你靠近奴婢一些好不好？奴婢心里有一些秘密，想要告诉你……”

    石清研满心都是愧疚，自然莲心说什么，她都会照做的。

    所以她没有多想，又凑近了莲心一些距离：“莲心，你若有什么愿望，尽管告诉我，我定然会帮你完……啊……”

    最后一个成字没说完，她只觉得胸口猛然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