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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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时十五分,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进沪宁高速芳茂山服务区。叶儿与陈依颐都不知道曲奇为什么在此停车。
上路前,油箱已经加满,陈依颐还叫上福华造船行政部的一名专业司机做曲奇的副驾驶,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停车。
“陈小姐,李先生吩咐,你们要换一辆车去开封。”曲奇用一句简单的话解释了原因,他指着旁边道;“那是望海医院的车。”
叶儿看一眼,旁边果然停着望海医院的商务车。
“你不去?”陈依颐敏感地听出曲奇话里的意思。
“我开这辆车送你们到南京,过了南京,下面就不会有握了。”曲奇拉开车门,同时,杨辉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打开车门。
陈依颐还要说什么,叶儿拉拉她,示意不要耽误时间。
很快,两辆商务车一前一后开出茂山服务区。
曲奇与开着福华造船的商务车在前,望海医院的那辆车由杨辉驾驶,紧跟在后。
凌晨四时许,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段,后面是一片漆黑,前方的云层被南京城的灯火映出些昏黄。
曲奇忽然放慢速度,示意后面的车超过去。
陈依颐正昏昏欲睡,没觉察到外面发生的情况。叶儿却睡不着,她不无登地回头看了一眼,一副惊心动魄的景象映入眼帘。
高速行驶中的黑色商务车猛然一个急刹横在高速中间,曲奇拉着福华造船的司机敏捷地拉开车门跳下来,翻滚着遛下路基。
“轰!”地一声巨响,商务车被猛烈的撞击,爆出一团绚丽的火焰。
杨辉并没有停车,似乎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平稳而快速地把后面的爆炸变成远景,直至消失。
手机的鸣叫声把陈依颐从浅睡中唤醒,她拿起来听了片刻,急忙惊恐地回头看。
当然,她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叶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依颐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对着手机说:“知道了,曲先生没事吧?……就按他的意思办。你不是一直想去采购部吗,等这件事结束你不用开车了,去采购部报到。”
车祸现场,黑色商务车被撞进隔离带内,因油箱被撞引发的大火熊熊燃烧着,撞上来的越野车的司机位置上有一个人在火焰中哀号、呼救。
曲奇从脚下那个被他拉出来的人身上掏出一本护照,看一眼丢到地上。
后面已经吐了十多辆车,几个人在远处不安地张望着,有两个人拿着手机在拍摄。
从一辆白色房车上跳下来三个人,手里拿着大容量泡沫灭火器灭火救人。
“没用的。”曲奇说。
“救人啊,你们大陆人就是没有爱心。”一个带着棒球帽的中年人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生不如死。”曲奇又道;“碰碰车,不该开到路上来。”
听到曲奇的话,三个救火的人马上吐来。
“来,我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了结。警察快来了。”曲奇勾够手指,示意他们过去。
三个人互相看一眼,棒球帽丢下灭火器,右手向腰间摸去。
“警察快来了。”曲奇曲指一弹,棒球帽的手臂立马垂了下去;“大陆刑啡台湾严苛,你可要想好了。”
“兄弟,我们的兄弟要死了。”棒球帽惊恐地看着曲奇,不甘心地叫道。
“死有余辜。做这种生意,不该怕死?”曲奇用身体挡住后面人的视线,从他腰里摸出一只小巧地手枪,手指用力一握;枪管“咔”地一声断掉一节,枪身扭曲成个铁疙瘩。
上午八时整,望海医院十一楼,“神医李想”专属的办公室内。
庄关上电脑上的网页,四小时前发生在沪宁高速上的车祸已然有了初步结果,警方调查的结果是因疲劳驾驶与超速引起的追尾事故。死者是台湾人,一个旅行者。
他暗自一笑,低头翻看一叠化验资料。曲奇可以独当一面了,“碰碰车”很识趣,在他面前认栽了。准备好的后续手段不用引发,省了不少事。
消,江小鱼和“碰碰车”背后的人收到这个信号后,能感受到一些什么。
吴瞻铭坐在他对面,不无忧虑地说:“很麻烦,这是一种植物性复合毒素,作用与循环系统,有极强的扩张性←海医学院病理学教授钱博士认为,国内外都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对症药。市局副局长和经侦总队的领导守在下面,我和周医生根本接触不到病人。更麻烦的是,警察封锁了整个医院,病人们进不来,耽误我们的生意啊。”
“那不是我们的麻烦;”庄抬起头,指指楼下道;“是他们的麻烦。”
从凌晨一点开始,警方派出了一组警官接管了位于十楼的望海医院香薰室,除了两个换药的护士,任何人不能接近香薰室。
就在这时,包括吴瞻铭所说的钱博士在内的上亥尖的七位药理学、病理学专家正在九楼的一个房间里研究王文远的病情。他们那里不只有这份检验报告,另一份更权威的化验报告。
面对这样的情况,庄只能认为王文远在某个朋友呆有一份遗嘱之类的东西,一旦他出了什么意外,这份东西就会通过特殊的渠道被送到一些人的面前。
马八和周行已经去休息了,下面有苏娟招呼,吴瞻铭不了解情况,所以才会着急。
庄一点也不急,王文远的毒没有解药。虽然他答铀救王文远,但是如果警方不允许,他也乐得见死不救。在警方到来之前,他只来得及封闭了王文远身上的两处大穴,护兹逍∷低脉和脑部。如果今天中午之前还不让他接触病人,穴道自动解开,毒素蔓延,王文远必死无疑。
桌上的电话响了。
庄拿起听筒,马上传来苏娟急切声音:“范市长来了,代表市政府看望王警官。他刚进香薰室,刚才问你在不在。他让我给你报个信,让你准备一下,他很可能马上就上去。”
“还有哪位领导?”庄思量着,范西邻是经贸口的主管市长,政法系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
庄可不认为范西邻会如此好心,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来为自己撑场面〈照以往的经验,他应该在事情有了一些眉目的时候才出现。
等等!苏娟说,范西邻让她给自己报个信……莫非……范西邻也是王文远的留书目标之一?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的话,可就真的有点麻烦了;王文远的心计与谋略也太厉核。
“和范市长一起来的有市检察院的刘副检察长和宋区长。”
“知道了。”庄放下电话。
看样子,今天望海医院真的要热闹了。不只是范西邻,王文远一定给更多的人留书了。所有与范西邻一样接到留书的官员都没有办法在这个阶段置身事外。
王文远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具体职务的警官,但在这个时候,王文远一旦遇袭身亡,他就成为整个政法系统的代言人,对待他的态度就等于对待全上海几十万警官的态度。
“真是一场豪赌啊。”庄低声说。
“什么?”吴瞻铭不解地问。
“没什么;”庄唇边浮起笑纹;“吴院长下去吧,娟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也许……会有很多领导来。”
“不就是是个小警察吗?”吴瞻铭撇撇嘴,一直以来,他对警察的观感都不太好。
庄起身走到门口,对坐在外间的西蕾娅说:“今天开始放假,你有一个月的带薪假期。”
“可是,我刚度完假啊。”西蕾娅欣喜地说;马上有皱起眉头;“老板,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很好,是我有麻烦了。”庄拍拍西蕾娅的肩膀;“听话,去找萧小姐吧,她会给你安排一个浪漫的假期。”
“明白了。”西蕾娅脸色一白,在庄唇边轻吻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老板,多保重。”
西蕾娅知道,如果哪一天庄让她去找萧萧就证明他遇到大麻烦了。
房间里只剩庄一人,他来到窗前看着下面。
果然,一辆接一辆的黑色公务车正驶进望海医院的大门。
“真是场豪赌啊〓胁吗?不只是威胁‘情……真能使人如此疯狂!”庄不禁再次低声道。
到现在,庄才看清楚了王文远的底牌。他以自己生命做赌注,把庄拖进了一个不得不进入的赌局。
只要遇到袭击,“神医李想”就只能全力去救他的命。很明显,王文远一定准备了两个或三个层次的留书,遇袭后发出一份,如果他死了,另一份更厉害的东西必然会出现。
范西邻接到的只是第一个层次的留书。第二层留书一定有很多很多,一些媒体那只网络也会成为留书的目标或者工具,无论生死,王文远一定要把庄拉下神坛,揭开“神医李想”的面具。
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庄的思绪,他收起唇边的笑纹,轻声说:“请进。门没上锁。”
“我就知道。”范西邻带着秘书走进来;“李先生如此镇定,想必心里有数了。”
“很麻烦。”庄皱起眉头,摆动手里的检验报告;“范市长有何指示?”
“我和刘检察长都消你加入抢救小组,王警官不能死,必须尽一切量全力抢救。”范西邻严肃地说。
范西邻与庄握握手,没有让秘书回避。
门口,出现了几位警官,庄想,第一波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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