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榕树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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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唱到这里,传素大师大约已经完成了说客的任务。田公子推开松井平志的支票:“松井先生,传素大师不是寻常僧人,不能以常理视之。”
“这是捐款,给素善行基金会的捐款,大师,希望您把它用到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阿弥驼佛,善哉善哉,老衲替他们谢谢施主。”传素大师这才接过支票,以神圣的名义接受馈赠,显得很高尚。
松井平志又开出一张支票转手递给沙盈盈:“请小姐笑纳,大师说过,三千丝尽万物生,平志不敢无情。”
沙盈盈本想拒绝,看到支票上的数字,迟疑了。
田公子点点头,她才收下来,甜甜的说声:“多谢。”
烟子出现在门前,单掌施礼道:“素斋已备好,请各位到偏房用餐。”
众人都站起来,沙盈盈走到门前,在传素身前停下说:“大师,用饭了。”
“贫僧持戒,过午不食。阿弥陀佛,谢施主有心。”传素又端出过午不食的借口,众人皆露出敬佩的神色,这样的和尚才是高僧啊。
空木大师一直安静的敲击木鱼,对身外的一切不闻不问;祝童有心邀请他,想想很不合适,也就算了。
偏房还在这所小院内,烟子把他们让进偏房,这里布置的比偏殿舒适些,红木的八仙桌,明亮的灯光,精致的餐具,一桌丰盛的素斋刚刚上桌。
祝童饭量很小,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只喝酒。
普贤寺内提供的是果味黄酒,坛子上标着“十年佛酿”,想来是寺内僧尼自行酿造的,口感不错;颇和他的口味。
素斋一般都吃的很快,松井平志和田公子又回到正房和传素大师攀谈,祝童就带着三位漂亮小姐在院子里乘凉。
空木大师踱出房间活动手脚,被祝童叫住:“请问大师,这株榕树可有什么来历?”
“阿弥陀佛,施主如何有此问?”空木略微吃惊的看着祝童,大家虽然名义上不认识,私底下却是老朋友了。
“我只是感到很奇怪,这株榕树……一定有什么故事吧?”
“这株古槐已历千年,确实是一段传说,如果施主们想听,贫僧当知无不言。传说,以前这周围有个安静的村庄……。”
常年念经的缘故,空木的口才很好,讲起故事来声情并茂,把三位美女听得心神具醉。
前面的许多废话祝童只当耳旁风,那都是为了宣传紫霞庵的悠久历史和佛法无边。紫霞庵以前的事无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到有几个老尼姑化缘修缮时,这里只剩一座破败的鬼庙,曾经的僧尼没早烟消云散,连半卷经书也没留下。
最后,无情总算讲到祝童关心的地方了。
“……那一年,紫霞庵只剩意见半大殿。附近的农人需要几块船板,看中了这株老榕树。他们带着工具来到这里,先是把周围的荒草清理掉,露出根部一颗好大的树瘤。一个冒失的小伙子用铁锹锄到树瘤上,旁边有长辈看出不妥,连忙制止他。树瘤上很大,好象个马头一样;小伙子那一下正锄到马眼之间位置。他们看到马嘴处冒出一丝青烟,缠到小伙子身上的。小伙子脸色发青哆嗦着瘫倒了。当时在场的有四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被吓的浑身颤抖。也不知谁喊一声就跑了,一直跑到大殿前才停下来,远远的看着小伙子躺在树下不知该怎么办。
“只有那位长辈没有跑,他把小伙子拉起来,拖到大殿里观音菩萨像前,从角落里找些陈年香灰掺水喂小伙子喝下。他说:早听人说起这是颗神树,挖了必遭报应,原来是真的。小伙子喝下香灰水好了一点,脸上的青紫色消退了。他们把他送到医院去,但是,第二天凌晨他还是死了。临死时小伙子口吐白沫,肚子涨得有脸盆那么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后来呢?”陈依颐问,手放在祝童臂弯紧紧靠着;宋小姐已吓得脸色发白,躲开几步藏到祝童身后;沙盈盈早站在无情右侧,咬着嘴唇。
“第二天,另外四个人来到榕树下摆上香案,奉上五色供品;小伙子的家人也来烧香叩头祈求神树饶恕。最后,把树瘤用土掩上,在周围修起篱笆,才忐忑不安的离开。但半月后,四个人相继发病,症状和小伙子一样,都是浑身发冷脸色青紫。他们跑了好多家医院去,吃药打针费劲周折,才勉强保住性命。从那以后,附近再没人敢接近这颗树,周围的庙宇和树木才得以留下来。
“几年后,有一群外地的红卫兵来破四旧,看到这里冷冷清清,把大殿内的佛像推到就要离开。同行的有个女孩子内急,就躲在榕树后方便。她的同伴有个不安好心的男孩子,悄悄爬上大树偷看。看一会儿就起了歹心,跳下树妄图非礼。没想到天上忽然刮起大风,半截大树被风刮断,把那男孩子压到下面。他被救起来腿已经断了,送近医院就浑身颤抖脸色青紫,两只眼发黄,后来人虽然好了,眼睛却没瞎了。有人说,这颗树只保佑女人,是株仙女树;它的另半边就是那次毁掉的。”
故事说完了,三个美女面色大变,对老榕树竟不怕了;沙盈盈甚至俯在围栏上,伸长手臂去抚摸树身。
祝童再次感觉到沉重的压力,榕树郁郁葱葱,枝叶轻摇,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祝童也把手伸过去,小心的以龙星毫刺进树身。
“那个女孩子现在还在吗?”宋小姐职业病发作,向无情打听故事的配角。
“施主小心。”空木大师没理会宋小姐,一把拉住祝童,用力把他扯出榕树的笼罩的范围;“阿弥陀佛,男人不能接近神树,老衲也不行。”
“胸有正气不怕邪,大师,我不怕,出什么事我自己承担。”祝童甩手摆脱,主要是龙星毫还在树上插着,那宝贝可不能留在这里。
但是,他现在身体虚弱,挣几下竟没挣开空木的手;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他:“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空木连忙松开,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如果在小寺出什么意外,贫僧担待不起。”
“谁说要你替我担待了?”祝童走近老榕树,探身去取龙星毫。
他明白,空木大师真的的怕他出意外,在这个时间点上,江湖八派正联合在一起寻宝,弘法寺的约定余温未散,祝童如果在紫霞庵出什么事,谁也不好说清楚。
如果龙星毫没留在树上,祝童也就算了,故事与传说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搞信仰这种生意,需要借助这些神秘的东西吸引注意力,进而谋求利益。旁边三位美丽的小姐就是证明,她们没注意到这边的事,完全被这株神树迷住了。特别是知道老榕树失去的半边是为了救一位少女,被感动的仿佛见到了神明。
祝童的手指刚捏住龙星毫,凛冽的寒流顺龙星毫涌进来,迅速传遍全身;他一时被定在那里,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眨下眼睛也办不到。
寒流是从老榕树的根部传来,那里,有一个土黄色的活物,缓缓蠕动着。
也就在这个时刻,蝶神从印堂穴瞬间移动到肩井穴,就在那里抵挡住寒流的侵袭;祝童感觉好一点,蝶神已瞬移到龙星毫中部黑晶体,威风凛凛如将军样守在那里,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原来如此。”祝童抽出龙星毫,退后几步;忽然看到田公子、松井平志并传素老和尚都站在自己身边;“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陈依颐走进两步:“主任还好吧?”
“很好啊,怎么了?”祝童的感觉确实很好,自从受伤以来,如今是他感觉最好的时刻;肺部最沉重的地方,痒痒的,麻麻的。他知道,这是伤势好转的迹象。
“刚才你好吓人啊,浑身发抖,就象触电一样。无情大师上来拉你,一下变成那样了。”沙盈盈指指地下,空木大食色青紫双目紧闭,好在尚能勉力打坐。
“他是中邪了,没什么。”祝童蹲下身搬住空木大师的头,抽出凤星毫刺进他眉心印堂穴;引一丝黑雾在晶石内练化,感觉手指温热时,小心的度进去。
空木大食上的青紫色消退,身体慢慢松弛开,睁开眼看到救自己的是祝童,长出口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没事就好。谢施主慈悲。”
田公子哈哈笑道:“李主任果然是神医,高明。”
祝童笑笑没说话,把空木大师扶起来,叮嘱道:“大师是被我拖累了,该感谢的是我啊。只是,一会不要喝香灰水,先喝三两烈酒,再饮一碗干姜甘草汤,蒙头大睡出两身透汗,明天早晨应该就没事了。”
“就这么简单?”空木大师还有点冷,事关生死再不摆大师的架子。
“是啊,有一点要注意;如果大师平时饮酒的话,烈酒的份量要自己斟酌,大概需要半醉的量才好。也就是说,如果大师平时饮一斤才醉,这次要喝下半斤才够。”
“阿弥陀佛,谢施主赐神方。请问,这个药方能救别人吗?”
祝童点点头,斟酌着说:“只要是由这株树引发的病症,都可以用此药方。如果是秋冬季节发病,可以加一味人参。咦,不用了,那季节不可能有人发病。”
空木大师要问为什么秋冬季节不会发病,看周围几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想到自己发病本来就不是威风的事;向外人请教的多了,有自堕名声的嫌疑;合十念声佛,在烟子扶持下去喝酒煎药了。
毕竟,这株老榕树在紫霞庵内,一群僧尼守着它已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