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要是真能如期完成老区开发区发展战略的各项目标，那老区必然成为带动全省甚至整个东北三省经济腾飞的龙头。”吴裘皮点了点头，兴奋而又正色说道。

    “是啊，政策同志的一些观点可谓大胆，很有前瞻性，这个老区开发区只是其中之一。”李泉友附和着，“现在，黑乌市经济特区是在想方设法开拓多元化国际市场，建设外贸商品基地，推进贸工农技结合，大力引进外资，提高引进外资的质量和效益，创造条件对外商企业实行国民待遇，更多地吸引国际大财团，大公司来特区投资，推进经济国际化进程，把特区对外开放提高到一个新水准。”

    “嗯，这个想法不错，值得借鉴。”吴裘皮略微一沉吟，就笑着说，“我们北龙省也要想办法加快东西两翼的经济发展，充分利用两翼重工业的优势，按照全省产业的新布局，在资金，项目安排和政策上给予倾斜，大力吸引国际资本，加快这些地区能源，交通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把东西两翼办成新兴的汽车，钢铁，电力，重化工业基地和外向型农业基地。”

    “书记，有您的指示，我心里就有底了。”李泉友微微一愣，随即马上说道，“我马上召开政府工作会议，把老区开发区事项与东西两翼齐飞的经济架构事项布置下去，争取在经济上打一个翻身仗。”

    “呵呵，泉友同志，你今天来是对政策同志明贬实褒啊。”吴裘皮呵呵一笑，“看来，政策同志的有些做法还是深得你的赏识了。”

    “书记，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一下。”李泉友想了想，很是恭敬地说道，“这事情也是政策同志提出来的，不过，只是在私下谈过，并没有再工作报告中写出来，我心里有些没底。”

    “哦，什么事情，让泉友同志也没把握了。”吴裘皮心里很是诧异，嘴上却是不动声色。

    “是这样的，政策同志考虑到我们北龙省没有出海口，交通不便，会让许多外商投资者望而却步。”李泉友沉声说道，“于是，政策同志就向我汇报，请示能不能够由省政府出面，修通一条从省城到渤海湾的特级公路。”

    “呵呵，政策同志这想法倒是不错。”吴裘皮倒也不是很惊讶，笑着回答说，“这样一来，乌黑经济特区的商品就可以通过这条特级公路直达渤海湾，然后出海。”

    顿了顿，吴裘皮又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可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比较麻烦哪。渤海湾在北宁省东部，我们要修建这条特级公路，是需要和北宁省有关单位领导进行洽谈的。只要双方出资，问题应该不大。可这种商谈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论。”

    “书记，要不这和北宁省谈判的事情还是交给政策同志吧。”李泉友也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让他去碰碰壁也好，到时候我们再出面，可能效果还好一些。”

    吴裘皮不动声色地看了李泉友一眼，随即两个人都会意地哈哈大笑。

    坐收渔人之利，这自然是这两个大佬一致的想法。对于赵政策来说，也未必需要他亲自出面，或许赵家人有其他办法解决。

    再说，修通往渤海湾的特级公路，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无论对北龙省还是北宁省来说，都是有利可图，何乐而不为？

    果然，赵政策一接到李泉友省长的电话，并没有假意推辞一翻，而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李泉友省长对赵政策的映像又好了不少，至少在李泉友眼中，赵政策这个年轻干部还不至于虚伪！

    事实上，李泉友省长也是在尝试着接受赵政策这个后起之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泉友在黑乌市经济特区最信任的几个人都已经不是赵政策的敌手，李泉友对赵政策不得不刮目相看，重新进行评价了。

    黑山市的原任市委书记孙东方身为黑山市理所当然的一把手，却因为目光短浅，在大是大非上面犯错误，最终栽倒在大黑山原始森林火灾里，不得不灰溜溜回了京城。

    而乌山市原任市长戚染成出了经济问题，陷身泥牢。现在，还不知道拔出了萝卜，会粘出多少泥巴呢。

    成立刚刚半年之久的黑乌市经济特区市长冯文丘虽然还在位置上，可处境好像有些不太妙。

    先是乌山汽车厂在美国上市成功，代表黑乌市经济特区前往美国纽约召开新闻记者招待会的居然不是市长冯文丘，却是市委书记赵政策，这里面就透露着玄机。

    而且，上面的招呼很明确，市长冯文丘和日本女间谍有染，问题可能比较深，不适合作为代表出国。

    紧接着，在京城国宾馆举行的庆祝仪式上，冯文丘也没能参加。

    在李泉友省长看来，这个市长冯文丘只怕是要倒霉了。

    平时，李泉友省长对手下人很护短，而且，这个护短的毛病在整个北龙省还是比较出名的。为了一些手下人，李泉友甚至在省委常委会议上和不少常委成员脸红脖子粗的，就差没和省委书记吴裘皮当面较劲了。

    可这一次，李泉友却失去了护短的勇气。因为，这个冯文丘惹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别说是冯文丘这个小小的市委书记，就算是省长李泉友自己，要是被冠以和日本女间谍有染的罪名，都无法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出于本能，李泉友选择了明泽保身。尽管，李泉友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冯文丘会是个卖国贼，把国家的机密与利益出卖给日本间谍！

    自求多福吧，这已经是李泉友对冯文丘最好的评价了。

    李泉友也有些纳闷，黑乌市经济特区才刚刚成立，这日本女间谍就跑了过来，难道经济特区对她就那么重要吗？

    直到省委书记吴裘皮和李泉友再一次提起了日本海出海口问题，李泉友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泉友同志，二号首长再一次下了指示，让我们省委省政府想法设法帮助政策同志取得日本海出海口。”吴裘皮正色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政策同志去朝鲜做友好访问的日期有可能要提前，就在这半年时间内的事情了。”

    “我明白。”在这种事情上，一听二号首长有指示，李泉友根本就没有多想，马上答应着，“只要政策提这方面的要求，我都会全力支持的，请您放心。”

    “嗯。”吴裘皮满意地点了点头，“泉友同志，这个事情具体如何操作，我也不是很清楚。二号首长也没有交待什么，只是让我们省委省政府全力支持配合。不过，我相信政策同志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二号首长肯定也是对政策同志充满着期待。”

    吴裘皮最好这句话，就含有点拨李泉友的意思了：二号首长都十分看重政策同志，你还是悠着点吧，别轻易把人给得罪了。

    吴裘皮一来因为自己是北龙省的一把手，和李泉友省长搭班子多年，有了一定的感情。再说，在官场上，任何人都不是孤立的，孤立的人也无法在仕途上走多远，除了战争年代那种独特的环境外！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整个北龙省，吴裘皮都不希望搭档李泉友和政治新星赵政策之间产生矛盾，这才想法设法在其中周旋。

    当然，吴裘皮也相信以李泉友的精明，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不至于往一条道上走到黑，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合则两利，分则一拍两散！

    吴裘皮相信李泉友和自己一样，都期待着黑乌市这个新成立不久的经济特区能够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成为北龙省经济发展的龙头，带动整个北龙省经济的发展。

    政治讲究平衡，讲究稳重，但更讲究机遇。以吴裘皮和李泉友的头脑，都不难明白要是赵政策真能在黑乌经济特区创造出奇迹，那影响该是多么大。而身为北龙省的省委书的自己和省长李泉友，又将抓住这个机会，获得多少政治利益！

    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吴裘皮和李泉友所最看重的。

    本来，无论是吴裘皮和李泉友对赵家人把赵政策派到北龙省来，心里都有些顾忌，甚至非常警惕。可是，见识了赵政策翻云覆雨的能力后，倒是都对赵政策这个年轻的干部有了些许期待，期待着赵政策能够创造出奇迹，同时，也能为自己创造仕途上的机会。

    自从进入八十年代，北龙省乃至整个东北三省在国内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被沿海省份给逐步拉开了。

    沿海地区的先一步开放格局，这是中央的策略，因为沿海地区独特的地理位置。

    可到了省部级这个级别，又有多少人能够服气和甘心于命运的安排呢？

    随着赵政策从京城空降黑山市，最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减少了大黑山原始森林火灾损失后，就是几个大动作。先是投资金额达十亿的达利集团忽然落户于有穷山林之称的黑山市，接着又是电子工业部的一大批企业陆续前往黑山市

    达利集团的身后是赵家的赵越秀控制的红色国有企业集团。这一点，吴裘皮和李泉友心里都很明亮着呢。

    电子工业部的部长邓蒸湘在如今的国内政坛那是如日中天，有着多种版本的传说。其中，吴裘皮认为最可靠的传闻应该是邓蒸湘很有可能就让直辖市明珠市的市委书记。

    一旦如此，邓蒸湘就比吴裘皮的级别高上一个档次，直接跨入政治局二十五个委员行列！

    邓蒸湘才不到六十岁，就身居如此高位，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在有心人眼中。

    赵越秀和邓蒸湘这两个看起来没有任何交点的平行线，如今却同时为了小小的黑山市大费脑筋，毫无疑问，其中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政策这个年轻人。

    赵越秀是赵政策的小姑，邓蒸湘是赵政策的准岳父，这下局势就明朗了。

    邓蒸湘要想当上明珠市的市委书记，自然是少不了赵家的支持，特别是赵老爷子的发话！

    想想，赵家和邓家的联姻，马上就出现了几何倍增效应！

    在吴裘皮这样的有识之士看来，邓蒸湘甚至有可能问鼎权力的中心与顶峰。

    不难推断，邓蒸湘要是成了一号首长甚至是二号首长的接班人，那他的女婿赵政策的前途将是如何的光明大道！

    所以说，吴裘皮之所以能够当上北龙省的省委书记，理所当然的一把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相对于省长李泉友来说，吴裘皮看问题看得更深刻，也更加全面一些，这并不是偶然的。

    赵政策却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们却在考虑这么多的问题，对赵政策来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黑乌市经济特区经济的发展与腾飞，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很快，赵政策向省委书记吴裘皮和省长李泉友提出的第一个要求，那就是撤换和自己搭班子才半年的黑乌市经济特区市长冯文丘。

    赵政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老生常谈：市长冯文丘和日本女间谍有染，很有可能对自己为国家在朝鲜取得日本海的入海口造成阻力！

    本来，冯文丘和日本女间谍有染的事情是省委书记吴裘皮和省长李泉友都知道的事情。可这话出自赵政策的口，就不由这两个省领导不产生联想了！

    吴裘皮和李泉友都是从国家安全局知道这个消息的，甚至连北龙省的其他省委常委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属于绝密信息。可这个赵政策就偏偏知道这个消息，这不能不让吴李两人心声疑虑。

    吴裘皮可不认为这个消息是赵老爷子透露给赵政策的。

    一来赵老爷子事实上属于退休人员，尽管其影响力还非常大，并不适合知道这个消息。

    二来赵老爷子未必对这种消息感兴趣，当然，除了赵老爷子知道这个和日本女间谍有染的市长冯文丘是自己的孙子赵政策的搭档外，这种可能性也不高。

    三来以赵老爷子的性格和原则性，即便知道这个消息，也会严格遵守保密守则，即便赵政策是他的孙子，也没有可能透露给赵政策。要知道，在这种事情上透露给赵政策这样的年轻人，对赵政策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至少在赵老爷子看来是这样的。

    那么，是谁把信息透露给赵政策的呢？

    这种事关国外间谍的消息可不属于机关里的小道消息之列，可以到处满天飞！在政府机关里，就算是偶然知道这种事情的，也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到处嚷嚷开的，除了那种不知死活，一心想在牢房里度过余生的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国家安全局的人主动透露给赵政策的。

    不过，即便以吴裘皮和李泉友的身份，对国家安全局的很多人都不熟悉，就无法查实是谁通过什么途径传递给赵政策这个消息了。

    再说，赵政策敢于直接说出来这个信心，没有任何顾忌，就证明赵政策获得这个消息的途径是合法的，不需要担心来源问题的。

    这样一来，赵政策在这连个领导眼里，就更加莫测高深了！

    赵政策原先还没有太多的想法，认为只要冯文丘不给自己添乱子，哪怕在之前冯文丘有些失德的地方，自己都可以放他一马！

    可赵政策随即发现，冯文丘这个除了那一身的官僚主义味道外，还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自己振兴特区经济的计划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冯文丘不只是思想观念落后，对经济发展与管理是外行，还在很多时候不懂装懂，以外行指挥内行，这让身为常务副市长的高风没少抱怨。

    刚开始，赵政策还很有耐心地劝高风忍一忍，要充分尊重市长冯文丘。在班子里，团结是最主要的，分歧也是不可避免的，但班子成员都要顾全大局，然后才能真正通过领导班子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可赵政策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直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乌山汽车控股有限公司已经在美国成功上市，通过股东周世杰的努力，从美国资本市场带回了一亿两千万美元的资金。

    可在这一亿两千万资金的用途上面，身为市长的冯文丘开始横加干涉！

    赵政策曾经交代过这笔资金由亚太财务集团的老总周世杰与乌山汽车集团的总经理商量着使用，但有一点赵政策说得很明确，那就是这笔资金必须是用在对乌山汽车控股集团最关键的地方。

    至于什么地方是最关键的地方，赵政策心里其实很清楚。

    乌山汽车厂之所以这几年不景气，就是因为乌山市市委书记冯文丘和市长戚染成的不作为，一直拿不出好的办法，眼看着乌山汽车厂一步一步陷入资不抵债的泥潭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