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伐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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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祝童来到史密斯病房前,与守在门前的保安打个招呼推门走进去。罗尔森迎上来,表达对祝童的感谢;意大利盾牌保罗坐在会客室一角,带一副墨镜遮盖失明的右眼,嘴里叼着粗大的雪茄。
“医院内不允许抽烟。”祝童的手在面前挥动几下,皱起眉头;“保罗先生,为了史密斯先生的健康,也为您自己,请不要抽烟。”
“我抽的是雪茄,不是香烟。”保罗不满的挥舞起拳头,他身高接近两米,有熊一般壮硕的身体,标准的拳大如斗,力大如牛,声若闷雷。
“保罗。”罗尔森冷喝一声,保罗不甘的熄灭雪茄,却不敢顶撞。
看身材,罗尔森不超过一米八十,身材匀称气质从容;但能让粗鲁的保罗信服,应该有过人的本事。
屋角还坐着一个人,以前祝童没见过,如今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双灰色的眸子。祝童闪过一丝警觉,这样的人很少见啊;还是照常走向内间史密斯的病床,
他又见到了卡尔,老绅士卡尔手握烟斗面带微笑,立在史密斯床头。
“很抱歉,李医生;请允许我说明,这只是我的习惯,您可以检查一下,烟斗是凉的。”
里间套房内没有烟味,祝童笑着点点头,站在病床的一边俯身试试史密斯的额头,手指轻轻从他口鼻间略过,轻声说:“脱。”
史密斯老实的脱下裤子,把自己的隐私呈现出来;半个多月来,轻轻一个“脱”字,几乎已使史密斯形成条件反射了。
事实上,这正是小骗子在史密斯身上实验的一种祝门密功:指桑骂槐。
大致原理与心理暗示类似,大概意思是祝门是在为病人治病的同时,将某个字借病痛的记忆嵌进病人的心里,在某个需要的时刻,借助这个字来引发病人的回忆,转而控制住他的某种行为或思维,进而达到自己设定的目的。
在此之前,祝童从来就没使用过这门秘术,据说,祝门前辈甚至能用一个字把人变成木偶。小骗子只是受索翁达固字术的启发,用这个祝门秘术在史密斯身上实验,对有多少作用并不太在意。至少在目前看来,在轻微的迷幻剂配合下,史密斯已经初步显示出一点症状;他只要说出“脱”字,尽管史密斯不懂中文,也会神情轻微呆滞片刻,老老实实的解开皮带,退去裤子。
达到这个效果说难也难,祝童十天来每天不定时巡房,至少要让史密斯在他面前脱七次以上裤子。对于这些,大家都认为李主任比较负责,有专业素养;虽然也有人说李主任是在拍老外马屁。
祝童却对外界的评价毫不在意,不断为史密斯开出补肾强体的大药方,中药西药都有,药汁、胶囊、营养液、点滴一起上,反正史密斯先生有的是钱,中西医结合本来就比较费钱。
比如此时,李主任拿出一只五十厘米长短的不锈钢探棒,用酒精擦拭消毒,轻轻伸向史密斯下体。
卡尔是绅士,出于礼貌把脸扭向房间的一角,那里有一台液晶电视,正在播放英语新闻。
很快,卡尔就听到几声压抑的呻吟声。他忍不住偷偷撇一眼,正看到李主任用一只探棒,把史密斯的阴茎刺激得怒发冲冠。
“好了,您可以穿衣服,恢复的不错,不错。”祝童丢下探棒,取下床头的病历卡,写上一行字:四级,30度,恢复平稳,饮食还以素食为主,可配给少量牛奶。
祝童离开病房,史密斯神情沮丧的拉上裤子,李主任的探棒似乎有魔力,这样的矗立没有半小时不会消退;曾几何时,史密斯对自己的性能力很是自豪,现在……。
“亲爱的史密斯,快看新闻。”卡尔开大音量,史密斯听到一个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转头看到,液晶屏幕上出现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萧萧。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祝童相信八品兰花的信誉,十月最后一个周末的半晚,失踪多时且引发“0。9”事件的当事人,萧心梅小姐终于现身上海滩。
萧萧在机场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自己之所以失踪,完全是由于个人原因,与史密斯先生无关,与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无关。
说完,萧萧就在两个神情严肃的年轻人保护下快步离开机场。
“沃森,都是你做的蠢事。在你该想一个恰当的理由,如果不能向中国zf解释,向中国公众解释,我们在上海的利益将面临很大的麻烦。”卡尔先生神情严肃,走到门边对着客厅一角:“温格先生,请进来一下。”
温格。道格拉斯,六十三岁,是卡尔高价聘请来的前FBI高级特工,中国问题专家,如今的身份是卡尔的高级助理。
“说说你的看法。”
温格挪动稍微臃肿的躯体走进套间,手里拿着黑色速记本,小心的关上房门,坐下:“您问的是李医生,还是刚才的新闻?”
“先说说新闻,lily,也就是萧小姐是从法国归来;但是按照史密斯先生的说法,她现在应该地中海或威尼斯,在汉密尔顿勋爵身边。史密斯先生不妨打电话给汉密尔顿勋爵,萧小姐为什么会出现他应该有答案。”
卡尔拿出一只手机递给史密斯:“沃森,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去拜访汉密尔顿勋爵?TP的金融服务公司做的是洗钱生意,你有这个需要吗?”
“朋友需要。”史密斯简短的回答一句,低头专心拨号。
委员会只是个松散的组织,在没有统一行动的情况下,史密斯有保留隐私的自由;没有几个有实力或神秘的朋友,不可能成为委员会成员。
电话拨通了,但是没人接听;史密斯一连拨打了三个号码,都无人接听。
“情况很明显,汉密尔顿勋爵暂时不方便与您通话。”温格温和的笑着,示意史密斯不要白费力气;“他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昨天我们得到确认,汉密尔顿勋爵的游艇停靠在威尼斯。他一定进赌场了,大家都知道,顿勋爵在赌场里不会接听任何人的电话。TP的金融服务公司还在正常运转,我们可以认为,这种压力来自他的‘朋友’。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萧小姐带着一串钻石项链,西蕾娅小姐也有过一串同样的项链。史密斯先生,那是不是汉密尔顿勋爵送给‘钻石小姐’的礼物?”
史密斯点点头,汉密尔顿勋爵正是用一串串价值不菲的钻石,与衣食无忧的富贵诱惑一个个肌肤娇嫩的女子成为他的“画布”与工具,叫做“天衣秘书”。汉密尔顿勋爵调教出来的“天衣秘书”在成为活着的“艺术品”的同时,也具备一定的金融知识和职业素养,大多成为汉密尔顿勋爵与客户的联络人,很受特殊需要的客户的青睐。而她们身上的纹身,是汉密尔顿勋爵控制她们的手段之一。
“我们可以假定,萧小姐大概已不是汉密尔顿勋爵的‘天衣秘书’,她是一个半成品,如今被另一股量控制着,她的出现是对史密斯先生的警告。在谈判破裂之前,萧小姐不会出面指控任何人。是的,我认为近期会有一场谈判,他们会以萧小姐为筹码寻求交换。”
“你有什么建议?”卡尔摸着下颚问。
“如果你们要在中国发展,最好接受对方的条件。在这里做生意,声誉是比信誉重要。如果没有声誉,你们的朋友将不能在zf的那里为那么说话,失去zf的信任,你们将寸步难行。至于信誉,呵呵,这里最奇妙的就是这个,你们的朋友可以用任何一条荒谬的理由为你们解释。国际惯例在这里只是一块遮羞布。”温格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说得两位听众频频点头。
“那么,温格先生对李医生的看法呢?”史密斯转换话题,如何谈判是卡尔的事,他更关心掌握自己生死的人。
“这个人……。”温格收敛起微笑,拿起速记本思索着;“他很稳定,每个动作都很简练,几乎不会浪费任何一点体力。从技击的角度判断,他是个受过良好训练的高手,罗尔森先生还达不到他那种状态。他的眼光专注而敏锐,那副眼镜是他用来掩饰的工具。他反娱敏不怕威胁,善于随机应变,我认为如果不使用枪械,即使罗尔森先生和保罗先生同时出手,也不会占到多少便宜。”
卡尔先生点燃烟斗,徐徐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温格,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有魅力和感染力,还有久经训练出来的自控能力。他身上还有一种很难得的天赋,一种有诱惑力的量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操纵别人的量。重要的是他能很好的控制这种与生俱来的诱惑力,所以他能很容易的得到信任。另一方面,他又是个很小心的人,理智而警觉,心智坚强。说话声线平和,衣着舒适,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他很自信。”温格拿起挂在床头的查房记录,端详着祝童留下的笔记;“笔画有力,说着话还能写出如此工整的字体,这是个很谨慎的人。奇怪,他……,史密斯先生,您刚才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没有,除了消毒水味,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史密斯茫然,他对温格有点抵触,不知道卡尔花大价钱请怎么一个人来究竟有多少用?
“那就奇怪了,我看到他试探你的体温时有个多余的动作……,但愿我错了。卡尔先生,史密斯先生的健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随时可以出院。我认为他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李医生不只是医生,他身上隐藏有很多秘密,他走路时的重心偏上,这是一种随时准备逃离的状态,说明他对现在的身份不太自信。奇怪,这里是中国,他是这里的医生,您是病人,房间里没有他看得上的对手,但是为什么……。唔,他是中医,在这里的身份不是执业医师,是一个负责网络技术的部门主管。对不起卡尔,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暂时不能给出更多的判断。”
“很好,已经很好了。”卡尔礼貌的夸奖一句温格,对史密斯说:“沃森,我们明天就出院,这我能感觉到这里要出大事。为了我们的事业,最好远离是非之地。我想,离开这里,谈判的人才能更方便找到我们。两周前我曾经邀请蓝宇先生一同来上,他拒绝了,只送我一句很奇妙的话:上帝不会无缘无故偏爱哪个人,他自己的儿子除外。”
“他为什么怎么说?”史密斯呆呆的看着卡尔,尽管他已经猜到结果。
“这就是我邀请温格先生的原因,沃森,所长很欣赏蓝石家族在中国所做的一切。”
史密斯闭上眼,所长的意思是,蓝石家族将是他们的进军中国的强大对手。
委员会里不是铁板一块;卡尔已经说得很明白:委员会暂时不准备得罪讨厌的李医生,那是蓝石的底线。但卡尔把温格先生请来,绝不只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