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突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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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密斯身材雄壮、肌肉发达,被这样一根木棍刺穿,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两个可能,一是史密斯比较倒霉,木棍碰巧从他最脆弱柔软的地方穿过;二是使用木棍的人是位高手。

    在祝童眼里没什么碰巧,这根木棍很有特点,握手处有雕花把手,很像是纸伞上使用的棍子。如此华而不实的装饰只能是女人的玩意儿。那么,刺出这一棍的人应该是兰花仙子了,也许就是九号手术台上的柳曼湘。

    但是,柳曼湘的伤是谁留下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史密斯的另一处伤在下部,也就是阴部,也是外伤,这也许是最危险的。从外表看,那里明显被严重摧残过,阴囊肿大到发亮。

    这样的伤如何治?小骗子别说不想治,就是想为史密斯治,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医学训练,王觉非的研究生课程,偏重于神经系统与人体内分泌系统的理论。

    泌尿科主任拿着几张CT片,比照查看着;看他的眼神,好像也很困惑。

    总的说来,史密斯的这两处伤都不会致命,他送来时应该已经休克了。所以祝童愤怒,比较而言,柳曼湘更危险,而海洋医院的精英却被集中在这里。

    为史密斯开刀取出木棍的是心血管外科主任,第一助手是骨科主任,麻醉师是麻醉科主任;放射科主任也在。这里面的人都应该明白,柳曼湘的状况根本等不到这台手术结束。

    有钱人的命真***重要,有钱的美国人的命更重要;柳曼湘好象也比较有钱,好象也是外国人啊。

    “李主任,你总算来了。”王觉非站在泌尿科主任身边,都带着口罩,小骗子神思不属没主意。

    “我刚从九号出来。”祝童走过去,要汇报上一台手术的情况。

    王觉非嗯一声,就拉他靠近史密斯下体:“以中医的角度,这样的伤应该怎么下手?”

    “中医的角度?”祝童念叨一声,问泌尿科主任;“以西医的角度,您准备怎么治?”

    “可能只有切除了。”泌尿科主任是个老医生,比较慎重,所以才有胸怀征求中医师的意见。他指着手里CT片说:“病人右侧睾丸脱位,白膜破裂;左侧睾丸碎裂,……好在阴囊还完整。如果保守治疗,可能出现睾丸萎缩,丧失生精和睾丸内分泌功能;如果现在开刀切除,病人很肯定会丧失性功能……。”

    “那就切了呗。”祝童随口就要说出这句话,感到有点缺德,也不太科学;忍住笑问:“主任的意思是?”

    “我年轻时见过类似的伤,那时西医设备落后,病人经是一位中医师治疗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样的伤即使在现在,西医除了切除也还没有更好的手段。李主任是中医出身,也许有什么好办法?”

    “唔……。”祝童装出思索的样子,从护士手中拿过一根探棒,拨弄着史密斯的阴囊。

    老主任说的话祝童还能听明白,大概意思是如果史密斯的阴囊如果有伤口破开,除了把什么治成个太监,中医西医都没什么办法了。现在唯一的一点希望是史密斯的阴囊虽然肿胀的发亮却没破开,只要能消肿,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用针把这个红亮的东西捅破?祝童还可惜自己那对宝针呢。也许用金针先试试?这一脚是谁踢的,如此阴险如此精准,莫非又是女人的作品?

    祝童真的捻出一枚金针,正要捏着鼻子扎上去,腕上的C表微微震动。

    是秦可强,要祝童尽最大努力抢救史密斯。没有理由,但很坚决。

    小骗子胸口憋闷,不是因为肺部的伤,是一口恶气出不来;他可以不害史密斯,从走进来那刻起,就没想过要救他。

    但是,一堆人在身边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他的金针已经探出……。看到闪亮的金针,祝童猛然醒悟:这一针刺下去,充斥在阴囊内的液体外泄,不只是把史密斯废掉了,如果造成感染还会有生命危险。

    王觉非轻声说:“别紧张,没有把握宁肯慢一些。外面那些人不用担心,领事和外事办管不到医院。记者们由我去应付。”

    祝童想起中午吃的那顿饭,微微一叹,政府需要一个成功的手术,王觉非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来对外宣传;他何尝不需要?王觉非如果完蛋,小骗子在海洋医院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

    最终,小骗子没有刺下金针,用探棒小心拨弄几下,谦逊的对泌尿科主任说:“我也没什么把握,如果有什么……。”

    “李主任不必客气,我看过你的手术病例,很精彩,你只管治,死马当成活马医。如果效果不好或有人说什么,我替你作证。哼!这样的病例,就是世界顶尖的外科专家来,也不会有三成的把握。”

    别人有多少把握小骗子是不关心的,他也没想如秦可强说的全力抢救史密斯的男性功能,不害他就是了,至于治疗办法……。

    “刮毛,清洗干净。”祝童刚说出口,一位护士就走上前,伏在史密斯身边,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轻轻为刮去他下体的毛发。

    不知为什么,祝童看到这个镜头心里很不舒服,看差不多了马上喊停。伸手取出张最小的狗皮膏药,揉搓几下,贴在肿大如拳的阴囊上。

    “麻烦主任检查一下,该复位的复位,该……,对不起,那边还有个病人,我要过去了。”

    他不想、也不懂该如何整理阴囊里面的东西,这样的事还是让西医专家来比较合适。反正这家伙一时半会不可那个离开医院,要整治他有的是时间。

    泌尿科主任正迟疑,这就行了?如果一贴狗皮膏药能解决问题,那他们这些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人还有什么用?

    王觉非对小骗子的狗皮膏药很有信心,他以为李想已经全面检查过了,中医本来就是门很奇怪的学问;对泌尿科主任挥挥手:“别愣着了。”

    泌尿科主任只好伸出手,按住被狗皮膏药裹着的阴囊,细细把两颗睾丸整理到大致的合理位置上。

    祝童跑回五号手术室,好在柳曼湘没出什么事,吴瞻铭做第一助手,比他更合适。

    郑书榕把最后一根肋骨固定好,麻烦终于来了,柳曼湘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

    祝童最怕的就是这个,柳曼湘的心脏虽然表面上看去没有伤,但是胸前受到如此重击,看不见的内伤一定会有的,也许在肺部,也许在心脏;封穴麻醉时,他已经感觉到柳曼湘胸前的经脉尽毁。

    “我来吧。”小骗子只好站上手术台,调整一下呼吸,慢慢探出凤星毫。

    针体的晶石内,早已练化了一团黑雾;祝童如今做的是,以这团黑雾书写治字,为安妮重整经脉。

    祝童写的还是“灵”字,半年前,祝童写以这个字救人不算很困难;如今他本身有伤,能不能写好,效果如何一点把握也没有。

    “灵”字写到一半,祝童果然感觉胸口憋闷,脆弱的肺部越来越沉重。

    他咬紧牙关,微闭双眼,紧闭嘴唇,勉强自己把“灵”字写完全。安妮胸前血雾升腾,以“灵”字为中心,聚集起一股精气。

    写是写完了,但祝童无论如何也没力气把它们送进柳曼湘胸腔;“灵”字在一点点升高,有失去控制飞出来的迹象,那样,柳曼湘也就完了。

    郑书榕是知道祝童底细的,但他还没开始修炼如此复杂的治字,只那一个“气”字决还没学周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童。

    护士伸出手,要为祝童拭去眉角的汗水,郑书榕无声的拦住,此刻,一点意外就可能送掉两条性命:柳曼湘,还有祝童。

    终于,灵字开始降低,进入柳曼湘胸腔。停顿的心脏又开始跳动,各项指标回升。

    郑书榕舒一口气,开始缝合刀口。

    好久,祝童才坐回安妮头部座位,他一直紧闭嘴唇,如果没有口罩遮掩,就能看到他两颊的艳红。这次使用祝门治字的经历,很奇怪。最危险的时刻,他曾经想过放弃。如果放弃,柳曼湘会死在手术台上,不放弃,他也许要陪柳曼湘一同下地狱。

    但是,闯过最危险的阶段后,祝童竟感到无名的松弛;是周身的松弛,经脉内不是想像中的空虚,而是暖暖的,肺部的伤处,好像也轻松了一些。

    师叔祝黄曾经说过,以祝童的修为每年最多能写两次治字救人;如果哪次书写治字后,感觉身体松弛经脉内气息流动的更顺畅,就证明他的修为更进一步了,这是蓬麻功独有的韧性与祝门治字术的精妙所在。如今的情况证明,小骗子的蓬麻功又有突破,可以学习下一个治字了。

    半小时过去手术进入尾声,郑书榕缝合好最后一针,护士开始整理插管、输液,祝童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他正在回味刚才的过程,为什么会这样?损耗功为人治病,反而对自己本身的修为大有好处。

    以前,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如果不是小时候被老骗子用棍棒敲打出练功的习惯,隔一段不运转几遍蓬麻功身体就不舒服,他可能早就不练了。这次受伤后,祝童才不得不下苦功加紧修炼,因为老骗子说过,只有蓬麻功才能救他。

    所以在天夜牧场香薰室内那段时间,他可算是在不分昼夜修炼,等同于闭关。回上海后,特别是最近一段,每天到海洋医院的香薰理疗中心修炼一两个小时,已逐渐养成习惯。却没想到,突破在这个生死关头出现。

    手术室外,柳希兰带着两位兰花仙子迎住柳曼湘,连声对郑书榕表示感谢。

    祝童换好衣服走出来,对柳希兰点点头,表示安妮很好,一切顺利。

    柳希兰露出放心的微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随着病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