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三章 冈卡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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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总是能给人带来额外的喜悦,而对于维克托这种日暮将近、大去之日不远的老人来说,一个外孙的出现所带给他的,就不仅仅是喜悦那么简单了,毫不客气地说,这个消息所带给他的,是一种持久的亢奋,在长时间的郁闷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令自己感觉开心的契机了。“主席同志,这已经是您今天喝得第四杯酒了,”在斯莫尔尼宫的小房间里,一位满头白发,但是却精神矍铄的老人,静静的站立在维克托身边,“按照医生的嘱咐,您是不能饮酒的。”“呵呵,亲爱的冈卡诺夫同志,”放下手中的酒杯,维克托抬起头,瞟了一眼身边的老人,呵呵笑道,“更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早就不是什么主席了,这个称呼你已经用了二十年了,难道至今还不觉得厌倦吗?”
“冈卡诺夫是个死心眼,”老人的腰杆挺得笔直,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在我看来,当年挈尔年科同志解除您联盟议员团主席一职的决定,并不符合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的决议原则,所以说,他的决定不合法,您当年是议员团的主席,今天仍旧是议员团的主席,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至少,在我心里改变不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维克托微微一笑,说道。“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如今地时代不同了,我们都老了,呵呵。过去我还对此大为不屑,可而今看来。这话说的固然令人难以接受,可事实上,他却半点都没有说错,咱们老啦,思想落后了。顺应不了历史前进的步伐了,也许也许咱们是真的到了退休地时候了。”
冈卡诺夫默然不语。
“想想看,”维克托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同时说道,“当初你可以背着几十千克重的装备,连续奔行十公里。现在呢,呵呵,即便是让着轻装上阵,你恐怕也跑不了几步了吧?”
“可我还能拿枪,而且枪法比现在大部分年轻人要有准头地多,”冈卡诺夫说道,“最重要的是,我有经验,丰富而老道的经验。这一点,现在那些年轻人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吧,”将酒杯放到唇边,维克托思索着说道,“不过你也不得不承认,你地经验已经保留不了多久了,你今年多大了?快七十了吧?如今这分精神头,你还能保留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所以啊,总的来说,这个世界的未来。还是属于年轻人的。是属于新生一代的。”
“可主席同志,你所说的新生一代究竟是指地哪些人呢?”冈卡诺夫皱眉说道。“像现在莫斯科的那些人,我想他们根本不配称为一代,或许,他们只能算是衍生在历史夹缝里的渣滓、污垢,一场涤荡的风雨,便能将他们冲刷的无影无踪。试想,百年之后,他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炫耀?分裂国家还是制造灾难?当然,如果这也能算是功绩的话,那他们可以留下去的东西的确不少。”
“我一直以为我的思想够极端了,没想到,你地思想比我的还要极端很多啊,”摇摇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维克托笑道,“这样不好,我的冈卡诺夫,这样真的不好,你应该放开眼光,用一种全新的视线来观察这个世界,思考你所看到的种种问题,等你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你会豁然发现,哈哈,原来历史竟然是这样,生活竟然是这样的,嗯,奇妙,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
“主席同志”冈卡诺夫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光打量着“主席同志”,在他地印象中,维克托可不是这种随波逐流的人。
“放心好啦,我没有发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地想法,维克托笑道,“知道我在得知自己病情之后最庆幸的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摇摇头,冈卡诺夫没有说话。
“我当时就想啊,嘿嘿,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会患上老年痴呆症了,”维克托摆弄着手中的酒杯,笑呵呵的说道,“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如果走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那未免过于可悲了。而现在呢,我似乎成为了一个幸运的人,在走到生命尽头的这一刻,我这个干干瘪瘪的老头子,竟然有了外孙,哈哈,你告诉我,难道这件事不值得好好庆祝一下吗?”
“是,值得庆祝,值得庆祝,”冈卡诺夫的眼眶湿润了,他双拳紧握,声调哽咽的说道。*****
“好啦好啦,别再在的面前掉泪了,”维克托摆摆手,说道,“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应该是为我高兴,而不是为我难过,嗯,来,把这杯酒喝了。算起来,从你第一天给我做警卫员的时候起,咱们似乎还没有面对面的喝过酒呢,而这两年里,你一直在外面奔忙,咱们之间更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这次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你说什么也要把这杯酒给我喝了。”
“是,主席同志,”冈卡诺夫没有客套,他直接上前一步,端起酒杯,一仰脖,酒杯中的红酒一滴不剩的饮了下去。
“亲爱的冈卡诺夫同志,”看着曾经的下属,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维克托满意的点点头,转口说道,“你知道我今天急匆匆的找你过来,主要为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主席同志,”冈卡诺夫说道,“不过我相信,您的每一个决定必然都有深层的考虑,而对于我来说,今生唯一的原则,就是服从命令,执行命令,完成任务,所以,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不不不,我的冈卡诺夫同志,我现在不是在向你分派任务,而是要向你提出两项嘱托,”维克托摇头说道,“一项是关乎到这个国家未来命运的,二另一项,则可以看作是我私人的请求。”
“为什么这样说?主席同志?”冈卡诺夫讶然道,“您应该知道,我对您是忠诚的,所以,您对我无须说什么嘱托,更不用提什么请求,对我来说,有机会为您效劳,那是一份荣幸,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仍旧是如此。”
“那如果我让你将契卡俱乐部转交给别人,或者说是解散了它,你会有什么想法?”维克托说道。
“我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您的命令,”冈卡诺夫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对我来说,契卡俱乐部只是为了实现您政治抱负而拼凑起来的组织,它的未来应何去何从,也应该由您来做决定。不过,不过现在的契卡俱乐部已经与当初截然不同了,从建立起来的那天起,我在里面的发言权便一步步缩减,否则的话,那个叶列娜也不可能从咱们的手底下溜过去了。”“呵呵,无所谓,”维克托笑道,“其实契卡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了。权力是一个可以腐蚀一切的东西,即便是对于你们这类人来说,它也同样在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我的冈卡诺夫,你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与那些心怀野心的人打交道,原本就不是你的长项,也许,当初我让你出面去办理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必须对此承担主要的责任。”
“对不起,主席同志,我让您失望了。”冈卡诺夫垂着头,低声说道。
“好啦,不说这些,咱们来谈正事,”维克托摇摇头。他现在总算是认识到一个很尖锐的矛盾问题,凡是懂得什么叫忠诚的人,往往都智计平庸,而那些睿智过人的人,却又都是无法控制的,对于为上者来说,这或许就是一个最大的悲哀。
“我的冈卡诺夫同志,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为我做两件事,”沉默片刻,维克托说道,“第一,我希望你能够利用里在契卡俱乐部里的有限力量,全力支持一个人。”
“谁?”冈卡诺夫说道,“是不是郭守云?”
“不,他不用你去支持了,”维克托笑道,“我想,等我走了之后,整个契卡俱乐部,将会有半数以上的力量被他拉拢过去,那对于联邦来说已经相当不利了,所以,你就更不能跟着他走了。我想在要你去支持的,是这个人”
嘴里这么说着,维克托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片,悄无声息的递到冈卡诺夫手里,这才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摒弃成见,在有生之年里,倾尽所能的帮助他。”
“为什么是他?”冈卡诺夫扫了一眼纸片上的名字,愕然道,“主席同志,你要知道,他可是索布恰克的人,而索布恰克他”
“索布恰克的人,不一定与他是一条心,”不等对方说完,维克托便微笑着插口说道,“这就像索布恰克与我不是一条心一样,在这个问题上,我想了很久了,也观察了很久,而今,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引导联邦的未来。”