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这个词儿你不要用得太顺溜啊！

    对影鬼的态度颇是无法，余慈最终还是摇头：“你说佛骨？赵子曰可说过，下面愿力业力交缠……”

    “佛骨上哪儿来的业力？”影鬼直接打断他说话：“佛骨一出，业火流失，阐明这愿力纯粹，未受业力沾染，必然是发而未毁之故。[ 文字版更新最快到 ]”

    “哦？”余慈一下子想到，赵子曰前头可是说过，十方慈光佛发下绝愿，却功亏一篑来着，“你是说，依靠在那截佛骨上的愿力，与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影鬼自信回应：“那和尚为修复六道轮回，不惜舍弃宿世修为和佛陀果位，却身遭魔劫，功亏一篑。临死之前，徜若有一灵尚在，或怨愤或悲凉，但要绝望，也是不能！我有十成把握，他必然还要为自家誓愿留一线之机，这截佛骨不染业力，便是明证。”

    “临死之前再发愿？”

    “正是如此。”

    影鬼在透析人心上，还算合格，余慈也认可，不过他就奇异了，就算是这样，不沾业火的愿力干嘛用？能吃吗？

    “可以精进修为啊！”影鬼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愿力属佛门，但只需不是特别限定，便可作用于一切无情众生。若能解其源流，妥善运用，比服一颗仙丹，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你懂？”

    “当然，若是愿力不可解，五劫之前，我们哪能一路杀到初有庵去？”嘎嘎笑声里，妖魔头颅上下腭咯咯撞击，那场面荒唐绝伦。

    不过，余慈还真来了兴味：“怎样个解法？”

    “不外乎应、承、毁、弃而已。毁、弃好说，一剑断了证愿的条件，或是逼得发愿者心灰意冷，自动放弃，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当然，也没什么益处。”

    影鬼的确是一见与佛门相关的东西就兴奋，讲得滔滔不绝：“另一种是应愿，即是协助发愿者完成愿誓，这个相当了不得，便像是以慈光和尚前面那个大愿，其愿力积聚的程度，你若能应愿，把你一下子推到长生阶位也不是不能够！”

    应愿？想想也是把残缺的六道轮回交回佛国之类，余慈没那才能，也没兴味。

    影鬼也明白，它着重引见的还是最后一种：“然后是承愿。就是不管能不能做到，先接下这愿誓，把那包袱担到本人身下去，无量愿力便能暂时为你所用，但能否承受誓愿带来的压力，那是另说。”

    余慈皱了皱眉头，嘴上问道：“赵子曰取走骸骨，必是承愿喽？”

    影鬼一怔才回应道：“承愿也要有资历。尤其是慈光和尚那等宏誓大愿，岂会随意找一个阿猫阿狗，就交了下去？按那些秃驴的话讲，那要是‘有缘人’才成。

    “理想上你要有缘，什么情投意合、意志坚忍等等，必然是具有其一的，对了，最好有相反的师门传承，以高就下，前后相继，普通都能成功……咝，那佛龛！”

    余慈浅笑点头。

    影鬼则发挥他对东方佛国的看法，补充道：“不止如此，佛龛虽好，却是有神通而无意法，但应该还有一个配套的，保证他的确能得到大广化寺的传承！”

    余慈有另一个疑惑：“若姓赵的真承了那宏誓大愿，后半辈子岂不是很辛劳？”

    “何止！以慈光骸骨的状况来看，谁接那宏誓大愿，一日不完成，业火焚烧就一日不止，自家的道基必然毁丧，全靠愿力撑着，若心志稍一脆弱，就是永沦……”

    说到这儿，影鬼突然有些卡壳，它本来是宣扬愿力的益处，这么说下，岂不是打本人的脸？

    余慈却依然是避实就虚：“赵子曰那厮可不是这样的性子，此事还要存疑……至于佛骨上的愿力，我试试看。”

    如此决断，倒把影鬼吓了一跳。

    这一刻，两人的角色倒了过去，由余慈说起尝试的理由：“刚刚怎样现出的这根佛骨？虽是靠着法宝碎片，但能激起灵应，产生变化，按那些秃驴的话说，我也算是有缘人吧，这就有了资历……是也不是？”

    “呃，不错。”

    “那十方慈光佛不管是怨愤也好、悲哀也罢，要想给自家的宏誓大愿留一线之机，他本人曾经做不到了，只要求诸天意，找一个昔日这般，有人探求黄泉秘府的时机，将希望传继下去。这承愿不能强求，传愿能硬塞吗？”

    影鬼把头颅连摇：“怎样能够！承愿之事，考究一个你情我愿，甚至是性情都要相谐的，否则就有毁弃之患。”

    “这就是了。说起来这承愿传愿倒也如买卖似的，考究一个价钱公道。你看他那骸骨的容貌，吓也把人吓死了，天底下有几个人会像赵子曰那样，把它当宝贝？那是特例，慈光和尚想必不会等待这种事情，正如你所说，这截佛骨，就是明证。

    “如此一来，若说赵子曰那边承愿是‘去求’，我这边，应该是‘来求’才对。既是他来求我，所发的愿誓，应该是容易让人承受的才好，甚至还要多给出几分益处。此事便大有可为！”

    影鬼上下腭开合两下，突然发现这理由全让余慈倒了个干净，他就是想补充，也没的说了。

    呆了半晌，他恶狠狠道了一声：“那就来！”

    余慈当下就按照影鬼所讲，在云楼树空间内摆了法坛，仍熄灭的佛骨手指摆放在香案上，。以玄门之仪轨，承接佛门之愿力，不免乖僻，但这也是澄心诚意之法，并非是看重方式。

    等一切预备妥当，余慈向佛骨手指拱手施礼，随后用心念探入。

    很快，他“哦”了一声。

    影鬼比他还紧张：“怎样样？”

    余慈咧嘴一笑：“愿力没感觉到，外面在叫十方……那些碎片还没毁掉呢，倒是聚起来叫嚣。”

    “妈的！”

    影鬼的诅咒声里，余慈重新集束心念，直接滤过了“十方十方”的呼啸，将心念推得更深。然后，他就触碰到了某个很难描画的东西，他心中微动，随即按着影鬼教授的法门，投了份心念过去：

    “不期而遇，因缘际会，可不足愿未了？”

    佛骨深处，一道极轻淡的波动当即反馈回来，余慈全不用力，任这波动带动他的心念，以探知愿力的根源。

    不过有些不测的是，眼前光影闪掠，层层铺开，竟是回溯一段漫长的记忆。

    往昔如梦，并不是太明晰，腾跃也很凶猛，只给人一个隐约的看法。还好余慈有了赵子曰的“解说”，倒是很容看出来，那正是十方慈光佛上一世修行、证觉、与剑修激战、战后千年，又与同门反目的进程。

    之前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停止，可到了中段，忽有一段声响显化，似是有什么人在质询，语气惊怒：

    “世尊，您强收了缘觉法界！”

    此时，十方慈光佛已在前面的连番激战中遭到重创，油尽灯枯，垂垂待死，声响却是沉凝决绝：

    “心祭如意，毁身蹈火，舍彼一界，再塑轮回。”

    此愿一出，记忆中是血污净土，天地变色。便是事隔四劫光阴，余慈心神也为之悸动，这就是十方慈光佛原来的宏誓大愿！

    从这里末尾，佛骨带动的记忆回溯一下子鲜亮许多，在那宏誓大愿之后，十方慈光佛身化火光，投胎转世，借愿力之助，仅百年修行，就又具有殊胜神通，而后遍及四极八荒，域内域外，历经有数灾难，终于搜集到原六道轮回中，饿鬼、地狱两道的本源印记，

    此时正好到了北荒，便留在此地，全力重塑两道。而修复地狱、饿鬼两道的法子，则让余慈倒抽一口凉气：

    这和尚，真下得了手！

    他不断都奇异，按照影鬼的说法，六道轮回是东方佛国自具的天地法则经有数劫光阴衍化，才逐渐成形，当年终有庵之前，六道轮回粉碎，要想再用原来的法子重凝，就算是已有既定之规，也要十数劫光阴。

    十方慈光佛再怎样发下宏誓大愿，具有殊胜神通，却也不是真正的佛祖，如何就能在短短一劫光阴内，把事情给做成了？

    如今他明白了，那位修复地狱、饿鬼两道，有两样依仗：

    一样是他宏誓大愿中‘如意、火’字样所代表的东西，即以金身为炉、愿力为油、心念为火，燃起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火焰神通：

    心炼法火。

    此火正是此刻佛骨手指上燃着的金色火焰，往常不伤外物，就是吞到肚子里也不妨，便只需心念起处，便可熔炼天地间一切有形有形之物，使之随心意变化形状，提质换性。这是十方慈光佛行事的工具。

    另一样也在宏誓大愿中，亦即“舍彼一界”。所谓“一界”，便如他刚从回溯的记忆中所见，是十方慈光佛与同门反目的源头：

    缘觉法界！

    这缘觉法界，预设为外道旁门大神通之士所居世界。与佛、菩萨、阿罗汉三界并立，统称为“四圣界”。若说品阶，相对可以与六道轮回并列，甚至更在其之上，只不过有数劫以来，也未能衍化圆满，只是个半成品。

    而十方慈光佛，当年竟是把缘觉法界所化的半成品佛宝抢出来、拆毁了，作为重塑六道轮回的原料！

    **************

    说两件事：一个是前面文中出现的初有庵和空有庵。在俺原有设定中是空有庵，但从一末尾落笔，就莫名成了初有庵。那天写文时查阅大纲，脑子一抽，又变了回去，明天声明：将功补过，以出现次数多的为准，就叫初有庵。

    另一个是关于会员作品。特向一切为问镜办理会员的书友致歉，本来以为这个月上架就成会员作品的，但与纵横沟通出现成绩，其实要到下个月初才会转成会员作品，时期订阅还要另外花钱，这是我在公告时给了大家误导，形成了损失，在此深致歉意。

    百拜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